商涟衣听过许多有关滕誉不好的传言,倒不知道滕誉有这般坎坷的过往,听得她满心震撼,想着他幼年丧母已经够可怜了,竟又受尽妃子和皇子们的欺凌,真让人于心不忍,好不容易靠着出生入死打了一场场胜仗让先皇重视他,居然又遭最帮衬着他的皇上所忌,被圈禁在惠州,还送上她这个不怀好意的王妃接近他……遭遇这些,他的心情会是如何?
“幸好有宛娘你一直待在他身边。”商涟衣只说的出这句话,她想,她终于明白,滕誉为何会对宛娘那么温柔了,那温柔让滕誉看起来像变了另一个人,她真无法想像这个城府极重的男人会有这么一面。
宛娘叹道:“是啊,在最辛苦的那段日子里,是我陪着王爷一起度过的,不管是什么事,我都竭尽所能的去保护他,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也甘愿。只是,我没想到我会生病,我这疯病时好时坏,总是造成王爷很大的麻烦,我对王爷真的过意不去……”
疯病?商涟衣看她神情正常,实在很难跟杏儿说过的话连结在一起。
宛娘看出她在想什么,笑道:“别看我现在好好的,我只要一发作起来,便会以为有人要害我,常会做出奇怪又疯狂的举动。王爷把我关在秋霜居,是怕我跑出去会有危险,王爷还怕我会摔进莲池里,把莲池都封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把谁囚禁在秋霜居里。”
她就是这么想的。商涟衣感到愧疚,“宛娘,王爷肯定是把你当成他的亲娘孝顺,才会为你设想的这么周到。”
宛娘笑着摇头,“你想错了,王爷对我再好,我也不过是他的奶娘罢了,哪能跟他死去的母妃比。王爷是我的天,我的主子,身分是何等尊贵,我岂敢奢求什么,只要能待在他身边照顾他就好了。”
商涟衣没有回话,知道宛娘对滕誉是忠心耿耿,不管和滕誉感情再深厚,都不会越了分寸。
宛娘又揉起面团,“王爷喜欢吃北方面点,我怕我这疯病会愈来愈严重,不知道还能为王爷做几次……”她停下动作,望向商涟衣,央求的道:“我这手艺是跟着娘娘学的,好不容易味道学了有九成像,你好好学着,以后我不在了,换你做给王爷吃,我希望王爷能藉着吃这些面点,回忆娘娘还在的时光,那是对王爷来说最幸福的一段日子,拜托你了。”
“好的,我会的。”商涟衣答应道,但这允诺并不具什么意思,只是不忍让宛娘失望。
揉面团真的是不简单的功夫,她的手真酸。她在心里忖道。
奇怪的是,揉着揉着,她的心竟也泛起了酸。
商涟衣和宛娘两人做了好多北方面点,牛肉卷饼、猪肉馅饼、蒸饺、葱油饼、小笼汤包等,本来还怕忙不过来,幸好最后还是赶在午时准备好。
虽是正午,但天气并不炎热,不时有凉风吹拂,宛娘便心血来潮的提议要到院子里的樱花树下用膳,滕誉一点头,她立刻兴高采烈的让下人在开得最美的那棵樱花树下搬了桌凳,将做好的各式面点摆放在桌上,一眼望去,樱花配着各式精巧可口的面点,那画面真是美极了,让人看了不只心情惬意,胃口也大开。
只是,商涟衣有些苦恼……为什么滕誉要时不时的看向她,有意无意的盯着,然后又移开目光?
他是在看什么?她很确定沾到衣服上的面粉都拍掉了,还是……她的脸上还有?
商涟衣不知道,其实在更早之前,滕誉就注意起她的容貌,发现她今天和往常很不一样。
“宛娘,你也做太多了,不会太累吗?”
“不会,有王妃帮我呢!这有大半都是王妃做的。”
听到滕誉和宛娘的对话,商涟衣连忙回过神道:“王爷,是宛娘太客气了,妾身没有帮倒忙就不错了。”
“不,王爷,王妃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呢,她很有耐心的陪着我揉面团一个时辰,窝在闷热的厨房里也不叫苦。听王妃说她本来就会烧菜了,真好,王爷真的是娶了个贤慧的王妃。”宛娘笑咪咪的对着商涟衣夸道,看着并肩而坐的两人,愈看愈满意,觉得他们真匹配。
商涟衣被这么夸赞,又被宛娘这么盯着看,真感到不自在极了,只能拿起小碟子,假装忙碌的为滕誉布菜。
“唉呀,瞧我觉得少了什么,忘记拿酒了!我用梅子酿了好几坛酒呢,我去去就回。”
宛娘站起身,要带着丫鬟一起去,见到待在商涟衣身后的杏儿和梅丽,指了指她们道:“你们也来帮忙。”
需要那么多人去拿酒吗?杏儿困惑的停在原地。
梅丽看出宛娘的用意,硬把杏儿拉走。
商涟衣布好菜了,小碟子上有牛肉卷饼,还沾好酱汁,递给了滕誉,“王爷,你尝尝。”
滕誉尝了一口,颇满意的,又尝了一口,道:“看来宛娘很喜欢你,对你是满口称赞。”
“妾身只是尽本分做好该做的事。若王爷喜欢吃这些面点,妾身会很欢喜。”商涟衣像平常一般的服侍他,一边又拿着小碟子挟了其他食物,这些动作她已经做到驾轻就熟了。
这时,几个丫鬟抱着酒来了,商涟衣接过后为他倒了酒,直到她忽然间意识到周遭太安静了,这才发现丫鬟送酒来后便离开了,而宛娘、杏儿、梅丽她们也都没有回来,在这樱花树下就只有她和滕誉两人。
商涟衣很快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宛娘有意制造机会让他们单独相处。
滕誉也是心照不宣的抿起唇笑道:“王妃,你瞧,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樱花树下用膳,很有气氛吧。”
和他用膳,她一点都不觉得有气氛。商涟衣在心里腹诽道,朝滕誉绽出最甜美的微笑道:“是的,妾身也是这么想的,这株樱花树真美。”
她对着自己说,和滕誉独处,没有旁人打扰最好,她要专心、投入的引诱他迷恋上她,运气好的话,或许她今天会有机会让他喝下掺有勾魂丹的酒,问出那玉玺究竟是藏在钱库的哪个箱子里。
商涟衣心里打着主意,看着琳琅满目的吃食,笑问道:“王爷,您还想吃什么?吃小笼汤包……”看到滕誉又一脸古怪的盯着她瞧,她不禁顿住。
“怎么了?”滕誉见她话说到一半。
商涟衣深深吸了口气,不问清楚,她真是如坐针毡,没办法专心的勾引他,“妾身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一直盯着妾身看?妾身是没回房换衣裳,但也应该没沾上面粉,妾身有好好整理过仪容了……”
滕誉挑高眉,“你不知道本王在看你什么?”
商涟衣愣了愣,“妾身驽钝,请王爷直说。”
“本王只是觉得你今天的打扮比平常好看多了。”滕誉瞧着她今天的打扮,一身鹅黄色衣裳,头上只有两支簪子,脸蛋略施薄脂,清秀脱俗,才会让他忍不住频频看着她。
比平常好看,这是什么意思?商涟衣怔着。
滕誉看出她的疑惑,讥讽的道:“还不懂?好,本王说清楚,先前你总是戴太多发钗簪子,全都往头上戴,
本王一看到你的头就很有压力。”
欸!那些不都你送的吗?商涟衣在心里不满的道。
“而且你老是穿大红色、桃红色,绯红色,本王眼睛都痛了。”
商涟衣更错愕了,怎么会,梅丽明明说男人就喜欢女人打扮的妖娆艳丽,不是这样吗?
“你脸上的妆更糟糕,画得太浓了,像猴子屁股。”
居然这么说!商涟衣忍无可忍了,她咬着牙,挤出话道:“让王爷看着像猴子屁股的脸那么多天,真是辛苦您了。”
“哈哈哈!”滕誉看她忍着怒气,那双美丽的眼像是冒着两簇火光,真是美丽极了,不禁愉悦的大笑。
商涟衣见他大笑,更觉得之前为了讨好他而打扮是一件多蠢的事,真是懊恼极了。
“王爷,您再多吃一点吧。”商涟衣马上掀起小笼汤包的盖子,想把他的嘴巴塞住好别再笑了,然而一掀起她又马上盖上,真是出师不利,她做的小笼包和宛娘做的放在同个蒸笼里,立见高下。
“怎么了?”滕誉看她表情古里古怪,好似那蒸笼里有什么他不能看的。
商涟衣真的很不想掀开,“王爷,我们还是吃别的吧……”
“本王就是想吃小笼汤包。”滕誉快一步的打开蒸笼,看到一边是一颗颗圆圆饱满的,另一边……大小不一,皱折也捏的不好,他暗暗一笑,原来她是在意这个。
他还是看到了!商涟衣脸蛋微红,她把小笼包捏得太丑了,要是被他取笑怎么办?宛娘说过他很挑剔的,她实在不想再被这男人笑了!
这时,滕誉伸手从笼里夹起一颗她做的丑小笼汤包,两三口吃下,“捏的是不怎么样,但……还算好吃。”
商涟衣错愕,她还以为他会取笑她,没想到会被夸赞。
“王妃,你也尝尝看吧。”滕誉从蒸笼里又拿起一颗,递到她唇边,带着诱哄的语气道:“来,张嘴。”
商涟衣瞪着他手上的小笼汤包,她真不敢相信他这是要喂她吃,这种羞人的事,她怎么有办法……
“你是要让本王手酸吗?”滕誉容不得她拒绝。
商涟衣只好不甘愿的咬上他手上的小笼汤包,他可恶的挑了颗最大颗的,让她得分好几口才吃的完,她充满羞耻心的吃着,想着这男人肯定在整她。
滕誉确实是在整她,他喜欢看她发火的模样,看她明明不甘愿却不得不妥协于他的模样。
她的吃相很秀气,那小嘴微张着,露出一排洁白贝齿的模样,还真是可爱,让他看得入迷。
有汤汁……商涟衣真怕汤汁滴下来,马上吐出粉舌舔起,当她做着这个动作时,她羞得都不敢抬眼看他,当来自头顶上的视线变得更强烈时,她不敢去想,他是用着什么眼神在看她的。
终于,最后一口了。
商涟衣小心翼翼的咽下,以为能解脱了,她的舌尖却不小心舔上他的长指,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忍不住满脸通红,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整个身子往后一弹。
滕誉一双幽暗的眸就这么瞅住满脸通红的商涟衣不动,当他看到她探出那粉色的小舌舔着汤汁时,他的心就像荡过什么,当她柔软的小舌舔上他的指时,从指尖泛起的一阵酥酥麻麻,让他体内掀起了剧烈的骚动,而此时她这羞涩又受惊的模样,在他眼里看起来更为诱人,一时之间,他无法移开眼。
商涟衣被他看得呼吸急促,全身紧绷,他那双眼太过炽热,太过发亮了,像是将她视为猎物似的想吃掉她,她警戒着,却也心跳不已。
两人对望,仿佛掉进暧昧又炽热的氛围里,不知过了多久,滕誉终于开口打破这太过暧昧的寂静。
“本王都忘了王妃很急。”
什么她很急?
下一刻看到他低头看着手指,商涟衣终于听懂他在说什么话,她花容失色的澄清道:“不,妾身不急!”
滕誉好似没听见她说的话,自顾自的道:“王妃的月事应该也结束了吧,本王想就今天晚上……”
“今晚不成,妾身的月事还没停,真是让王爷扫兴了!”商涟衣马上截住他的话,歉然的道。
“是吗?你这月事还来的真久。”滕誉耐人寻味的道。
“妾身的体质就与寻常人不同!”商涟衣急着回道,马上端正坐好,重新替他倒了酒,挤出笑讨好道:“王爷再喝点酒,多吃点。”
滕誉看她千方百计的避开与他圆房,真觉得有趣,他逗她逗了上瘾,也藉此转移了他想亲吻她、渴望她的心思,让体内的骚动平息……他真的很惊讶,她远比他想像中还要能撩拨他。
商涟衣偷偷觑了滕誉一眼,见他恢复正常,没有一口想吃掉她的样子,方才那种暧昧的气氛也不见了,这才悄悄吁了口气,却在扫过他接过酒杯的手指时,脸蛋一红。
不准再想了!她得找新话题!
“对了,王爷,宛娘她是怎么生病的?”
此话一出,商涟衣后悔极了,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都不想让她见到宛娘了,怎么会让她知道宛娘生病的事,她会不会把气氛搞糟了?
“妾身这么问……王爷生气了吗?”她小心翼翼的睇向他问道。
滕誉眸底几不可见的掠过一抹精芒,“宛娘……她跟你说起她的病?”
商涟衣见他没生气,悄悄松了口气,坦诚的道:“是,她说她的病时好时坏,发病时会以为有人要害她……”
滕誉沉静了下来,久久没反应,在商涟衣以为他不会说下去时,他嘲弄的开口道:“看来她真的很喜欢你,才会对你说起本王的事,她肯定是多嘴的对你说了,本王的母亲不受宠抑郁而终,本王又如何被父皇扔给其他的妃子抚养,受到虐待,又被皇子们欺凌,有多么可怜吧。”
她确实是这么说。商涟衣没有否认。
滕誉顿了一下,长长一叹,“宛娘是为了保护我,才会生病的。”
“为了保护你?”这什么意思?
滕誉神色黯下,带有愧疚说道:“本王的母亲死后,宛娘留在宫里的期限到了,她明明可以返家的,却为了本王留下来,她会生病是为了保护我而杀人,当年宫中有贼人闯进想盗宝,被本王撞见了想杀本王灭口,她从背后刺死了那个贼人,之后这件事便在她心里埋下阴影,她开始作起恶梦,梦到被她杀死的那个人向她索命,这两年来病症愈来愈严重,治也治不好,若是她没有待在本王身边,就不会生病了,是本王害了她……”
商涟衣没想到是发生这种事,心口隐隐一骇。
滕誉看她受到惊吓,讥诮的道:“像你这种被捧在手心长大,像小白兔的千金小姐,肯定没办法想像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过的日子吧,你怎么会懂呢,本王可是一步步爬,不要命的拿着刀,在战场上杀了一个个敌兵,砍下一个个主将的人头立功,才逃出那种日子的,可悲的是,本王那么拚命的往上爬,最后还是落得功高震主,被皇上圈禁的命运,本王这个王爷当的真窝囊!”
商涟衣双手紧抡,那一字一字像刺在她心坎上,真让她听不下去,忍不住说道:“或许妾身无法想像王爷过的日子,但妾身绝对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妾身十二岁时,父亲卖的汤药被陷害出了人命,死在狱中,为了赔钱妾身的家都卖了,只能和娘、杏儿一起住在会钻进寒风、会漏水的茅屋里,三个人吃着一个窝窝头,妾身也是吃过苦的……”
商涟衣无法解释她的心情,她居然对他有着心疼的情绪,想着那段日子年幼的他有多孤单,有多么受尽苦楚……怎么会呢?他明明是个大坏蛋,为什么她会心软、会同情他?
滕誉完全没料想到她会对他说这些,也没想到她曾有这般经历,他知道她还没说完,目光带有深意的望向她道:“所以,你是想对本王说什么?”
商涟衣在他的注视之下,继续说下去,“妾身要说的是,妾身的痛苦或许不及王爷的一半,但是,妾身还是懂得王爷的,妾身想对王爷说,你最痛苦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请王爷不要自暴自弃,就算是被圈禁在惠州,也是可以过的很好的。还有宛娘她不曾怪过你让她生病,她对我说为了保护你,她这条命宁可不要,她还说……”
商涟衣有些难为情的说下去,“她说,王爷最爱吃你母亲做的北方面点,她努力做出了九成的味道,但不知道往后还能再为王爷做几次,她要妾身学着,以后做给你吃。虽然妾身做的不好,可能味道也差的远,但是,王爷往后若是想吃,妾身愿意为你做……”
商涟衣说完后,脑袋一片混乱,她到底说了什么?她在安慰他,要他别自暴自弃,还说要做北方面点给他吃?那不过是用来应付宛娘才答应的,她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做,一副像是为了让他感受到温暖,让他知道他并不孤单,并不悲惨才这么说的,她疯了不成?
不,这没有什么的,她只是像以往一样想讨他欢心才这么说的,她只是想让他更加喜欢她罢了……她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滕誉在听完她一连串的说完后,缓缓的笑了。
她还真是个特别的女人,他送了那些昂贵的发钗簪子、绫罗绸缎给她,以为就能夺取她芳心,结果她竟偷偷背着他拿去典当成银两捐出去了,是那么不屑一顾;她在他面前把自己打扮成孔雀般花枝招展,只是刻意想讨好他,其实她并不喜欢穿戴那些,她平常的打扮就像现在这般朴素动人。
她也是个远比他所想的还善良单纯的女人,这么容易就被他骗了。
她是老七派来的细作,他并不信任她,没有真的将她当成妻子看待,又怎么可能让她去亲近宛娘?是他看出宛娘喜欢她,说要教她做他爱吃的,猜出宛娘想将他托付给她的心思,宛娘一直担心着自己的病,怕有一天会认不得他,无法再照顾他,总盼望着他快点娶妻,所以他故意顺着宛娘的意,让她们两人一起下厨。
他是这么想的,既然她不是个会贪恋钱财珠宝的女人,那么他想得到她的心,想让她爱上他,唯有先卸下她的心防,融化她了。
看来,这招苦肉计还挺好用的,宛娘果然如他所料,对她说了他那些悲惨不堪的过去,他再多说个几句,她就真的怜悯他,心疼他了。
让他大感意外的是,她居然试图想鼓励他,当她说着她懂得他的痛苦,要他别自暴自弃,要好好的在惠州过日子,说他若想吃北方面点,她愿意为他做的这些话时,他居然感到心暖暖的,仿佛那股温暖蔓延了全身,就像是他曾经受过的所有苦楚都被她抚平,让他不再难受了。
她,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人……
“王爷?”为什么会这么看她呢?
商涟衣发现滕誉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仿佛是发自于内心的温柔,一种会让人心动的温柔,让她无法克制的心跳加快,脸蛋都发烫了。
“你头上……”滕誉像是看到了什么,徐缓的开口。
是有虫子吗?商涟衣吓得往后一缩。
“别动……”滕誉倾近她,专注的看着她的发顶,在她头上一拈,然后放在手心让她看。
那是一朵樱花。
“好美……”
商涟衣惊艳地喃出,她笑容乍起的抬起美眸,不期然的对上滕誉那温柔深邃的黑眸。
刹那间,呼吸像是静止了。
两人对视着,一瞬也不瞬的,眼瞳底下互映入彼此的倒影。
当徐风吹起,美丽的樱花树又洒落了几朵樱花,落在两人身上时,两双凝望的双眸正悄悄的起了变化,萌生着他们没有察觉到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