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弹了一手好琴,但只有谭若诗自己心知肚明,弹琴并不是她最喜爱的,她还为了学琴这事跟妈妈有过不少冲突。
不过在此刻,她却不禁庆幸有妈妈的逼迫,至少她懂乐理又会弹钢琴,所以跟妈妈两个人很顺利的在一闾附有音乐教室的乐器行找到工作。
妈妈教课,而她则趁着寒假期间兼差当柜台,顾乐器行。
谭若诗拿着抹布,很勤快的擦拭着展示的乐器,再半个小时左右,妈妈就能结束今天的课程,跟她一起回家。
突然听到门铃声响起,她下意识地露出一个欢迎的微笑,不过她的笑在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高瘦身影时,整个僵住。
唐育宇……她猛然眨着眼睛,怀疑是自己的幻觉,怎么也料不到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不过不管她再眨几次眼睛都一样,他没有不见,正坚定的走向她。
他穿着名牌潮T,英俊、帅气,一副十足十迷人男人的模样,整个人神采奕奕,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吸引人。
“你好。”他站到了她的面前。
“你……”谭若诗抬起头看着他,不由得结巴了,“你……”
唐育宇轻挑了下眉,“有什么问题吗?不舒服?”上次见她,她那张嘴好像不知道什么叫休息似的讲个不停,现在却一副好像见鬼似的,支支吾吾的。
谭若诗连忙回过神,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没有、没有不舒服,只是——你来这里做什么?”
唐育宇打量着她,奇怪,不过短短几天不见,她却明显瘦了一大圈,脸上也写着满满的疲累,他暗自叹了口气,“不是说有空会到我家弹琴吗?怎么都不见人?”
她的心踉舱了下,挤出一个微笑,“我太忙了。”
“忙?”他扬起眉,“忙什么?”
她指了指四周,“打工。”
“打工,”他点了点头,“不错,很上进!”
她搔了搔头,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他好奇她态度的转变,第一次见面时她明明就很热情,现在对着他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她这样的转变所为何来,只知道自己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我要学琴。”他没有废话直接说出念头。
她一愣,目光呆滞的重复了一次,“学琴?”
“是。”唐育宇专注的看着她,“行吗?”
“当、当然。”看着高大的他,实在很难想像他会想学琴,“只是学琴?”
他翻着白眼,“对,这是乐器行也是音乐教室没错吧?”
她苦恼的咬了下下唇,面对他,她竟然连手脚该往哪里摆都不自在。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她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她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冷静一点,深呼吸了几次才公事化的问道:“请问你有基础吗?”
“小时候学过,但都忘得都差下多了。”唐育宇勾来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她。
他知道他不该来的,但是脑袋却没办法克制的不停想到她。
他向来不会让一件事物影响自己太久,但是她的身影却困扰着他,所以他来了,纵使很清楚已经破产的她跟他一点都不相配,但是他打算让彼此的关系顺其自然,也许相处久了,多了解她之后,或许他就会发现她并没有他所认为的那么吸引人,然后他就不会再浪费时间将念头绕在她身上打转。
他很实际的处理自己看待她的想法,毕竟她与他之前认识的人有着太大的不同,她非常相信人性美好的一面,而他压根不能认同,他想要彻底的抹去她的想法,教会她,她所坚信的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
他若有所思的目光使谭若诗更加不自在。妈妈现在就在楼上教课,等她下来看到他们在交谈,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老实告诉我,”他开了口,“是我有什么不对劲吗?要不然你为何看起来这么不自在?”
闻言,她微愣。他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劲,他看起来好极了,迷人得要命。
但她没有把心中的话说出来,只是像白痴一样自顾自的用力摇着头。
“既然我没有不对,”他抚着下巴.依然盯着她不放,“那就是你有问题,到底怎么了?”
“没有啊!”她瞄了眼楼梯的方向,虽然妈妈不想要她与这个男人太接近,但现在是他自己要来学琴的,又不是她主动去找他,妈妈应该不会生气才对。“你想学什么琴?”
看着她明显无措的神情,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会弹什么,我就学什么。”
听到他明显动怒的声音,她不由得更紧张了。
“一个月——”他的双眼紧捉住她,“我得密集训练一个月,学会弹琴!”
她看着眼前的帅气脸庞,扭着手指,吞吞吐吐的问:“会弹琴……你、所谓的……会弹琴指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会弹钢琴!”他的拳头已经忍不住握了起来,极力克制想要把她捉到面前狠狠摇晃一顿的冲动,这女人一副看到鬼的惊吓神情已经让他很不顺眼了,偏偏还问一堆愚蠢的问题。
“我问的不是这个。”她露出苦恼的神情,连忙绕过他身旁,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琴谱,放到他面前,“你别生气,我是想问——你所指的会弹琴,是说一拿到谱就能够一气呵成的弹出一首曲子,还是只要大略弹个几个音节,就算会弹?这之间有不一样的意思。”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他慢半拍的才意会到她的问题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谭若诗,你讲话一向都那么不清不楚吗?”
“没有!”她摇着头,“我自认口齿清晰!”
他嘲弄的看了她一眼,“真敢讲,明明就废话一堆!”
听到他近乎侮辱的言词,她终于有了无措之外的反应,瞪了他一眼。
看到她杀人的眼光,他没有生气,嘴角反而满意的微拉起一道弧度,感觉轻松多了,“我简短的解释好了,下个月我祖父生日当天,会有个慈善拍卖会,你对这样的场合应该不陌生才对,总之,那天我打算上台表演,所以决定恶补一首曲子,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可以吗?”
“一个月很赶,不过若只是一首曲子,又不要太难的话……”她想了一会儿,“我妈妈等一会儿就下课了,你跟她谈谈,她应该会给你很多建议。”
“我要的人是你!”
她微愣,错愕的看他。
他平稳的回视,“你来教我。”
“我教你?”她愣愣的重复他的话。
“有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若是以前她会毫不考虑的点头,但是现在——她听到楼梯方向传来声响。
“我妈妈下课了,”她紧张的从椅子上跳起来,跟他拉开距离,“你还是跟她谈吧。”
“我要你教我!”他又再说了一次。
她叹了一口气,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母亲牵着一个小学生走了下来。
下楼的刘文君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看到唐育宇,但是她没有马上表现出自己的困惑,因为学生的家长已经在外头等着接他下课,所以她向唐育宇微微点头示意,便先送孩子出去,道了再见之后才又折回来。
“唐先生?”刘文君的声音温柔而有礼,“怎么会来?”
“妈,他是因为他爷爷的事情来的,”谭若诗连忙开口替唐育宇回答,“因为他爷爷下个月要生日,所以他想要办一个慈善——”
“下个月有场为我祖父所举行的慈善拍卖会,”唐育宇清楚谭若诗的废话很多,不想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所以直接打断她的话,“我得准备一首曲子表演,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想请若诗帮忙。”
他简短的几句话就表达了自己来此的立场。
谭若诗一愣,随即在一旁点了点头附和,“对!就是他说的那样。”
“唐先生——”
“阿姨,叫我育宇吧。”
唐育宇不卑不亢的态度令刘文君沉默了一下,这年轻人很直接,所以她也没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你是希望由若诗敦你吗?”
“是。”他完全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看着他坚决的神情,刘文君叹了口气,“可是她还没有执照,不算是钢琴老师。”
“我不在乎她有没有执照,我只相信以她的能力,她可以!”
他对她如此有信心实在令人受宠若惊,谭若诗站在母亲和唐育宇的中间,目光不自在的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她很想答应唐育宇,但是妈妈没点头,她可不敢擅自作主。
“如果不嫌弃,”刘文君柔柔的开口,“就由我来教你吧。”
听到刘文君的话,唐育宇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注意到了她眼底的防备。
她并不希望谭若诗跟他走得太近?为什么?
以他家的财富,若谭若诗跟他在一起,她们此刻面临的困境全都可以迎刃而解,但她反倒将他拒于门外?
这谭家上下真没一个人是正常的,包括那个正被收押却不愿意把亏空公款的罪推给别人的谭父。
“我只要若诗。”
“她是我的女儿,”刘文君或许柔弱,但为了保护唯一的女儿,她也不愿意让步,“我不允许她跟你在一起!”
听到母亲这么明白说出口,谭若诗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唐育宇的神情一冷,觉得这姓谭的一家全都不知好歹。
“你知道我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我知道。”刘文君微微一笑,“但是我和我老公不会因为想要解决问题就卖了自己的女儿。”
“妈!”谭若诗一脸惊讶,没想到母亲的说词会这么难听,唐育宇根本没有想要对她如何,她连忙又不安的看向唐育宇,“我妈误会了,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对不起,我会跟她解释——”
“我确实是对你有意思。”唐育宇打断了她的话。
谭若诗这下再也忍不住惊诧,下意识张大了嘴,就算知道这模样很愚蠢,她也没办法控制。
唐育宇瞄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跑这一趟?”
一股热气突然穿透她全身,红晕浮上了双颊。
“那以后就请你不要浪费时间来这里了。”刘文君的声音没有太多的喜怒,只是淡淡的陈述自己的意见。
唐育宇没有理会她,迳自看着谭若诗。“你呢?你也不要我再来找你吗?”
谭若诗没料到气氛都已经这么僵了,他还一脸冷酷的当着她母亲的面问她这样的问题。
她的爸爸被收押,妈妈面临前所未有的精神压力,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跟母亲发生争执,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他不懂吗?
“我妈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她紧张而小声的说。
他从未被拒绝得如此彻底。他已习惯一招手女人就跟在他身后,一开口所有人就抢着替他做事,但今天——看着眼前这对母女,他心头有气愤,更有许多复杂的情绪。
“很好!”他哼了一声,那样子看起来仿佛谭若诗的拒绝是再愚蠢不过的决定,接着转身离去。
看着他大步走出去,谭若诗的心被扯了一下。
“妈,我只是跟他说几句话就好!”在刘文君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前,谭若诗已经追了出去,拉住了正要上车的他。
“还有事?”他冷冷的问。
“别怪我妈妈,”她焦急的说,“她只是怕我受到伤害……”
他没有回应,依然冷冷的瞅着她。
“我们太不同了,你太实际、冷漠,而我太天真、浪漫,我妈认为我们不要有交集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