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子生意谈妥了,这代表着家里又有了进账,是好事,不过,薄缥缈却有些笑不出来。
因为她的小日子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她这身子的癸水本来就不准,这两个月没来,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恶心想吐,闻到腥味的东西就脸色大变,就不是很妙的事了,就算她上辈子没嫁人,没怀过孩子,关于那方面的知识却没少,糟的是这时代没有验孕剂,她想偷偷了解一下都没办法,她只能自欺欺人的想,她中奖的运气向来不怎样,这回应该不会中了大奖。
这两个月很忙,她已经渐渐把那夜遇见君卓尔的事不当回事,就当作被狗咬了两口,且他也已回京,她的心慢慢的放回原位,过起寻常的日子,可才尝出一点滋味,哪里知道她的肚子里可能揣了个小包子,这让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考虑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所有的人?
不说,等肚子大起来,就更不好说了。
她也不是那种过一天算一天的人,反覆挣扎了两天,还是把所有的人叫到堂屋,把她可能怀孕了的事说了开来。
花儿听得懵懵懂懂,姑娘说她的肚子里可能有宝宝了,可姑娘的肚子明明还很平坦,她这是把宝宝藏在哪里?
王老汉怔愣之后,重重叹了口气,眼前又不是亲生的闺女,还是主子,打不得,骂不得,愁啊,这可怎么办?
张大娘却是摇摇晃晃,一屁股栽在方凳上,要不是扶着桌沿,恐怕就这样倒下去了。
“花儿,去给大娘端杯浓茶来。”薄缥缈看着反应不一的众人,表情还是一贯的淡然。
张大娘情绪激动的一直拍着自己的腿,花儿依言端来的茶还冒烟,泪从张大娘眼里滚滚落下,哭得不能自己,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她哪还喝得下什么浓茶淡茶的?
就那一晚夜不归宿出的事情,那晚她要是跟着去就好了,起码可以照看着小姐,小姐带着个无用的花儿是能做什么?
她一想到这里,跳了起来,眼泪也不掉了,所有的气愤全部对着花儿发作了,她掐着花儿,使劲的拧花儿的腰肉。
“都是你这没用的东西,一张嘴只会吃吃吃,紧要关头,什么忙也帮不上……”她骂起人来完全不带脏字,却也不吃任何螺丝,顺到一个不行。
花儿唉唉叫,躲都没处躲,实在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张大娘为什么要打她?
“大娘,这不关花儿的事,就算那天你跟着去了,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谁也躲不过的。”她看不得花儿挨张大娘的叱喝打骂,把人护到自己身后。
花儿摸着被掐捏槌打的地方,站在薄缥缈身后对着张大娘扮鬼脸。
张大娘忿忿的垂下手,随即又哭天喊地了起来,“我这要怎么向老太太交代,人交给我看顾,却顾到珠胎暗结,不知怀了谁的种?”
才觉得小姐长进了明白事理了,哪里知道大条的还在后面,她苦哇!
“这个大娘不必担心,祖母那边我会自己去请罪的,再说孩子的父亲绝不是那种无名无姓之人。”
张大娘听了悚然一惊,不行,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孩子也不能生!
“小姐,老奴以为趁着小姐还未显怀,还是流掉吧,老奴去找药婆,这孩子不能生!”
不用说生下来要怎么养,未婚生子是有悖伦理道德的大事,除了被人唾弃,家族蒙羞,还会被视为失德或不贞,轻者蒙羞自辱,重者得追究淫邪之罪,浸猪笼、烧死未婚先孕的女子时有所闻。
小姐不知轻重,她却不能放任她这么做,就算伤了小姐的身子,往后设法调养回来便是。
薄缥缈下意识的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原本她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这个孩子,但张大娘的话却让她决定,她要这个孩子。
不是意气用事,迟疑的那两天,她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考虑过一遍,养孩子对现在的她来说并非难事,银子,她有的是;左右邻居议论,她可以搬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掩人耳目,等孩子生出来再说;至于父不详,到时候如果有必要,她再找个男人的姓氏给孩子冠上就是。
至于家族蒙羞,她薄缥缈的名声还会好吗?不论是之前不敬长上、疯癫粗俗被驱逐出家族,还是被拒婚,丢失颜面,这会儿再加上未婚生子,清誉丧失……就算这些做了,那又如何?
她一向是自己做自己的事,至于别人要怎么想,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
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就是她。
“我要把孩子留下来。”没什么激烈的情绪,很平铺直述的说。
“哎哟喂我的小姐……”张大娘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倒在王老汉的怀里。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忽然砰地一声,薄家大门被人很不客气的推开,力道很大,大到桐木门发出嗡嗡声,引得屋里的人都往门口看去。
一个宛若神只的高大黑影挡住所有的光线,就像一盆清水中滴入了一滴墨汁,日光罩在他的身上,背光的他让人看不清面目,似真又似幻。
他的步子跨得又大又快,脚上的云靴宛如闪电。
薄缥缈终于看清楚那人的脸了。
他不是在百京吗?怎么这样突然出现,而且还找到家里来?
他可是当朝摄政王,国家政务多如牛毛,这样的人可以说出门就出门吗?才多久时间,他已经两度出远门,皇帝对这个臣子会不会太宽松了?
君卓尔夹带着一股寒风来到薄缥缈面前,俯视文风不动的女子,眼神带着股狠戾,令人气息紊乱。
他英俊的面容因为带着怒气,有种刀凿斧刻的冷硬,由于再怎么收敛也只能做出三分柔和,更何况现在的他压根不打算收敛自己的气势,那威压强大到自觉心理强悍,很能调适承受的薄缥缈也为之瑟缩了下。
这一瑟缩看在君卓尔眼里,更是心虚的表现。
君卓尔长臂一伸,便往她的腰肢搂去,整个人更以无可抵挡的姿势将她收拢在自己的怀中,分毫不让。
屋子里的人见状抽气不已。
花儿更是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去,她那力道可是寻常男人也吃不住。“坏人!花儿打死你!”
薄缥缈很坏心的叹气,这丫头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暴力了?
但她完全不去阻止,她倒想看看这位君大爷吃不吃得下她们家花儿的铁拳。
哪里知道人家也不是吃素的,花儿身边如幽灵般的现两个侍卫,三人过招,你来我往,拳脚对拳脚,虎虎生风,侍卫胜在人多,花儿胜在力气大如牛,两个大男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花儿架走。
顺带的,王老汉和张大娘也被请出去。
很好,现下他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薄缥缈不喜欢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样搂抱着,没错,他们虽然上了床,可是在两人神智迷糊的情况下发生的关系,那晚的记忆太糟糕,痛得她两天下不了床,她怎么可能对他有什么好感?
“不要反抗,我不想你吃苦头。”他刻意在薄缥缈的耳朵说话,声音轻柔,却危险。
她选择安静的服从,她有一身功夫,要挣脱钳制不是难事,但是,目前她还不想暴露自己会武的事。
“王爷上回来退婚避我如蛇蝎,生怕我有任何纠缠的意思,怎么这回……”她拉长了声调,带着点暧昧。“这回态度丕变又是为了什么?”
男女肉贴着肉,呼吸隔着呼吸,这一贴近,他身上硬实的胸肌,狭窄的下身,又让她迷迷糊糊想起躺在他身下的感觉。
她的心跳陡然升得老高,这世间应该没有几个女人能抵挡这样的肉本攻势。
君卓尔不管她的挑衅,一手将她的双手弯折到身后固定住,一手毫不客气的从她的衫子里往上钻,好像在确认什么似的,贴着她带凉的背往上滑。
她的肌肤如丝,如上等的丝绸还要光润温软,摸起来手感好的不得了,他接着又摸到了她胸前的贲起,他能感受到她身子立即变得僵硬如石,令人复杂的是他手下的那两团柔软,是他一手无法掌握的,他的呼吸转为沉重,向来冷静自持的身体在产生无可收拾的变化以前,离开了这具令他魂牵梦萦、辗转难寐的身子。
看着被他弄乱了的上衫,他做了件这辈子没做过的事——将她被弄皱的衣裳拉好,恢复原状。
他的手仿佛带着魔力,所到之处很轻易的点起她身体的火,薄缥缈脸色酡红,被一个人这样轻薄骚扰,要是没有强大的自制力,她恐怕一刀就把他给杀了,杀不了,鱼死网破也没什么不行。
然而他的手离开之后,温度突然消失,她却觉得有些必然若失。
她不喜欢自己这身子,太不听话了,随便让男人一碰,肌肤敏感的象是有了记忆,竟轻易的随他起舞。
因为屈辱,她咬破了唇,咬出了血丝。
君卓尔用指抹去了她唇瓣上的一抹鲜红。
“真的是你!”放开她不代表放过她,他磨着牙,声音很轻,轻得恨不得将她重新揉回自己怀里。
“堂堂摄政王,举动轻浮和登徒子无异,百济的人民要是知道,不知心里做何感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厮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凭着手感就认定她是与他有过春风一度的女子?这是什么该死的天赋?又或者他阅女甚多,对女子的身子熟悉到随便都能认出来?
“那又如何?你肚子里都有了本王的子嗣,何来贞操可言?依照你个性,我们这场露水姻缘,搞不好是你故意设下这圈套,存心想赖上本王的。”
他是莽撞了,但是不这么做,又哪能逼出她的内心话?但是接踵而来的是更复杂的情绪。
若她与人串通,引他来找人,欲擒故纵个两三天也就罢了,她却不是,让他费尽功夫,派人找了几个月,才打听到些蛛丝马迹,更恼的是方才他极尽羞辱的摸了她的身,她眼中除有两簇欲生啖他肉的火焰,没有半点情欲。
她对他是真的无情。
“我的个性?王爷认识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她没有动气,只是眄着他,他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也是,他们虽是未婚夫妻,原主与这未婚夫却连一面也没见过,这时代盲婚哑嫁就跟磊白菜一样平常。
以这种高嫁低娶的姿态,女方的地位不及男方,又是在男方不知情的情况谈下的婚事,本来就不情愿了,更奢谈认识。
因此他又怎么可能了解自己的未婚妻是怎样一个人,所有的负面消息也都来自于道听途说。
“你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你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你只要负责把他生下来就是。”他不允许自己的子嗣流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