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接到那神秘女子的电话,约是在一年前。
“哈啰?”当时,她忙得昏天暗地,跑银行跑客户,还帮正在竞争一个国际性贸的CF在比稿的丈夫送资料。
“你好,我想向你讨一个人,属于我的人还给我吧。”那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很有礼貌,却说看莫名其妙的话。
忙着跟时间赛跑的许之伶,不接无意义的来电。
“你打错了。”丢下短短四个字,她挂上电话,踩了油门,赶着去银行轧三点半的票。
在等待红绿灯时,电话又来了,开车时她习惯换上蓝芽耳机,响了两声后便自功接听。
“您好。”业务的习惯,接到电话先问好。
手机那头传来细细的笑声,让许之伶心中打了个突。
“哪位?”
那笑声清脆悦耳,听起来是很舒服,却往她莫名的有股违和感──这笑声,为何听来如此冷漠?
“李太太,你真的很有自信呢。”那女生轻声细语的说着,“可惜……”
如果是打错电话,怎么令知道……她是“李“太太呢?
“你是谁?”许之伶疑惑地追问。
“嘻──”像小孩子般的嬉闹,没有响应就挂上电话。
“是恶作剧吧?”许之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抢生意而被同业嫉妒眼红,中伤、造谣、警告、威胁这种事,她已经麻痹了,她才不放在心上。
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不去理会。但是让她意识到严重性的,是去年刚入冬时,第一个寒流。
她在公司坐镇,等待带队去香港比稿的丈夫回来,那天不巧她生理期,小产后她体质变了,每每第一天都会痛得脸色发白,需要止痛药。
在那么不舒服的时刻,又接到了那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
“喂──”
“呼……好冷哦,喜欢红豆汤吗?我很喜欢哦,要加汤圆和很多很多的黑糖,那甜甜的味道含在嘴里:心也跟着暖了──你呢?喜欢红豆汤吗?”
小女孩似的语气,娇憨可爱,可却有说不上来的诡异。
“你到底是谁……”
“嘻,这是秘密,不能说噢。”那神秘女子说完她想说的怪话后,就把电话挂了。
被生理痛折么得想死的她,根本就没心思去揣摩那通电话的意思。
直到傍晚,李佑立比稿赢了,拿下广告合约回台弯,拎着一碗然腾腾的红豆汤圆到她面前。
“小璇支支吾吾的说你不舒服,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又生理痛了,果然──不准再吃药了,来,喝这个。”他将热腾腾的红豆汤放在她掌心。”我特地请老板加了很多黑糖,补血,你啊,这样的身体怎么行呢?”
喜欢红豆汤吗?我很喜欢哦,要加汤圆和很多很多的黑糖,那甜甜的味道含在嘴里,心也跟着暖了──
那通电话……许之伶双手颤抖的捧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红豆汤。
“为什么一直发抖?很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医生?”老婆苍白无血色的唇让李佑立心疼不已,捧着她的脸不断啄吻。”又痛到什么都没吃吗?不行,要吃点东西,来,喝一口。”他亲手握着汤匙,舀了一匙热腾腾的红豆汤,小心吹凉,送到她嘴边。”宝贝,吃一点,我好担心你。”
她被动的张嘴,吃下那口甜腻的红豆汤──甜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暖了她的手、她的身体,但她的心,却更冷了。
为什么……令这么巧呢?
“你一下飞机,就马上回公司吗?”
她忍不住问。
“当然没有,我还去买红豆汤啊!”他笑着回答。
胃是暖的,嘴里是甜的,但是心──好冷好冷。
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中途烧去了哪儿?在香港还见了什么人……她不知道的人,所以,才会有那样的电话。
是她……想太多吗?
对,是这样,她想太多了,是这样的没错。
不可能,他们很相爱,佑立这么呵护她,不会发生那种事的,不可能──
就在她决定将那件事情抛在脑后时,“她“又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因为责任和愧疚?”
因为责任而不得不与她维持婚姻,因为愧对她和失去的孩子,不忍心伤害她开口提及另一个女人。
“胡说八道!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那是她第一次崩溃的对那名不断骚扰她的女子怒斥。
“既然这么有自信,那么──为什么,不坦率的问清楚呢?”那秘女子故做天真的语气令人感到厌烦。
“嘿,我知道,你输不起。”她笑个不停。”你也没有很特别嘛,为了过你幸福快乐的日子,不惜鬼遮眼。”
胸口快要爆裂的怒气,梗得令她难受。
从小到大,她只拿第一,不拿第二,她喜欢赢,她很爱赢,可她不是输不起,投资总有风险,她曾贴掉大半积蓄,在前两年不景气时,股市套牢了几百万,她吭也没吭一声,重新搜集资料,认真分析投资的每一支股票基全,卷土重来。
开发客户有了比稿机会,失败了,或者合约谈判破局,她一定会沮丧,但过后仍能振作,继续下一个工作。
但是在爱情上,她输不起。
十年了,从热恋到结婚,她的青春年华,都与同一个男人一同度过,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生活没有了他,她该怎么办?
他待她越是温柔细心,越是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她就越痛苦。
好害怕……好害怕一切都是真的,她没有办法洒脱的转身离开,她爱他──心高气傲的许之伶,爱惨了一个叫李佑立的男人。
明明感觉不对了,怀疑了,却开不了口问个明白,怕得到的答案是她不想听的,她怕……真的扯破脸,一定要做个了断──他选的如果不是她呢?
她的害怕与曰俱增,因那神秘女子偶尔拨来的电话,说的莫名其妙话语,都与李佑立的行为一致。
无论他送她什么礼物,制造什么样的惊喜,“她“都知情。
那种感觉毛得令她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唉,大哥又送你花。”李雨凡对着那束桔梗叹息。”十年了耶,大哥还这么懂情趣?!我真服了他,大嫂,我跟阿德才在一起两年,两年而已,他就已经不会哄我了啦!”
小姑的声音将许之伶神游的心思绪拉了回来,这才发现她们居然已离开古典玫块园,她和小姑正在逛街。
路上行人匆匆与她擦肩而过,她手上的这一束桔埂,美而得令人侧目,那样的女性虚荣,在两个小对之前,曾让她喜不自胜。
现在,她却觉得痛苦。
“咦?对哦,我都忘了,大嫂,今天是你和大哥结婚纪念日耶,虽然刚出国回来有点奢侈,但是我哥那么疼你,一走有准备节目吧?”李雨凡站在手扶梯上,回头笑望如亲姊姊的嫂嫂。
“有……”她的皮包里有一张卡片。早上收到对觉得甜蜜的小卡,现在却觉得……难受。那算什么?她忍不住会这样想。
“一定很惊人吧?我哥最夸张了──啊!好可爱噢!”李雨凡尖叫,冷向前头的童装专柜,拎起一件做工很精细的小绵羊兔装。
许之伶回神,才发现她们进到了百货公司的童装部,她不自觉的……倒进了一步。
“这好可爱,那也好可爱,我想买……大嫂……”李雨凡回头,手放在下巴,装可爱的望看心爱的大嫂。”我什么时候可以当姑姑?”
小姑的话让她又不禁想起那失去的孩子,以及……李佑立亲手所给的卡片。
前者让她心痛,后者,让她心慌。
丈夫在卡片上,画了一对手牵手的Q版娃娃,男孩似她,五官清秀俊雅爱笑,女孩似他,有一双细长的眼睛和臭脸。
卡片上只有短短几个字,代表他送给她的结婚礼物。
我答应你──
明年的结婚纪念日,我一定会让你当妈妈。
结婚后她就很想要孩子,很想很想要怀孕,本来他也是顺其自然,但小产后他态度大改,开始避孕,坚持她的身体需要调养,比起小孩,他更在意她的健康。
“我……不要问我……”许之伶慌乱的回答小姑。
现在的情况,她……可以怀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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