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奶奶快找找,这屋里什么是假的?”梁璟朱问。
皇太后最近闷坏了,凌贵妃是她的亲侄女,因此不管梁璟桦语评再差,她都衷心希望他入主东宫。
可是皇上最近动作频频,越来越多人往梁璟森身上压宝,尤其在祭天祈雨过后,许多臣子主动投靠,这令皇太后心中郁郁不快,却连发脾气都找不到借口,毕竟……连老天爷都站到梁璟森那边。
于是皇上春风满面,凌贵妃、皇太后却凄风苦雨。凌贵妃高不高兴无所谓,但皇太后可不行,皇上侍母至孝,皇太后的心情会严重影响孝子的心。
这时候身为甘草人物的梁璟朱就得适时出现,宽慰老人家的感情。
“说什么话?谁敢往本宫跟前摆假东西,不要命了吗?”皇太后提不起劲。
“皇奶奶,不是旁人摆的,是孙子放的,您就提起精神找找呗。”皇太后被他缠得没法子,只好站起身东看看、西瞧瞧。
一个不小心,在后退时碰到墙边的花瓶,她吓一大跳,以为花瓶就要砸了,没想到它稳稳地立着。
揉揉眼睛,皇太后仔细一看,不会吧?那不是花瓶,居然是一幅画,天、未免画得太真实了,令人真假难辨。
手指在画上轻轻抚过,皇太后赞叹不已。“谁画的,能画得这么真?”
“待会儿再告诉皇奶奶,还有呢,您再找找吧。”
这下子皇太后兴致来了,一手搭着梁璟朱、一手搭着宫女,在两人的轻扶下,绕着屋子走两圈,还真的让她找到好几处。
盘里的葡萄是假的,墙角的盆花是假的……
“啊!有耗子。”宫女的尖叫声惹得梁璟朱大笑。
皇太后这才发现,墙角那两只耗子也是假的,看着看着,皇太后捧腹笑开。
这一笑,春晖宫里的阴霾消散,伺候的宫人终于松口气,对梁璟朱无比感激。
“皇奶奶,咱们寻只花猫来抓耗子行不?”
皇太后眉开眼笑道:“咱们宫里的猫养尊处优,看见耗子,说不定还要躲呢。”
“那就从外头寻一只进来。”
“你带了?”她倒想看看,真猫见着假耗子会不会也张牙舞爪。
“带了,皇奶奶等等。”
梁璟朱对宫女低语数句,宫女出去后不久,就领着叶曦进门。
看见叶曦,皇太后心头说不清滋味,这孩子也是自己疼上心的,哪会晓得竟然不是皇家人。
见皇太后不说话,梁璟朱忙对叶曦说:“快点给皇奶奶变一只猫出来,记得啊,皇奶奶别的猫不要,就爱花猫。”
“是。”叶曦弯下腰、摊开画具,就着墙角开始作画。
她见过那只叫做樱花的小猫,樱花去年死去,皇太后非常伤心,皇上命人到处找猫,却找不到花色相近的,到后来皇太后便也不肯养了。
樱花在她笔下一点一点成形,皇太后看得目不转睛,索性命人搬来小机子,直接坐在墙角看她画。
宫廷画师也画过樱花,但没有曦曦画得这么像,这么活灵活现,这么……栩栩如生,好像她的小樱花活过来了。
皇上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幕——一群人围在墙角、无比专注。
皇上都进屋半晌了,还没有人发现,随侍太监只好拉起尖尖的嗓音喊,“皇上驾到。”
这一喊,宫女们吓着,纷纷转身向皇上跪拜。
这会儿看清楚了,看清楚皇太后脸上的笑意,皇上心头的阴影瞬间消弭。
叶曦收起画笔,道:“启禀皇太后、皇上,已经画好了。”
皇上看见她,微微一愣,尚未做出反应,就见皇太后朝自己招手。“皇上快来看看,本宫的小樱花活过来了。”
皇上端详片刻,望着皇太后的满面笑容,道:“有赏。”
梁璟朱连忙推推叶曦,她跪地叩首,“谢皇上恩赏。”
不只皇上赏、皇太后也赏,赏了金玉珠宝、绫罗绸缎,但梁璟朱却道:“皇奶奶、父皇,赏这些不如赏银子,曦曦现在穷得叮当响。”
“哄朕呢,靖王那脾气舍得让曦曦受委屈?”
“王叔是舍不得啊,可架不住人家句句风骨,王府的银子分毫不取,非要靠真本事赚钱,唉,靖王叔教出了个笨女儿。”
“确实挺笨,女孩子赚什么钱,就该在家里娇养着。”皇上道。
皇上知道自家弟弟不会欺骗自己,他很清楚,靖王府父子身上许多功劳,都与曦曦息息相关,她不抢风头,安静地躲在背后,不争不夺、一心只想要父兄好,有这样一个女儿,谁能不当眼珠子宠。
“前几天我们去看她,瑀晟见她在厨房里忙上忙下张罗午膳,鼻子都酸啦,瑀昊非要求父皇给曦曦一个封号,好让她住回王府,我们说得口干舌燥,她怎么都不肯,就没见过比她更傲的。”梁璟朱佯装抱怨。
他很清楚,父皇就爱这种自立自强、不靠祖荫的孩子,若非如此岂会大力提拔寒门仕子。
皇上一笑,这事儿靖王也曾捅到自己跟前,他从不抱怨的,没想到为了曦曦,竟唠叨得像个老太婆,这段时日弟弟的眉心就没舒展过。
“连饭都会做了,打算开饭馆吗?”
“打算着让亲生爹娘支着小摊做生意,好歹得让他们学会自给自足,别再动不劳而获的歪脑筋。”
梁璟朱道:“她哪需开饭馆,她写的小说,洛阳纸贵呐。”
“曦曦丫头会写书?”
“她可是最近红透半边天的舍人。”
“她是舍人!”皇上无法置信,还以为舍人那是哪里来的隐世高人,难怪皇弟老在自己跟前骄傲,说他养出来的孩子就是高人一等,这下他不服气都不行。“丫头快过来同朕说说,《少年天子》里面写的组织卖淫罪、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
梁璟朱弯起眉角得意极了,父皇果然对这个感兴趣。
谁让花柳病传得那么厉害,谁让男人下面松了、嘴巴就开了,朝堂上未定之事泄漏不少,父皇早就有意整顿青楼,再加上《少年天子》的思想鼓吹,这下子大皇兄该难过了。
*
“废物!”六皇子抬脚往地上的孩子踢去。“快!给我打、往死里打。”
“杂种。”五皇子衔着冷笑,看着在地上翻滚的梁璟邺。
七皇子梁璟邺被打得在地上来回翻滚,却不敢开口发出呻吟,他知道一旦出声,就会被揍得更凶。
“来人,把他给我丢进池塘。”五皇子一喊,小太监们立刻扯起梁璟邺的双脚,把他往池塘边拖去。
正要出宫的叶曦远远看见这幕,想也不想握紧拳头拔腿就跑去,一面跑一面放声大喊,“快放开七皇子!”
她迅速跑到人群中,东推西换,把太监们推开后,连忙蹲下身查看梁璟邺的伤势。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身狼狈,额头还有个血洞,叶曦怒气冲冲,转头狠狠瞪五皇子一眼。
“梁瑀曦……哦哦,不对,你现在改姓了吧?姓啥?赵钱孙李?”五皇子站到叶曦面前,居高临下满面嘲讽。
也不秤秤自己几斤几两重,就敢护起梁璟邺?过去看在王叔的面子上,不好和她作对,但是现在不过就是个张冠李戴的冒牌货,哪还需要对她客气?
“我姓啥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我。知道我今儿个得到多少赏赐吗?”她拨拨浏海、骄傲到无比欠扁,呼地吹口气,笑说:“不讲了,免得你眼红,要是害你嫉妒到哭鼻子,肯定要赖我欺负你。”
“骗鬼,你现在就是个贱民,父皇会赏你才怪。”
“如果我是个贱民,为啥能进宫面圣?天呐,我这个贱民能随时递牌子求见皇上,反观高高在上的五皇子,请问你上次见皇上是什么时候?过年吗?还是清明?”
说完,目光往他们后一飘,五皇子、六皇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四皇兄闲适地靠在墙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感觉没有要插手的意图,但那个表情摆明……不好惹、不能惹……
身为后宫皇子,忖度时势的本事不能缺,五皇子见状连忙瞪她一眼,道:“我呸,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走!”
一声吆喝,所有人陆续离开,叶曦扶起梁璟邺,心疼道:“不是说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得立起来,让他们害怕你。”
梁璟邺的生母是个宫女,虽一朝得宠,却飞不上枝头。
他才九岁,年纪很轻,课业表现平庸,性格也平庸到没人会注意到他。
然而挟着穿书优势,叶曦知道大家全被梁璟邺骗了,他藏得极深,其实他聪明睿智,平庸只是他的生存面具。他低调卑微、处处谨慎,小心翼翼的在后宫中活着,这样的孩子让叶曦备感心疼。
第一次遇见梁璟邺时,他也是被那群渣皇子嘲讽欺辱,只是他眼底淡定得不像个孩子,她挺身维护,并告诉那群皇子们,以后梁璟邺归自己罩,从那之后每回进宫,她就给他带好吃好用的,还给他说故事,培养正向人生观。
她告诉他,“我希望见识过黑暗的你,仍然喜欢微光。”
他回答,“我会喜欢微光的,因为姊姊像一束阳光,照亮我的晦暗。”
“该死的,这帮混蛋怎么就没人治治?”她说得咬牙切齿。
梁璟邺笑道:“我没事的,姊姊,你现在还好吗?”
“很好,我到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倒是你……”叶曦很担心呀,过去有自己的恶势力压着还没事,现在她倒台了,不知道五皇子、六皇子会怎么跟他算总帐。“不管怎样,一定要好好活着。”
梁璟邺笑了。母亲要他上进争气,太傅要他勤学努力,身边伺候的要他表现得体……林林总总的要求,都没有她一句“好好活着”感动他的心。
他很清楚,谁是真的疼他,真的希望他过得好。
“我会的。”
梁璟朱半句话都没说,单单在旁边观察两人。
他知道她和璟邺感情不同一般,过去没有多想,只以为她喜欢济弱扶倾,但是现在……他死得早,不知道天下这块大饼最终落到谁的手上,而曦曦……如果她活得够久呢?如果她知道最终谁坐上那个位置呢?
目光锁定璟邺身上,看来他得花点心思好好了解一下这个皇弟。
*
直到走出了大街,叶曦整个人还是轻飘飘的。
她真没想到皇上也喜欢自己的书,并且有这么高的评价,更没想到进一趟宫,她替自己挣得五百两,还拿了块“皇帝认证”的招牌,之后不管她的书或画,肯定都会卖到吓吓叫。梁璟朱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她有很多面,有时候看起来聪明精灵、思绪清晰,有时候让人感到惊喜讶异,有的时候随和亲切、大方喜悦,但他最喜欢看她傻兮兮。
因为这号表情只会在瑀晟面前出现,因为她对他经常是谨慎防范且疏离。
梁瑀昊曾私底下问她,“为什么对璟朱哥处处防备?”
她理直气壮回答,“敬天畏地怕皇子,防鬼防神防龙子,龙生九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从没想过,在她心里自己不是好东西。
梁瑀昊转述时,梁瑀晟笑到直不起腰,道:“原来你这张俊脸不是处处吃得开。”
没错,他在她面前碰壁无数,而他知道她是假妹妹,也常提醒瑀晟、瑀昊别待她太好,包括对自己也老是这样提醒着。
可她那个性格……想对她坏,很难做到。
因此他总是一不小心就待她好了,事后还得给自己找足理由,解释那只是意外行事,并非有心琢磨。
然而今天在父皇、皇奶奶跟前做的不是意外,而是整整琢磨数日才做出的决定。他要利用淘墨斋炒舆论,因此东家身分不能曝光,却想让舍人晾在阳光底下,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她推到父皇跟前。
过去没透露她的身分,是因为发现写小说的事她连瑀晟都没提,他在她面前都已经不是好东西了,哪肯再添一条嘴碎罪名。
但是现在她想要成功,想要急起直追,想要看看这个世界属于谁,好啊,他就奖励她的志气,不要嫌弃她的努力,他推她一把、助她一臂之力,好让她离成功更近。
只是他无法保证,成功的她就能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当然促使他这么做的原因还有一个——梁瑀晨。
前两天靖王府办一场宴会,正式向世人介绍梁瑀晨,靖王府是什么样的存在,有眼睛的人都明白,哪家能不捧着、巴结着?
王叔、王婶对外低调表示,当年兵荒马乱,孩子在纷乱中抱错,幸得上天机缘,让他们把亲生女儿给找回来。
没想梁瑀晨蠢到淋漓尽致,非将叶田氏描述成地狱恶鬼,以博取众人的同情,然后母债子偿,曦曦的名声以最快的速度败坏。
雪中送炭者稀,落井下石者众,大家更喜欢看别人倒楣。
前几天曦曦陪叶家三口进京城卖小食,漓味和茶叶蛋香气四溢,引来不少饕客,没想在旁帮手的曦曦被礼部侍郎家的姑娘认出来,当场被狠狠奚落一顿。
虽然她自始至终面带微笑,应付得宜,但笑得再开心终也会受伤。
梁瑀昊想跳出去揍人,但梁璟朱拦下了,他说:“曦曦会更希望靠自己立足。”
所以今日,他就帮她“靠自己”,一旦舍人身分揭穿,她的名声必定会水涨船高,再加上即将推出的画作,到时……羡慕的眼光会无所不在吧。
傻傻的叶曦回过神,道:“谢谢你。”
她懂的,懂得他的好意,那天的事,二哥的怒火都快把脑门给烧掉了。
微哂,这丫头总算有点良心,但他酷酷回答,“谢啥。”
“谢谢今天的事,谢谢你为我做过的。”
梁璟朱傲娇道:“别想岔了,我不过想把你的名气往上推推,有父皇这块大招牌在,你的书画大卖,我的荷包才能装满。”
是她自作多情?谁晓得呢,她从来就没弄清楚过梁璟朱。
他拉上她的手腕,快步往前走。
“去哪儿?”叶曦问。
“逸香阁。”
“我不饿。”她现在有昂扬的斗志,想要回家多写多画,但是他下一句话,阻止了她的动作。
梁璟朱说:“瑀晟在那里等我们。”
瞬间,她的眼睛射出两道光茫,让她的颜值迅速从中庸之道转变为易攻易守,攻守自如……
莫名地,梁璟朱的心皱掉,这丫头真真切切地惦记上瑀晟了。那瑀晟呢?他那么聪明,能猜出曦曦的想法吗?
*
梁瑀晨以为千金小姐的生活就该是恣情随兴,想怎样就怎样,但她错了。
孙嬷嬷和王先生天天压得她喘不过气,做不完的功课、学不完的规矩,很多时候她想念起过去,虽然叶田氏很坏,但叶长生待她是好的,虽然要帮着做家务,但她还是有很多时间在外头野,真正的想怎样就怎样。
幸好母妃疼她,闹几声,母妃就会出面说情,让她能到外头晃晃。
梁瑀晨约了京中姑娘见面,她很喜欢做这种事,喜欢被过去连一眼都不会多瞧自己的千金小姐围绕吹捧。
但是收到帖子的名门淑媛就没这么喜欢她了,她们打心底看不起言语粗鲁的梁瑀晨,可人家是靖王府的嫡女,再烦也得捧着。
然而她们万万没想到,今日竟有意外之喜——梁瑀晟、梁瑀昊。
梁瑀晟是靖王世子,十五岁夺下殿试状元,如今已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未来前途大好,若能与他结下佳缘,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瞬间姑娘们垂眉浅笑,一个个甜美、娇羞、怯怜怜。
就算不是梁瑀晟,梁瑀昊也行啊,好歹人家是皇帝的正经侄儿。
瞧瞧长得肖似靖王的两兄弟,长身玉立,丰神俊朗,朱面丹唇,眉目间的温润勾动了少女情怀。
若非靖王对靖王妃一心一意,丝毫没有纳侧妃的想法,要不能成为王爷枕边人,也是佳事一桩。
梁瑀晨看见哥哥,大步朝两人跑去,拉起哥哥的手,笑出一脸春花。“大哥二哥也到这里吃饭?”
几乎是反射动作,梁瑀晟收回手、梁瑀昊拔开她的爪子,动作虽不经意,但拒绝的态度明显。
这让梁瑀晨想起孙嬷嬷耳提面命的男女大防,脸微红、心微惭,她又做错了,大户人家的规矩呀……
“母亲知道你出门吗?”梁瑀晟问。
大哥与她搭话,梁瑀晨忙道:“当然知道,娘见我快被教养嬷嬷给逼疯了,才放我出门遛遛。”
逼疯?这话能当庭广众说吗?是怕人家不晓得她多没规矩?梁瑀晟、梁瑀昊皱眉头,突然间好想念曦曦见人说人话的成熟勋章。
看见两人一致的表情,梁瑀晨沮丧极了。又说错话?这句不能说、那句不能讲,她都快憋死啦!
“去陪你的小姊妹吧,帐挂在大哥名上。”
见大哥愿意给面子,梁瑀晨立马又春风得意起来。“哥哥同我们一起吧,我那些小姊妹们可都喜欢哥哥们啦,心里盼着能和哥哥们说上话呢,你们说对不对啊?”
此话一出,她身后的少女们尴尬极了,喜欢这种事能想不能说的呀,这下子,否认不对,不否认更不对,尴尬瞥扭的笑僵在脸上。
梁瑀晨意识到自己被鄙夷了,这个认知让她非常痛苦,她厌烦那些无处不在的规矩,厌烦身上让她无法呼吸的绳索。
梁瑀晟头疼无比,他知道要体谅瑀晨在外头长大,不懂得进退理所当然,但……母亲真要操碎心了。
见无人搭话,幸好伙计适时出现解危。“客官们请随我来。”
姑娘们悄悄松口气,在伙计的带领下往二楼厢房走去。
这会儿梁瑀晨也不知道要气自己还是气小姊妹们,直到所有人全上楼了,她才勉强跟上,转身之前她想再对大哥、二哥撒个娇,免得他们同爹娘告状,没想到一扭头,发现他们脸上的笑容无预警绽放,大步朝门外走去。
是看见谁了?谁让他们那样快乐?梁瑀晨毫不犹豫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