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是当年夏灵芝与齐宥宾谈妥的条件,她为他嫁进齐家,而事毕,他迎她为妻。
哼,齐宥宾没那个种,这动作岂非昭告世人,夏灵芝是他安排在靖王爷身边的棋子,他与靖王非友是敌?
就算他们真是敌手,齐宥宾也绝不敢教外人知晓,否则,靖王爷这块金字招牌压着呢,敢与他对立的皇子还想入主东宫?未免天真。
见齐穆韧没搭话,齐穆笙讪讪地往下说:“齐宥宾回答,他尚未得权,如此明目张胆,只怕引得皇帝疑心,如今皇帝一门心思全在二哥身上,怕是连太子之位都要传予二哥。
“夏灵芝悒郁幽怨地问他,她已经等了两年多还不够,难不成要她等到红颜老去才能回到他身边,她不求名位、不求利禄,只求一如当年是他心目中最美艳的小红花,可如今她发现,自己不是唯一,赛燕、何宛心、程槿香……像她这样受利用的女人,还有多少个?”
齐穆韧很难想像性情孤傲清冷的夏灵芝会说出这等失颜面的话,不过……说不定她的孤傲清冷只针对他,而对心上人又是另一副风景。
“夏灵芝是在摊牌了,齐宥宾恼羞成怒,骂她进王府两年什么事都没做到,连小小的柳氏都扳不动,哪像何宛心,一出手就弄死叶茹观,彻底断了二哥和叶家的联系。
“夏灵芝不服气,说是她查出我们不是王爷的亲生子,是她配药让陈氏假孕、在贡茶里掺入红花引得叶茹观早产,命令赛燕泼水害叶茹观摔倒,也是她保留证据,一举整倒掌握后宅大权的柳氏……”
好啊,齐穆韧剑眉横竖,面如青霜,拳头握得骨节喀喀作响,夏灵芝还真是做不少“好事”呐,她的手段与柳氏相较亦不输半分。
“她越是埋怨,齐宥宾脸色越是难看,却不得不敷衍她,最后便强拉着她进厢房做那苟且之事。原是春风得意、花开数度的惬心事儿,可昨晚密探来报,夏氏回府后竟就真的病得下不了床,这回是真不是假,大夫在夏府后院进出数回。”
“人利用完了就杀,齐宥宾的心比咱们想像的更狠。”他噙起一抹冷笑。
“唇亡齿寒,我倒是比较好奇赛燕会怎么做?”齐穆笙饶有兴致地道。
“明天开始,我会上朝。”齐穆韧骤然做出决定,他对赛燕不好奇,倒是对如何把齐宥宾踩到底比较感兴趣。
“二哥已经准备好,要与齐宥宾宣战?”
“对。”
不只齐宥宾,齐宥莘也是目标,以前努力是为前程志业、为国家朝廷,也是为了依附自己的人能够过上好日子,但现在的努力是要扳倒那些野心勃勃的齐氏兄弟,为阿观讨回公道。
门扇外头传来三快二慢的敲门声,那是齐文的暗号,表示齐宥宾和何宛心到了。
齐穆韧、齐穆笙放下手中杯盏,双双走到眼洞前,窥视邻房的情况。
齐宥宾先一步进到屋里,让小二送来饭菜后不久,何宛心也到了。
一进屋,何宛心便投进齐宥宾怀里,两人一阵亲昵的耳鬓厮磨,齐宥宾是把女人利用到淋漓尽致了。
何宛心在他怀里娇声道:“爷,咱们放齐穆韧一马吧,他已经不是您的对手。”
“怎么,心疼了?怕爷对付你青梅竹马的爱人?”
“爷说的是什么话呀?爷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子、我的心全给了爷,若不是爷要我到齐穆韧身边办事儿,我哪肯再见他一面,爷这般冤枉人,宛心这里难受呀。”
她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娇言软语、身若无骨的模样与青楼女子一般无二,她逗得齐宥宾心花怒放,却让齐穆韧、齐穆笙兄弟拧起浓眉,无法置信大家闺秀的何宛心竟有这副面貌。
齐宥宾乐得在她胸前捏了一把,笑道:“是爷说错话,可爷这不是吃味吗,把你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送到齐穆韧身边,谁晓得那小子会不会趁机吞了你?爷,心担着呢。”
他的话引得何宛心咯咯轻笑。
“这倒不会,齐穆韧还算是个正人君子,没把人娶进门,是怎么都不碰的。”任她如何色诱迷惑,他终是不为所动。
“快说说,你为什么要让爷饶齐穆韧一命?”
“齐穆韧对我说,他决定退隐朝堂到燕国去当商民,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返回齐焱京城。”
“这是他亲口说的?”
齐宥宾不信,宫里密讯说父皇有意将皇位传予他,他怎舍得放弃?不可能,他定是装模作样,欲迎还拒。
“是,叶茹观之死让他觉得天威难测,他说绝不让我碰到同样的事。爷,齐穆韧已经不足为患,您让我回来吧,那个王府,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的,人家……想你了。”
齐宥宾大笑。
“傻丫头,你被他骗了,旁人怕天威难测,他会怕?他是父皇养在外头的私生子,宫里有不少人知道这秘密,早先我没防他,是认定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后来……”
后来赛燕窃听到他自信满满地说:“帝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几个皇子当中,谁像齐穆韧这般混得有声有色,既得朝中大臣拥戴又得父皇看重,便是边关百姓也把“活阎王”当成神仙供奉。
前几年,他自己也凭着一身武艺领兵打仗,却是窃据齐穆韧的功劳居多,若光凭真枪实刀打下来的功劳,他能升个小将便不错了,外界不知情的臣官百姓以为他骁勇善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英雄,知根底的,都暗地批评他远远不如齐穆韧,偏偏,父皇便是那个知根底的。
“后来怎样?”何宛心追问。
他捏捏她的粉颊说道:“信爷一句,那人的心计之深,不是你能够理解的。”
“可他这段日子的确没上早朝,皇上圣旨下过无数道,他连接旨都不肯,我想,他是真的对皇上死心了。”
那日,齐穆韧跪在御书房向皇上求情的场景,她亲眼目睹他伤心断肠的表情,骗不了人。
“宛心,你是不是对他心软啦,别忘记,当年若不是因为他得罪曹夫人,曹夫人岂会将你父亲之事揭发出来,又怎会将你卖到青楼受那非人之罪?想想这些年,你病着、苦着时,他在做什么?他娶进一房又一房的妻妾,把你们过去的感情全忘光。”
“我都知道,如果不是大皇子将我救离那个地狱,悉心呵护、细细疼爱,我还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妇人,这些年您的恩情点点滴滴全深植在我心底。”
齐宥宾温柔地看着她,带着欲望的目光与笑意令她羞涩不已。
若不是这些年她疯得厉害,这张王牌他岂会留到今日才出手,白白浪费了一个夏灵芝,否则,娶夏灵芝过门,多一个夏老将军站在自己这边,他夺位的胜算又增上几分。
幸好老二被眨、老三没出息、叶茹秧被降,老四那里……待有空再踹他几脚,自然不足为患,他只要再将齐穆韧、齐穆笙兄弟给铲除掉,朝堂上下便无人能再与自己抗衡。
“可我能证明,齐穆韧确实无心朝堂,他再不会给爷带来阻挠。爷,您带我走吧,撇下过去的恩怨,咱们不要理会齐穆韧。”
“我的好宛心,爷知道你不愿意回王府,这样吧,你再帮爷最后一回,爷就接你回府。”
“最后一回吗?”何宛心眼睛灿亮起来,她日日夜夜都想着回到他身边。
“是。”看她快乐得像只小雀鸟似的,他手指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爷要我做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药包,放进她掌心,说道:“把这药下到齐家兄弟饭里,我立刻接你回府。”
“这药会害死人吗?”她迟疑。
“宛心这是在替齐家兄弟操心吗?爷要吃醋、要恼火了。”
他笑着,使力将她拉进怀里,火热的深吻封下,手掌滑入她的衣服里,三两下熟门熟路地撩拨起她的欲望,使得她忘记了迟疑,一心在欲海中沉沦。
齐宥宾褪去她的外衣,握住她一方丰腴,她瞬间软化,双腿紧贴住他的下身,两手勾住他的脖颈迎上他的热唇。
打横,他将她抱上床,飞快除去彼此的衣物,他饥渴地抚过她柔若无骨的身子,不多久难耐的呻吟声传出……
离开窥视眼洞,两兄弟互望一眼,齐宥宾啊,堂堂皇子竟用这种下作手段驱使女人为自己办事,这种人若真坐上龙椅不晓得有多少女子受害。
齐穆笙坐回椅间,冷冷地刻薄了二哥两句,“你就是为这种女人,把阿观送上死路。”
“我会还阿观一个公道。”齐穆韧眼冒着熊熊大火,几要将人吞噬。
“再大的公道也唤不回一条性命。”齐穆笙忿然说。
齐穆笙说得对,再大的公道都换不回阿观一条命,所以他会用一辈子来惩罚自己,用一辈子的希冀盼望来世,但愿来世,他们还有机会相遇……
兄弟两人就这样相对沉默不语,心底各自筹谋着,不知道坐了多久,邻房的男女才完事离去。
齐文进门,对着齐穆韧双膝跪地,却是满脸的桀骜固执。
“请王爷重罚齐文。”
齐穆韧蹙眉。
“你做了什么?”
“方才赛燕躲在房外偷听大皇子与何宛心的对话,之后她到楼下角落里待着,要了一桌子酒菜。”
“然后?”
“属下在她的饭菜里下了化功散,十二个时辰后,她的功力将会全数化去。”
如果不是考虑王爷或许要留着赛燕做证人,他下的就不是化功散而是蚀髓化魂散。
“你为什么这么做?”
“属下曾听到夏灵芝说,是赛燕泼水害王妃摔跤的。”齐文毫不犹豫回答。
若不是心情太沉重,齐穆韧肯定会笑出声,原来,想替阿观出气的人这么多?
一个不必用心计就赢取人心的阿观,一个不要求忠心却让人人争着对她忠心的阿观,失去她……不是他一个人的沉恸,是他们一群人的哀愁。
但愿月季的梦是真的,但愿阿观没死,她的灵魂附在别人身上,但愿她愿意回头,再与他们共结一段缘分。
齐穆笙也想笑,只不过让他想笑出声的理由不同。
他想的是赛燕真冤枉呐,如果没有她那桶“多事水”,叶茹观不会摔死、阿观不能穿越。齐文给人家下化功散,这根本是恩将仇报,他应该去向人家说声谢谢才合人情事理。
“赛燕呢?还在楼下?”
“不,何宛心走出一品居后,她便尾随在后,属下跟了过去,她下重手、打昏槿香,又将何宛心拉到僻静巷道,她……毁了何宛心的容貌。”
齐文说到此,脸上竟扬起几分笑意。
他是故意的,他怕王爷难舍旧情会阻挠赛燕救下何宛心,他非要等赛燕成事了,才往王爷跟前禀报。
谁说最毒妇人心?分明眶皆必报的是男人好不。
齐穆韧对这个消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说:“知道了,咱们回去吧。”
接下来,轮到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