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天秀猛然变色。“牧姑娘难道是在戏弄我?”
“哎呀妹妹不要心急嘛,听我慢慢解释。”见骆天秀脸色和缓下来,又装成大家闺秀的样子,牧晚晴才笑咪咪地道:“我表弟他天资聪颖,二十岁起就主持天下第一庄的大小事务,你想,这天下间又有几人的才智赶得上他?所以,小则也没指望娶一个和他同样聪明伶俐的姑娘,只要不是太笨就可以了。”
抿口茶润润喉,牧晚晴接着道:“或许以小则看来,天底下的聪明人全都是傻瓜,而笨一点的就是白痴了。妹妹也算聪明的,不刚好及得上小则所谓的傻瓜标准?妹妹放心,三个条件全部符合的女子天下少有,这慕容山庄庄主夫人的位置,非妹妹莫属了。”
虽然隐隐觉得自己像是被骂了,不过最后一句话听得很开心,骆天秀笑笑地拉住牧晚晴的手道:“多谢姊姊吉言,倘若真有这一日,姊姊可一定要来观礼啊。”
说得好像已经嫁了似的,牧晚晴无趣地应道:“好说好说。”
牧晚晴讲得天花乱坠,一旁的小玉听得晕头转向,此时才回过神来,感慨道:“慕容少庄主的条件,可真奇怪哪。”
牧晚晴正色道:“既是身分地位高的人提出的条件,那就不叫奇怪,叫品味。”
小玉受教地点头。
屋顶上的慕容则又无语地摇头。
消息打听清楚,骆天秀心思一定,终于有心情真正闲聊了,先是夸牧晚晴手中的莲蓬个大饱满,让小玉剥来吃。
看她的莲子,就这样一粒粒全进了骆天秀的肚子,牧晚晴心痛万分,恶狠狠地想,不如告诉她这是小则摘的莲蓬,让她怀着爱恋之心把莲蓬头也一点不剩吃下去。
吃完莲子,骆天秀又夸牧晚晴腰侧的银铃声音清脆,拿在手里把玩个不停,更不停追问是哪间工坊打造的,直到牧晚晴告诉她,这是她小时候的玩物,不值一提,这才恋恋不舍地归还。
就在骆天秀对牧晚晴的发簪产生浓厚兴趣时,骆天磊进来了。
“天也快亮了,牧姑娘陪了天秀一晚,想必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
没想到骆天磊也会做好事,牧晚晴赶紧抓住机会向骆天秀告辞。
夜色转淡,慕容则见小玉带着牧晚晴离去后,见骆天磊和骆天秀尽谈些丧仪应备之事,便轻轻盖上揭去的瓦片,悄然离去。
牧晚晴在慕容则屋前焦急地左顾右盼。
一开始敲门没人应时,她还以为慕容则故意不理她,没想到用力一踹后门竟开了,屋里空无一人,这可把她急坏了。天要亮起来可是快得很,他究竟去哪儿了?
夜色一点一点褪去,天边已经开始泛青。她越等越着急,越急越心慌,小则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一思及此,拔腿就往程钊和苏剑住的屋子跑去。
刚刚转过屋角,却见慕容则负着手,慢悠悠地跟过来。
她冲上去,一把拉住他飞跑进屋。
“你怎么不着急?天都有点亮了,你若再不回来可怎么办啊。”牧晚晴责怪道。
“我算好时间的,你不用操心。”
见他一脸平适,反而自己急得心咚咚跳,牧晚晴大为不满。“我怎么能不操心,怎么说我也是你……”
“姊姊”两个字,被举到眼前的莲蓬吓了回去。
细看后,她惊喜地接过。这个显然是刚摘的,沾了晨露,在烛光下折出五彩的光芒,比被骆天秀吃掉的那个可好看多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莲蓬没了?
“你那点心思还想藏得住?”慕容则淡淡道。
牧晚晴笑得甜蜜蜜。“小则啊,虽然你孝顺姊姊的这份心是好的,但是以后也要注意自己啊,万一为了摘个莲蓬而误了时间、丢了性命,那姊姊我怎么过意得去?”
慕容则充耳不闻,径自在桌边坐下。“睡觉吧。”
“啊?什么?”
“天都要亮了,还不赶紧睡觉。”
“我?”
慕容则点头。
“在这里?”
继续点头。
“好像你昨天说女孩子的名节很重要。”
“没有性命,还要名节干么?”
牧晚晴不由得怒吼,“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把话讲清楚一点会死啊?”这个人最造作了,从小就沉默寡言装深沉,每每这样,她都恨不得踹他两脚。
“今日骆府出积,程钊和苏剑代表慕容山庄前去送行,外面没人保护你。”
“早说多好,害得我空欢喜一场,还以为……”
“以为什么?”慕容则微眯双眸,盯着她问。
“呃,没什么,没什么。”
每次他使出迫人的眼神时,她就没办法再胡言乱语,总的来说,她还是怕他的,所以见他仍盯着,她头皮发麻,匆匆爬上床,和衣躺下,望着床顶哀怜自己没骨气。
躺了一会就觉不对劲,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牧晚晴转头看去,慕容则又退到灯影里,眼眸幽邃,根本看不出在想什么,好像一直在看着自己?
“小则,你不睡?”
“你睡你的就好。”
该问的还是得问清楚。她咽了咽唾沫,鼓足勇气开口,“那个……你年轻气盛,会不会……”
慕容则猛地抬头,他的整张脸便沐浴在光亮中。
于是牧晚晴瞧得清清楚楚,那冰冷的、蕴含着怒气的目光,确实是针对自己。
“我的意思是……虽然我早晚要嫁给你的,但是现在……嗯,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合适?”她两颊通红,完全语无伦次。
慕容则的声音连一丝温度都没有,他开口道:“我立刻帮你找个婆家,免得你在这里思春。”
完了、完了,他生气了,而且还非常非常生气。牧晚晴可怜兮兮道:“小则……我想嫁的人是你啊。”
“我不娶。”
“小则……”
“快睡!”
厉吼终于使她乖乖闭上眼睛。
她的小则可以帮她摘莲蓬,但是不会娶她。越想越伤心,眼泪越流越多,连作梦都在流泪。
那么多的泪水湿了某人的左衣袖,再湿了某人的右衣袖,最后让他整个衣襟都浸满了泪水。
“就算你把我整件衣服哭湿,我也不能娶你。”他低声说着,语气却是坚决非常。
睡梦里的她仿佛听到了这句话,泪益发汹涌,在他新拿来的一件干爽衣衫上泛滥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