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非要趴着才能换药?
“可以这样啊。”她缓缓地起身,任被衾慢慢地滑落一旁,跪坐在他面前,脸上挂着一抹无邪的笑,“这样换药很方便吧?”
嘿嘿,她都这么清凉地出现在他面前了,他还能视若无睹地擦药吗?
水落浅眼睛无辜地眨着,望向因惊吓过度而发愣的宫云深。
他顿觉喉咙干涩,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不知所措地睁大眼盯着她,双手僵硬地拿着已经拆除的纱布,视线全部胶着在她身上,身子如盘石般坚定不移。
水落浅的亵衣单薄却张扬,紫色绸缎上绣着在花中翩然起舞的蝴蝶,有的比翼双飞,有的仪态万千地停留在清艳的牡丹花上,而胸前的凸起浑圆撑出了美好妩媚的曲线,亵衣下露出了盈手可握的雪白小蛮腰,纤细玉润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逦想心荡神驰。
他怎么会一直盯着她看呢?
色字头上一把刀!
他倏地回过神,俊脸爆红,忙不迭地移开视线,眼睛不知道该转向哪边,只知突然觉得有股热气直冲脑门,然后,温热的液体缓缓地从鼻孔流出来。
他反射性地伸手捂住鼻子,手被染成了红色。
“云深,你流鼻血了。”她好心提醒,嘴角却不停地抖动,极力地忍住笑,双眼带着揶揄之色,体贴地从床头拿出手帕递给他,“你擦一下吧。”
真丢人。
宫云深心中一片悲惨,尴尬地接过手帕,转过身,耳根子都已经红通通了。
原来他对她也有反应啊。水落浅的黑眸闪闪发亮,嘴角扬了起来,清脆的笑声随之响起。
她一定是故意的,这个妖女。
宫云深一听到笑声,回头警告似的瞪水落浅一眼,然后沉声道:“既然不想趴着,那么转过身去。”再面对她如此装束,他迟早会因鼻血狂流而死的!
水落浅吐了吐舌头,乖乖听话,转过身,让背上的伤对着宫云深,好方便他换药。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他做好心理准备,这才回身,只见她抱着腿坐在床上,洁白的背对着他。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定心神。
水落浅回头笑了笑,他立刻瞪她一眼,“安分点!”
宫云深终于恢复老僧入定的心态,细心地处理完纱布、换好药,再拿起新纱布开始缠绕。
当他的手绕到她面前时,她故意用下巴去蹭他的手,并发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声。
“嘿嘿……”
他无奈,只能放任她顽皮的举动。
纱布包好了,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要是每次换药她都这么闹,他早晚会因为失血和心猿意马而死的。
谁知他才刚放松,正准备收拾床上的药物时,水落浅双眼亮晶晶的看向他,嘴边噙着笑,“云深,对你所看到的还满意吗?”
他的脸毫无预兆的再次爆红。
“哈哈……”她开心的大笑,“原来云深不是没有感觉哦!”
他真的太好逗了!
“你这个妖女,给我好好趴着休息,不准乱动!”他佯怒地扬声道,拿起被衾把她整个人盖住。
他在为她的伤担心,她却有闲情逸致来调侃他。
“原来云深很害羞哦。”她笑意不止,从被衾里露出脑袋,虽然如他所愿趴好,但是仍满脸促狭地看着他。
她这么牺牲色相,竟然没有让他色性大发,看来她下次要下猛药才行了。
水落浅又打起了坏主意。
“笑这么大声,小心扯到伤口。”他没好气地提醒,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
看她活力充沛、精神饱满,比前些天软绵绵的样子好多了。
宫云深提着的心,总算一点一滴地放下来。
“不怕。”水落浅仍笑的开怀,有他的照顾,她一点都不担心。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爱怜之情表露无遗。
*
由于宫云深的悉心照顾,水落浅的伤复原得飞快,而两人的感情也突飞猛进。
虽然自从她清醒后,他就因公务在身而忙碌了起来,无法时时刻刻陪着她,但只要有空,他就会待在她身边。
这日傍晚,她坐在庭院中,无聊至极的翻看着郡守送来的《青阳郡史录》,宫云深神秘兮兮地进了院落,一下子把她的目光吸引过来。
她把书扔到一旁,蹭到他身边。
“云深,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你猜一猜。”他自然地揽过她的肩,一起坐在石椅上。
她的伤已经结痂,过两天就可以拆线了,他的心情因此飞扬不少。
“不猜。”她很干脆地摇头,“反正你一定会揭晓的,我就不用浪费脑子了。”她靠在他的肩头,心慵意懒,一手玩弄着他的发。
她知道他这些天一直忙着查案,不过,她绝不会主动过问,免得他又怀疑她是为了军饷案才跟来青阳郡的。
现在的他们,情丝缠绕,多情自在不言中。
然而,水落浅并不满足于现状,她认为他们之间的羁绊还不够深。
是她先喜欢上宫云深,而他对她的喜欢才刚刚开始而已,她还想要从他身上得到更多。
“落浅,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宫云深突然问出不相干的问题。
“记得,说真话,我那时候非常好奇爹所说的宫小贼是何种模样,不料竟出乎意料的漂亮。”水落浅笑咪咪的回答,“可每次看你故作正经的模样,我就很想惹你生气。”
“对,你都很尽责的来招惹我!”宫云深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再次特别声明,“以后不准再叫我宫小贼。”
“偏要。”她皮皮的应了一句,“不过,你突然提起过去,有何用意?”他们还没有老到需要靠回忆来度日吧?
“我只是感慨,从小到大,都是你先来惹我,每次都是你主动,尽管你的很多行为我不敢苟同,却还是成功的抓住了我的目光,让我一直绕着你转。”
他牵起她的手,那双小手如同所有的千金小姐一样,十指如春葱,白皙纤细,可她掌心却有着不安分的薄茧,代表着她不是无所事事,而是忙碌、自信的活着,发出耀眼的光芒,让每个人都不得不去注目,而他也不例外。
“这样不好吗?如果我不招惹你,你会注意到我这个无聊的草包千金吗?”她不以为然道。若不是她的败家,他哪可能对她印象深刻?
她和他的纠缠,从初次见面就注定了。
她还记得当初扑到他身上的理由——因为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让她安心,所以她很喜欢。
也许从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认定他了吧?
只是后来的几年,她一直太贪玩,到处挑衅宫云深,非常恶劣地想要看他生气跳脚的模样,害她晚了好些年才认清自己的心意,不然,他早就被她拐到手,哪需要绕这么大的圈、受这么多的苦,追来青阳郡“勾引”他呢?
“你可不是无聊的草包千金。”宫云深失笑,若说她是无聊,那这世上就没有更有趣、更会惹是生非的千金小姐了。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难得他也开始玩起了迂回战术,水落浅忍不住想动脑子来猜他的“百转千回”了。
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轻轻地放在她手里,“送你的礼物,祝你早日康复。”
她好奇地睁大眼。这是他第一次送她东西耶,害她心潮澎湃。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盒中物黑亮的表面映出她小小的、惊愕的脸庞。
“异彩宝楼”的墨玉簪子!
水落浅没有想到他会买来送她。
“这东西很贵,你怎会舍得学我败家呢?”她有点激动,声音微微颤抖,抬头看着他,眼中泛着水光。
从小到大,只要她想要的东西,都会千方百计地弄到手,毋需他人馈赠。所以她从未收过礼物,没想到从心仪之人手中获得自己喜欢的礼物,竟让她心神震撼,感动不已。
“不是败家,这是我们的定情之物,可以和墨玉坠子配对了。”他柔声应道,伸手轻轻拭去她不知不觉涌出的泪水,“喜欢吗?”
见惯珍品宝物的她,竟也会为一支墨玉簪子感动,宫云深有些意外。他只知这玉簪对她的意义比较特殊,他想让她开心,更想让她知道,他能够给她安全感。
“嗯,很喜欢。”她重重地点头,眼泪慢慢止住,猛地扑到他怀里,“云深,谢谢你,姊姊若知她的作品变成了我们的定情物,一定会很高兴的。”
姊姊的“凤凰于飞”,原来是为他们而雕的,一想到此,她就动容得难以自几。
“我也很开心,我帮你戴上吧!”宫云深轻声道,一手轻拂着她黑柔的长发,如水般从他手中滑过,他的缠绵多情,如丝温柔。
“好。”水落浅把墨玉簪子递给他。
他轻巧地挽起她的一缕青丝,盘转成髻,墨玉簪子插入固定,眼前明艳的脸,在墨玉的衬托下更显典雅。
“云深,我真的很喜欢你。”她的脸上绽放出让他眩目的笑靥,伸手勾住了他的颈项,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的朱唇封上他的,千般情意辗转于唇齿之间。
他先是讶然,随即迅速回神,他忘了他的落浅一向大胆。
而他也不会被她的吻吓坏,他已经学会了和她一样享受。
这个从小到大总爱招惹他的女子,早已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上,再也抹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