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朋友重新做起,谁也没有去预想将会如何发展,但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却开始慢慢增加。
先是两人假日的时候,会相约出去运动,或者是窝在她家里悠闲的看书、看片子。
后来,嵇向槐不只在假日时会找她,也会到她的餐厅里去,藉着公事用餐的空档,与她聊上几句。
两人的相处模式在彼此都没有自觉之中,渐渐有了种老夫老妻的淡然与默契。
某个炎热夏日的午后,单水瑶刚晾完洗好的床单,一走进凉爽的客厅,就看见一幕让人感到温馨又好笑的画面。
嵇向槐因为早上帮忙她移动书架而累极的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多多也因为冷气的吹拂下,昏昏欲睡的窝在他身边,见到她也只是悄悄抬头看了一下,然后又低下头窝回去。
蹑手蹑脚的,单水瑶静悄悄的靠近那一人一犬,打量着他的睡颜,她有些犹豫的伸出手想抚去他眼下的黑眼圈。
这阵子他在工作与她这边两头跑,常常一天休息不到几个小时,黑眼圈都越来越重了,他却像是没注意到似的,老是浅笑的要她别在意。
他陪着她聊天,陪她出门骑翠车,陪她下厨做家事,甚至连多多他也细心照料,在她忙着餐厅的事时,帮多多洗澡陪它玩,多多现在越来越黏他,几乎快不把她这正牌主人给放在眼里了。
轻叹了口气,她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脸庞,小心的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他们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
重逢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对他没有好脸色,他也会将自己当作陌路人,只是一时的错误让他们滚上床,为了避免尴尬,只好以朋友关系来面对彼此。
当时,她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所以当她接到他第一通电话时,才会显得那么惊愕,毕竟她真的没想过,一对离婚的夫妻还能当什么朋友。
而这阵子以来,他做的已经超越了朋友界线的温柔,她不懂,也很迷惑,不明白为何在离婚之后,他会对她这样一个不符合他标准的女人给予那么多的温柔?
她敢说现在的她是百分百的自己,随兴自由的过生活,完全没有名门淑女该有的样子,而这样的她,却得到他更多的关注?
是对于她这样一个不合格的女人的同情吗?
这个问题她当然无法问出口。收回手,她抱起多多要它到一旁去,然后到房间里拿出毛毯轻柔地盖在他身上。
“来!多多,我带你出去溜达,让他好好睡一下。”招呼着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宠物,单水瑶哭笑不得的看着窝回嵇向槐脚边的多多。
他也不过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几天,连她的狗都放弃忠心对他投诚了。
“快过来!”
然而多多硬是要巴在嵇向槐的脚边,还低呜了几声装可怜。
她好笑的说:“多多,就算你再怎么喜欢他,你不要忘记了,你还是只公狗,不是母的,快点过来!”
呜~柴犬备受打击的抖了下,用哀怨的眼神瞅了瞅女主人,垂头丧气的慢慢朝她走去。
单水瑶半蹲下来拍拍它的小脑袋,“人狗殊途,更何况你跟他还是同性,所以不要难过了,今天我买最贵的罐头给你吃。”主人的贿赂换来多多赞同的低应。
一人一狗出门去,躺在沙发上的嵇向槐听见关门声后才缓缓睁开眼,盖在身上的毛毯有着和她身上一样的洗衣精香味,让他不自觉的嘴边勾出一抹笑。
*
夏幼容低头用餐,刻意让自己忽视对面说得滔滔不绝的友人,和她不断对着人指指点点的无礼行为。
如果可以,她会婉拒这种摆明来看八卦的邀约,但是因为好奇心,她还是来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听到了不少流言,关于嵇向槐的,听说他近日来碰上前妻,两人似乎有重燃爱火的打算,过从甚密。
所以,她现在坐在这间叫Elaine的餐厅里用餐。优雅的用完餐点后,她有礼的打断友人高谈论阔。“抱歉,我先离席一下。”
从洗手间出来后,夏幼容没有直接回座位,而是站在角落看着餐厅的另外一端,一对男女自然的谈笑着,没有亲匿的举动,但是两人默契十足的动作、眼神的交流,都让人猜测着他们是对热恋中的情侣。
那个男人正是她消失好一阵子的男伴,而那个女人她也看过,在他们一年前的离婚报导上。
看着嵇向槐和前妻打得火热,甚至流露出她从没看过的温柔神情,夏幼容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
其实她早就有预感了吧!在与他面对面时,他却能不断分神的去注意路上某个人的背影,她就该知道了,只是她刻意忽视,因为她以为双方个性问题,交往就该这么的平淡,然后顺其自然的走入婚姻。
豪门子女的婚姻没有太多的浪漫可言,彼此的条件符合,能够谈上几句便足以构成了结婚的条件。
只是她不懂的是,那对已经离婚的夫妻,为何现在看起来却比他和她还更像情侣?
他前妻不知道说了什么,嵇向槐突然起身,往她所在之处走来。
“你也来这里用餐?”嵇向槐来到夏幼容面前,俊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嗯。”
“一个人?还是跟朋友来?”
“跟朋友来的。”夏幼容比了比坐在座位上的友人,抬头看他,“你呢?来用餐?或者是……来找人?”
他们都心知肚明,他找的人是谁。
嵇向槐脸色一整,嗓音一沉,“幼容,那不关她的事情,有些事情我现在也没办法跟你说明,但是……过一阵子我会给你一个很好的解释。”
夏幼容有些心痛的望着他,第一次扬高声调对他说话,“大家都知道你只喜欢大方优雅的气质淑女,但是她不是,我来过几次,她永远都只是T恤加上牛仔裤的打扮,她像个男孩一样,太过随兴,她……不适合你。”
嵇向槐一窒。不适合吗?他喜欢的类型连他自己都不敢肯定了。
他的确被一个崭新的前妻给吸引。
水瑶这个小女人,她没有高雅的气质,没有出众的时尚品味,她甚至做没坐姿、站没站相,还会幼稚的跟狗聊天,她也不喜欢逛街血拚,反而喜欢晒太阳糟蹋自己的好皮肤,但是这样的她,他却觉得相处起来好没压力,光只是陪着她悠闲地窝在家里度过午后时光,都可以让他满足得想笑。
为什么会受这样的她吸引?他自己心里也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
“你知道,其实我要的不是一个解释。”夏幼容低低的说着,然后闪过他走回座位上。
嵇向槐没有拦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明白,她要的不是解释,而是一个明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