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吻有些粗暴,瞿振纲生气时吻她,就有点野蛮,但他并没有真正伤害过她,而只是想用更强烈的接触告诉她,他现在的情绪很恼火。
一吻结束,翟振纲捧着她的脸问:“难道你也在意我是个私生子?”
“不!不!我一点也不在意!”她强烈摇头否认。
是真的,她没在意过,因为小孩是最最无辜的,他们无法选择自己要出生在哪个家庭,也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还得承担上一代所带来的负累,所以,私生子有什么错?
她回捧住瞿振纲的脸,认真说道:“你没错,不是你的错。”
心疼他,所以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傻瓜,哭什么?”
“你一个人在美国那么多年,肯定很孤单吧?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那我就可以陪你读书、陪你游戏……陪你一起伤心难过……”
起初他确实会伤心难过,因为年纪小,一个人被丢在美国,语言追不上当地的孩子,因为语言不通,还产生许多误会被欺负,后来他告诉自己,要变强才能保护自己,所以他拼了命把语言学好,也强化自己的能力。
后来他认识了佐藤胜一他们几个,人生才慢慢开始变得比较有颜色,他不再那么孤僻,甚至为了让台湾这边误以为他是个不足以惧怕的角色,他开始故意让自己变成一个玩物丧志的轨裤子弟。
虽然他已经不觉得孤单、也不伤心难过了,但看到刘若钧为他哭得那么伤心难过,他的心还是暖了。
或许这就是为何他一直迷恋着她的背影的主要因素吧,在潜意识里,他仍需要一个人拉他脱离那个黑暗深渊,而她出现的那一刻,就像一道引领他走向光明的光线。
“有你真好。”他抱着她,如是说着。
孤单了那么漫长一段岁月,今晚之后,他不会再孤单了。
难得的,一群人聚在一起了。
翟振纲作东找来了平常只能透过视讯碰面的几个得力助手,佐藤胜一在左,杨真英在中,旁边是柯涵颖,坐在翟振纲身旁的是刘若钧。
佐藤胜一先敬刘若钧一杯酒,接着就是杨真英,柯涵颖一整晚不讲话,头一直往旁边撇去。
她不开心是自然的,她追了很多年的男人,现在正在介绍他的女朋友给他们认识,她怎么可能开心。
但她又不能翻桌,因为她太了解瞿振纲了,一翻桌,他们的情谊也肯定到此为止。
看着、痛着,却又不想老死不相往来,只能闷坐在一旁了。
一旁的杨真英用肩膀撞了下她,问她:“干么一直闷不吭声,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老大又交了女朋友,你不向他说声恭喜吗?”
翟振纲了然于心,所以只是淡淡地说:“不要勉强她,她要说自然就会说,倒是我,要谢谢你们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助,要不是有你们帮忙,我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沈家父子犯罪的证据,谢谢你们。”
举杯,几个杯子在空中碰撞,大家把酒言欢。
喝了一整晚的汤汤水水,刘若钧离开了位子,尿急地找洗手间去了,随后柯涵颖也起身,说她也要去上厕所。
两人离开后,瞿振纲有些微不放心,视线直往洗手间方向瞄去。
“老大,出不了乱子的,涵颖那丫头,嘴巴坏,可心肠不坏,做不了啥伤天害理的事情的。”说话的是一直安静待着的佐藤胜一。
瞿振纲这才把视线转回到原来的正前方。
刘若钧和柯涵颖一前一后来到洗手间,前者是真的尿急了,后者却是有话要说特意前来堵人了。
刘若钧上完厕所走出来,就看见柯涵颖站在洗手台旁,心底约略猜到柯涵颖是特地在这里等她的。
“你有话要跟我说是吗?”
“嗯。”柯涵颖开了水龙头,缓缓地洗着手。“你真的喜欢学长吗?”
“嗯。”
“可以坚持到底?可以做到他遇到危险时挡在他前面为他免除危险……”柯涵颖话说着说着就停顿了,这些日子,她也有看到,刘若钧三番两次为了救瞿振纲而挡在他前面,比起她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学长的人,做的好像更多,想着,她突然自惭形秽了起来,“抱歉,我失言了。”
“没关系。”刘若钧淡淡回以一笑。
她知道,涵颖没有恶意,她只是太喜欢翟振纲了,要是有好几个瞿振纲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人受伤,但或许就因为瞿振纲是独一无二的瞿振纲,才会让那么多女人神魂颠倒。
“很抱歉。”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柯涵颖。
“笨蛋,你有哈好道歉的?!爱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自始至终,学长都没和我你情我愿过,所以你没必要跟我道歉。”
看来,柯涵颖也是个性情中人啊,直率得叫人喜欢。她认真的问:“我们可能成为朋友吗?”
柯涵颖老实不客气的否决,“想都别想,我承认你是学长喜欢的女人,可没说我会祝福你们,所以你千万不要跟我套交情,我也不会领情。”
囧,这拒绝得也太快了吧?!真不给面子啊!
不过,人与人相交,本来就是靠缘分,该来就会来,不该亦无需太强求。
“好,不勉强。”
再回到座位,瞿振纲看刘若钧的表情里多了一丝担忧,但没开口多问,然后看到柯涵颖走出来时,表情也有一丝担忧,不过仍没说什么。
“学妹,我敬你一杯。”
“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我是自告奋勇的,现在任务结束了,我打算回美国去了。”
很意外的消息,众人皆有些错愕。
佐藤胜一瞅着她问:“你当真要回美国?”
“真的。”柯涵颖不想留在台北继续看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甜甜蜜蜜。
“那我跟你一起走。”佐藤胜一说着。
“你跟我回去干么?你家又不在美国。”
“你在就行了。”以前不表示,是因为不知道瞿振纲会不会和柯涵颖发展成情侣,现在表示,是因为确定瞿振纲不可能喜欢上柯涵颖。
柯涵颖旁边明明坐着杨真英,但她还是夸张的跳离了自己的座位,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别肉麻兮兮的,我会怕。”
“你会怕?”三个男人同时把视线转向她,个个脸上写着吃惊两个字。
妙啊!天不怕、地不怕的柯涵颖,竟然会怕佐藤胜一和她搞肉麻,这下,真的好玩了。
欠债总是要还的。
瞿振纲的母亲欠了江春陵,翟振纲又欠了江佳妮人情,虽然经过调查他已经知道她不可能是救了他的人,但还是曾经照顾过他,所以他今天踏进瞿宅,是要来还债的。
他知道他爷爷这几天出远门去拜访朋友了,便拿了爷爷让王强交给他的钥匙开门进入翟宅。
他手上拿着的,是爷爷本来准备给他大哥翟振堂的股份,后来转到他手上的,他现在打算物归原主,把它们交给江春陵。
他还带了一个名牌包要送给江佳妮,算是感谢她在医院照顾他几个小时的谢礼。
当然,这么做之前他已经都经过爷爷同意了。
他要让江春陵明白,他回来,只是要重新整顿净思颜,并非为了争产,不属于他的,他一分一毫都不会去拿。
客厅没人在,他却听到其中一个房间传来江春陵的声音,她语气听起来十分愤怒,好像在骂谁,他本来无意旁听,但江春陵突然提到他的名字,所以他好奇地走近那个房间外头,想听个仔细。
因为门没关,所以里头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里头江春陵十分暴怒,她不知道是对着谁讲的——
“那一晚,你们没把事情办好,还好意思跟我要钱?!”
那一晚?是哪一晚?
那对话,莫名地让瞿振纲想起纽约暗夜的偷袭。会是那一晚吗?
因为心有疑虑,所以他决定把里头的对话录下,他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他的问题还没有获得解答,里头的江春陵又在骂人——
“都是你,你一个女孩子多管什么闲事?谁让你随便帮助陌生男子的!”
“姑姑,您怎么可以怪我,我可是局外人,再说了,那一晚根本不是我救了瞿振纲,救他的人是刘若钧不是我。”
“你还想骗我?!我明明听见瞿振纲在跟你道谢,说你在纽约救了他。”
“就真的不是我,那晚刘若钧救了瞿振纲之后,因为要赶着去机场搭飞机,所以就把翟振纲托给我照顾,他醒来就误以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了,不过,话说回来,您到底为何要对他下毒手?教唆杀人可也是要被判很多年的!”
听那些内容,说话的肯定就是江佳妮了。
“虽然我没找到证据,但是我知道,就是瞿凤銮一家害死振堂,振堂的父亲又是因为瞿振纲的母亲命丧黄泉,瞿家毁了我这辈子,我也要把瞿家搞得鸡犬不宁才会甘心!”
疯了,真的疯了。因为是江春陵提议让他回国接管公司,所以他单纯以为江春陵只是想藉他的力量抵制翟凤銮一家,没想到,在纽约的暗杀竟然会是她指使的,太令人意想不到了。
恨,已经让江春陵丧失了所有理智,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心底盘算着要算计所有人,表面上还能表现得相安无事,真是人心隔肚皮啊。
可惜她千算万算,应该没算到他会在这时候拿着股权转让书过来,更没算计到,会被他听到她所有计划吧?!
缓缓推开那扇门,冷静看着两个受到极度惊吓的女人,尤其是江春陵,那张脸和以前那张堆满笑的脸庞,真的是天差地别,感觉相当讽刺。
“翟振纲,谁让你私自进屋的?!”笑容不复存在,现在的江春陵就像失去理智的疯子,表情狰狞,语气暴躁。
江春陵知道瞿海涛外出不在家,佣人则出去买菜了,所以她才敢在家里讲话那么大声,没料到瞿振纲竟然会出现,所以她恼羞成怒的质问。
“这里是瞿宅,我姓瞿不是吗?”他冷笑反问:“我没死,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
“就算你姓翟,也没有权利随意进出这里,把钥匙还我。”
“准备装傻吗?”瞿振纲脸色比方才更加冷冽,他拿起手机,在江春陵面前昆了一下,“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智慧型手机功能齐全,不只可以拍照、自拍,还可以录影和录音,你要听听我手机里录了些什么吗?”
下一秒,江春陵伸手要去抢,但没能成功,瞿振纲手脚比她俐落,在她的手扑上前时,翟振纲已经把手机换了位置。
“你想怎样?!”江春陵瞪着他问。
“你觉得我想怎样?”翟振纲这次换晃起手上的牛皮纸袋,并且说着:“你知道这里面装着什么吗?股权转让书,本来我是想把这个东西交给你的,但是现在我改变心意了,你……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东西。”
听到瞿振纲要把股权转让给她,江春陵错愕到不能自已,但她很快又拧起眉头,哼着气说:“你会把股权转让给我?别当我三岁娃那么好骗,你表面上不忮不求,实际上就跟你那个死去的妈一样贪婪,你们都想霸占属于我的一切,你怎么可能会主动把到手的东西还给我,少骗人了!”
对翟振纲来说,他原本没有争夺之心,但是很多人事物逼得他非得强化战斗,“我们来谈个交易吧。”
“我不会跟你谈的。”江春陵立刻拒绝了他的提议。
但瞿振纲笑得更冷,语气有着不容抗拒的坚持,“你没有选择权,我要你离开这里,要不然我手机里的录音档就会到警察手里。”
怕江春陵继续留下来会伤害他爷爷,翟振纲只好下狠心把江春陵彻底驱逐出瞿家了。
“你以为几句听不出谁的声音的录音能奈何得了我吗?”
“要不要试看看能不能?”
翟振纲的态度强硬,听起来完全没转圆余地,原本吓坏了的江佳妮此刻回过神,怕瞿振纲真的把证物交给警方,她连忙打圆场,“瞿大哥,你不要把录音交给警察,我会劝我姑姑搬出去的,拜托,看在我面子上,你就放我姑姑一马吧。”
“不要跟他谈条件,我绝对不会搬出去的!这里是我家,谁也别想让我搬出去!”
开玩笑,教唆杀人是大罪,以她姑姑那种娇贵的身子哪熬得了!“姑姑,别说了,这件事必须到此为止。”
江佳妮急忙劝告。
“他没人证,警方不会受理的,不需要怕他。”
“人证,你身旁不就有一个,如果她不愿作证,那我还能找到其他人证,你要赌看看自己的运气好还是坏吗?”
“不赌!不赌!姑姑,您就少说两句吧。”江佳妮又在江春陵耳边嘀咕了两句,江春陵才默默把这口气给吞下来。
虽然是两人的耳语,但瞿振纲还是隐约听见了。
江佳妮这样说:“人证还有两个人,您没有胜算。”
没错,目击者还有刘若钧和方允曦,她们都可以证明在纽约他的确受到了攻击,而他手上又握有她们姑侄女两人的录音对话,光这两样,就足以让江春陵进牢里吃免钱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