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型机车在马路上飞驰,不久,后面传来了警笛声。
任家佑眉头一蹙,瞄了一眼后视镜,一辆警车朝他追来。
“恨天,我要飙车,帮我摆平警方,我不想受到干扰。”
“是,老大,马上办。”恨天嘀咕,一边处理一边道:“南,根据之前监视人员的回报,车上只有张心怡和一个男人,并没有看见孙珮雯。”
“也许躺在后座,也许被丢在后车厢!”任家佑猛催油门,车子闪电般在车阵中穿梭。
望向后视镜,警车不见了,他油门催得更急,得快一点才行!
“南!”恨天突然说。“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回事?”任家佑心一凛,急问。
“张心怡车速有点快,而且完全没有煞车,连闯好几个红灯,车屁股后已经跟了好几辆警车,你想这是怎么回事?”
恐惧感瞬间甚嚣尘上,心神略一分散,差点撞上前方的轿车,千钧一发之际紧急避过,专注心神在路况上头,将油门催到底。
“一种可能,车上的男人是歹徒,挟持张心怡,不准她停车。”钻过车缝,寻了一个空系,闯红灯左转,进入福州街。“车子过福州街了吗?”
“十秒钟前经过。”
“我知道了。”任家佑继续道:“第二种可能,车子煞车失灵。”
“我支持第二个推论。”
“我也是,不过珮雯的车子都有定期保养,我看过她的保养卡,上次保养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你认为是人为破坏?”
“可能性很高,可是是谁?”
“不可能是张心怡,除非她不要命,打算和孙珮雯同归于尽。”
机车以著极度倾斜的角度左转进入重庆南路二段,任家佑隐约听见警车鸣笛的声音,快追上了!
“珮雯的母亲当初是车祸意外过世的。”任家佑突然说。“就在离婚前,而如果离婚,珮雯的父亲就会变成穷光蛋,许莹芳就不会拥有这么富裕奢华的生活了。”
“非常值得玩味,对吧?”恨天冷笑一声。
“没错,如果我们的猜测方向是对的,我想许莹芳可能没想到,搭上死亡轿车的人会是自己的女儿!”他看见警车的闪灯了。“我追上了,恨天,警车太多,很碍事,你有没有办法把他们引走?”
“OK,看我的。”
“谢了,再联络。”任家佑切断通话,放松油门跟在车队后头,等到警车退去之后,他立即加速靠近那辆根本已经失速的车子。
算好距离角度,以避免伤害到可能在后车厢的珮雯,他按下重型机车前方的特殊配备按钮,弹出钢素挂勾射入车身,五爪倒勾张开,抓住了那辆车子。
他慢慢减速,拉住车身,机车被强制拖行,差点翻筋斗,费了一些时间和技巧,好不容易终于停住煞车失灵的车子。
二话不说下车冲上前,先将副驾驶座的男人揪出,一拳击昏,再跑向驾驶座,打开车门,将张心怡拉出车子,不用他动手,她已经因为“飞车”惊吓过度,腿软的瘫在地上。
后座没人,他打开后车厢……
没有!
“她在哪里?!”他冲到张心怡面前,一把揪起她怒吼。
“她不过是个婊子!”张心怡大概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朝著任家佑歇斯底里的大喊。“看见男人就张开大腿的贱女人,为什么你们男人都瞎了眼,还追著她的屁股后面跑;:看不到眼前的好女人?!”
“你是指你的丈夫陆文政吧!你以为陆文政是追著珮雯离开的,以为他和珮雯在一起,是吧?”任家佑冷冷一笑。
“你错了,陆文政替恐怖组织非法洗钱出了纰漏,被恐怖组织追杀,和他的情妇跑路的时候,被恐怖组织的杀手给杀了!”最后一句是假的,不过如果不是东及早介入,就会变成真的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就为了一个烂男人?”
“你、你说谎!什么恐怖组织?什么杀手?你在说什么电影情节?!更滑稽的是,你竟然说陆文政有情妇?!说谎!”
这女人,对于听见陆文政已经被杀了一点反应也没有,只会追究有没有情妇,说到底,她在意的只有她自己!
“说,珮雯在哪里?”
“我不会说,我要让她没人埋尸,腐烂发臭长蛆,看你们男人还会不会想要她!哈哈哈!”
任家佑隐忍的怒气此刻一古脑的爆发出来。
“说!珮雯在哪里?!”
他狰狞冷酷的模样太过吓人,宛如索命修罗恶鬼,张心怡被吓得神魂俱散,大概也吓跑一点她的丧心病狂,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抖。
“在……电梯井,我叫他把人……丢进……电梯井里……”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电梯井,那不就可能已经……
不——别想,冷静下来!
“哪里的电梯井?!”
“她住的那栋大楼!”张心怡被吓得直觉大喊。
任家佑立即丢下她,转身奔向自己的机车,他这辈子不曾这么绝望过,光是想到此刻珮雯孤单的躺在电梯井底生死未卜,他就几乎要发狂了!
按下按钮收回钢索,长腿跨上机车,立即发动急驰而去。
*
重型机车尖锐的煞车声响起,任家佑抵达他们的住处楼下的同时,另一辆吉普车也刚好以极快的速度飙到,紧急煞车停在他的机车前,周培廷、林淳华、王伯辉三人前后跳下吉普车,四方到齐。
“在电梯井。”任家佑喊,直接丢下机车便冲了进去。
其他三人也快速的跑了进去。
电梯有两部,他们分成两边,将电梯上移,停止并锁住,撬开电梯门。
“这边没有。”林淳华和王伯辉同时探头望向电梯井底。
没有?!
任家佑也瞪著自己这边的电梯井,井底也没有!
“家佑,你确定是这里吗?”周培廷忧心蹙眉,光是看见任家佑的表情,他就担心得要命。
“她说在这里,她说……她把珮雯丢进电梯井了!”任家佑的声音颤抖著。“怎么可能没有?怎么会?!”
他攀住电梯边缘,直接跳了下去。
“家佑!”东大喊,探头下望,看见任家佑在小小的电梯井底疯狂的搜索,明明是一眼就能看尽的范围,他就是没办法死心。
“怎么办?”林淳华和王伯辉走过来,担忧的问周培廷。
“这栋大楼就只有两部电梯,应该在别的地方,张心怡骗了家佑。”周培廷推测。
“不。”任家佑此时爬了上来。“珮雯曾在这里。”他拿出刚刚找到的手机。“这是珮雯的手机,掉在边缘的缝隙里,下面没有任何血迹。”
“所以孙珮雯没事,自己离开了!”林淳华和王伯辉推测。
任家佑没有回应,他环顾著四周,搜寻著电梯井上下左右以及所有的缝隙,企图寻找丝毫蛛丝马迹。
什么都没有!
他退回,走进楼梯间上楼。
“家佑,你想做什么?”三人跟了上去。
“到电梯里查查。”任家佑头也不回的说。
电梯停在三楼与二楼之间,他上前撬开电梯门,立即楞住。
电梯上方,孙珮雯就躺在那里,背对他们侧躺著……动也不动。
“找到了!”林淳华大喊。
任家佑瞪著那感觉不出有任何起伏的身躯,脸色非常难看,他颤抖的伸出手,轻抚上她的后脑,染上了一手血红。
绝望和恐惧侵蚀著他的理智,他小心翼翼的拨开她的发,看见一道狰狞的伤口,应是掉下时撞到电梯上部的机器所致。
“珮雯?老婆?”他喃喃低唤,凑上前,颤抖的手探向她的颈动脉处,初时,他几乎完全感觉不到任何跳动,在他快要发狂的时候,才感觉到一下跃动撞击到他的指腹。
他咽下一声感恩的哽咽,重新振作起来,大略探查她的身体四肢,压在身下的右手严重骨折,看见那断裂的骨头,撕裂的肌肉,他全身都痛了起来,比起伤在自己身上更痛数倍。
一个大型急救箱从旁边递出,他偏头一看,是林淳华。
“先帮她做紧急处理再送医。”林淳华说,这急救箱可是他们车上的主要配备之一,里头各项药品用具一应俱全,就算要做紧急开刀手术也没问题。
“谢谢。”任家佑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下来,平放在地上,在周培廷的帮助下,他们一个替她固定手骨,一个替后脑的伤口止血。
“家佑,她会没事的。”周培廷低声的说。
“嗯。”他低应,做好紧急处理之后,便轻轻的将她抱了起来。
林淳华和王伯辉分别恢复两部电梯使用之后,靠了过来。“她没事吧?”
“不知道……”任家佑抱著她快步走出大楼。“送我们到医院。”
“淳华,你开车,我联络恨天。”周培廷说。
*
穿著手术服的医生抓著任家佑的左脚踝,将干扰手术的他给拖了出来。
“把这个疯子给我看好,不准他再踏进我的地盘一步,下次就不是送他一针麻醉了事!”医生对著三人冷冷的说完,便转身迳自去做术前的准备,还一边嘀嘀咕咕的叨念著,“真是的,害我还要重新消毒!”
“等等。”周培廷赶紧叫人。
“还有事?”医生回头冷冷的瞥他一眼。
“他会昏多久?”
“那种剂量的话,普通人大约八小时,刚好我的手术时间也结束了,不过他或许会提早醒来吧!病房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可以先把他送过去,等里面那个手术结束也会送过去。”医生冷淡的说完,便离开了。
三人错愕的瞪著重新关上的门,再看了眼地上的任家佑,三人面面相觎,一会儿才上前将人抬起,放倒在椅子上。
“说疯子,我看风靳才是疯子,有哪个医生会给伤患家属打麻醉的,竟然还用拖的把人拖出来?”林淳华摇头低语。
“那你去告他啊。”周培廷送给他一个白眼。
“怎么会这么巧,送到这家伙的医院里啊!”王伯辉叹息。
“不过,孙珮雯的运气不是普通的好,能让风靳做她的主治大夫,看来那只手有救了。”林淳华说。
他们都看到,那只手伤得很严重,恐怕除了骨折之外,神经、血管都断裂了,肌腱、韧带可能也是,若没遇到技术好的外科医生,那只手恐怕会废了。
“那不是她的运气好,是恨天付了一些代价关说,才让风靳点头接下这个手术的。”周培廷告知内幕消息。
“原来你刚刚打电话给恨天,就是说这件事?”林淳华顿时醒悟。
“我只是告诉他状况,他吩咐我把人送到这里,其余的他会处理,所以我才叫你把车开到这家医院的。”周培廷回答。
“不知道恨天付出什么代价才请动了风靳这个大牌名医。”
“他答应送个人给风靳当徒弟。”周培廷暗暗叹息。
“咦?送个人?谁?”林淳华惊讶地问。
“你们认为从年龄到资质,有谁最适合当风靳的徒弟?”周培廷不答反问。
“啊!书汇!”两人恍然大悟。“天啊,恨天竟然把他干儿子送给风靳!这牺牲够大!”
“牺牲?”周培廷开始怀疑这两个家伙的智商了。“恨天狡猾极了,这个交易对他百利而无一害,你们懂不懂啊!”
“怎么说?”
“第一,可以做人情给家佑,第二,书汇不是在躲他那些自私无情又冷血的亲人吗?把书汇送到风靳那里,风靳自然就要去处理那些人,顺便又做了人情给书汇,第三,等书汇得到风靳真传,天地帮众往后有疑难杂症,再毋需看风靳脸色,反正未来辛苦的人又不是他。”
“我记得从你打电话到我们抵达医院,不过是五分钟的时间,恨天竟然就全盘计划好了……”珮服。
“错了,三十秒,我打电话给他报告状况,他沉默了大约三十秒,就叫我送到这里,那时候他就全盘计划好了!”
两人面面相觑,可怕!
“这里我来照顾,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周培廷说。三个人都待在这里也没用。
“好,回去审问张心怡,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人会在电梯上头。”两人点头离开。“问到了再打电话告诉你。”
周培廷偏头望了一眼躺在椅子上的任家佑,轻声一叹,起身推来轮椅,将他送到病房去。
现在,只有等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