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蒙被一连串泣不成音的哭诉拧紧了心脏,连正常呼吸都有困难。
你会后悔自己曾经那样伤害她的。欧文对他这样说过。
当时他只是不置可否地冷哼,在心底告诉自己,他是查理曼家族的骄傲,是他母亲的骄傲,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轻视自己。
他不能让任何的污点留在生命中,给别人耻笑他的机会。
因此,就算他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女人,防卫自己成为他人笑柄的警觉机制立刻开始运作。
他不留情的羞辱她,好像这样就可以少爱她一点……
好愚蠢!他的所做所为,全都是自欺欺人!
席蒙蹲下高大的身躯,金发被风吹乱,蓝眸闪烁顿悟后的光芒,表情却因为不知该如何打破僵局,依然阴冷冷的。
“洁儿,我……”
“再跟你说一次,我不是你的玩具!”啜泣不止的娇颜突然抬起,她泪涔涔的瞪着他,反正要杀要剐都无所谓了!她宁可被他一把掐死,也不要再被羞辱。
被一个不爱的男人羞辱,顶多是气愤难平,但是被所深爱的男人羞辱,那滋味是真的痛不欲生。
席蒙被她水润的眸子一瞪,胸膛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这种精神上的痛,远胜过皮开肉绽的痛。
“我也没有卖身给你,所以你不能再把我像狗一样的拴在你的地盘!”
狗?席蒙被她夸张的形容弄得喉头发涩,他几时当她是狗了?
“我没有这样看你。”他终于发声反驳,嗓音异常的沙哑,好像梗住了什么似的,气势也不如先前的咄咄逼人。
“你没有?”好脾气彻底燃烧殆尽,洁儿像瞪着杀父仇人一样的瞪他。“在我们上过床的隔天,你不准我跟你一起吃早餐,要我离开你住的屋子,要我记清楚自己的身分,我比你的贴身男仆还不如!”
席蒙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张唇:“我很抱歉。”
“你当然抱歉,你把我——你说什么?”恼怒啜泣的女人突兀地一顿,被泪水洗涤得晶润的眸子瞠得又圆又大。
“我很抱歉,先前用那样恶劣的态度伤害了你。”欧文说得该死的对极了!他后悔了,该死的后悔了!
洁儿哽咽了一声,颤抖的啜泣却逐渐平息下来,一副亲眼见证天方夜谭似的难以置信。
“你……你在向我道歉?”那个可恶又傲慢,可以眼睛眨也不眨地就把一个人的脸抽花,冷血无情的大坏蛋,在向她道歉?
她要不是伤心过度,就是哭坏了眼睛,才会产生这奇怪的幻觉。
那个被她当作幻觉的男人脸色很难看,那双美丽的蓝眸却充满了不可错辨的歉意。
“洁儿,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席蒙冷冷地吐出这一句,语气与话中想表达的无奈感完全相悖,表情更是一贯的阴寒。
洁儿忽然懂了。他太习惯摆出令人畏惧的冷酷姿态,加上高傲的性格作祟,即便自知有错,还是难以改变原来摆习惯的冷架子。
她开始冷静下来,分析他的道歉,与他说这句话的背后涵义是什么。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可以让我离开,离你远一点。”她试探性的说。
“不!”他的反应太强烈,令她着实吓一跳。“你哪里都不能去!”
“我不要再当你发泄的玩具……与其那样,我不如离开。”她改变策略,伤心地垂下双眸,泫然欲泣的低道。
“你不是玩具,从来都不是。”席蒙胸口一紧,单膝霍然跪地,一把将她搂紧。
她脸贴在他胸膛,目光怔怔地,一股酸酸甜甜的喜悦涌入心海。
她懂了!他喜欢她!但是因为某些她不理解的理由,所以他故意羞辱她,想借此扼杀这份情愫。
这个坏蛋!冷酷无情的大坏蛋!洁儿双手抱住他的背肌,纤细的指尖深陷在布料之中。
为了验证自己的揣测没有错,她红着脸,一个深呼吸之后,用怯弱娇软的嗓音说道:“我喜欢你……席蒙。”
圈住她的双臂猛然一紧,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那是兴奋所致,布料下的男性胸膛也起伏剧烈。
不会错的……他真的喜欢她……
但,为什么他可以在喜欢她的同时,用那些话来羞辱她?这是属于十九世纪大男人主义的谈恋爱方式吗?
“洁儿,我很抱歉。”一句抱歉出口之后,再多说个几句似乎也没那么困难了,席蒙双臂又是一紧,下巴轻顶她的发心。
“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下人,你不该向我道歉。”她语气低落的说。
“不,你不是。”他轻吻她的额角。
“那我是什么?”她诱劝他说出真心话。
“你是……我想爱的女人。”语气很僵,也很阴冷,又是和语义完全搭不上的情绪。
他真的说出口了!洁儿激动地仰起秀颜,看着他僵硬的俊脸,纤手搭在强壮的肩头上,她凑上前,主动吻住他。
席蒙一愣,向来蛮横的唇舌,慢了好几拍才回应她的热情。
“席蒙……噢……席蒙……”她情难自禁的呢喃,完全迥异于先前的被动,大胆地勾住他的后颈,让他更深入吸吮自己。
她的大胆主动,简直快杀死他!席蒙狂躁的含吮她,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疯狂而迫切的想要一个女人。
她喜欢他!她是喜欢他的!他脑中只剩下这个讯号在运转,体温随着两人唇舌的纠缠,开始越飙越高。
“等等!”洁儿突然推开他,脸红得像盛开的蔷薇花,娇喘吁吁的模样令他恨不能立刻把自己融入她体内。
“我的天啊!我得赶去火车站!贝洛克还在等着我,还有玛莎的礼服……噢天!它已经被我毁了!”
洁儿激动的跳起身,欲哭无泪地看着身上皱巴巴的礼服,裙摆的蕾丝还被花丛勾破了几处。
“火车站?你去那里做什么?”席蒙脸色又阴沉下来,眸子再次闪烁着杀人光芒。“贝洛克又是谁?”
为什么她身旁总围绕着一些男人,种种条件看起来,那些男人全像是屠龙的骑士,反倒是他成了想咬住公主不放的恶龙。
“没时间跟你解释这么多了。”洁儿转身就想走。
席蒙脸色更沉了,才想伸手将她拉回,突然,面色匆匆的东方佳人又停下脚步。
清丽的脸蛋扭过来看他,水眸仍有残泪,透澈得像水晶宝石,她对他伸出手。
“你可以陪我过去吗?”她问,咬咬唇又说:“如果你不要我走的话。”
席蒙反握住她的手,把她扯回自己怀中,低头给了她一个深吻——
“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我身边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