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门一开——
大门外站着的是哭哭啼啼,好像刚遭受了什么人生重大打击的范昱婷,她披头散发,一身的狼狈,完全不像是一个结婚才四天的女人,看起来好像是要抓狂的疯婆子。
“昱婷?”
“我受不了了!”她劈头就是一吼。
“昱婷,你……”雷少樵第一个反应是想找何品豪。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是做丈夫的要解决,找他这个外人又能怎么样?!“我找品豪。”
“不要找他!”范昱婷语气冰冷的道:“如果你找他,我就搭电梯到你们这幢毫宅的顶楼,然后往下跳!”
“你在讲什么?”
没看过她这么冷绝、这么冰寒的一面,这个他曾经想和她结婚的女人,如今令他摇头又意外。
“昱婷,你和品豪才结婚几天……”
“结婚第二天一早,我根本还在睡梦中,但我公公、婆婆已经带了一堆亲戚上门,要我奉茶、要我招呼、要我一个一个熟悉他们是谁,然后我婆婆就带着我上市场去买菜,新婚第二天耶!”范昱婷连珠炮似的说出,好像怕人不知道她有多苦。
“只是去买个菜——”
“然后她教我怎么弄午饭!”
“何妈妈这样错了吗?”
“新婚第二天!”她气得是这一点。“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搞这一套?”
“有些长辈比较传统。”
“你老婆有吗?楼思涵有这样吗?”她立刻逼问。
“每个人的情形……”
“果然!”范昱婷气到双手乱挥乱舞的,整个人平静不下来。“楼思涵没有这么苦、这么惨,是因为你的父母开明、你的父母是现代人,他们不会这么对你的老婆!”
“昱婷,这只是小事。”
她一副自己有理由抓狂的表情。“前一天的事我忍了,可是第三天……第三天我婆婆又搞来另一批的亲戚!”
“忍一下嘛!你和品豪不是预定今天去度蜜月的吗?”雷少樵极力的安抚她。
“今天早上我公公、婆婆又来了,说要送机,于是……”范昱婷爆发的吼着,“我不顾一切的跑了出来,再也受不了了!”
“你就这样跑掉?!”
“我无法再忍受他们了!”
“昱婷,你都已经准备要和品豪出发去度蜜月了……”
“我一肚子的气,还有什么蜜月好度的!”
“但是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好吗?”
“你以为我在乎?!”
“昱婷,有时忍一口气——”
范昱婷突然悲从中来,她不能自己的抱着他的腰,整颗头靠在他胸口上,好像她有多少的痛苦,多少的委屈似的。
“昱婷……”雷少樵想要推开她,但是她的双手比螃蟹的大钳子还要紧,还要有力。
楼思涵踏出了电梯,脸上还带着一抹红晕。在她这件黑色的合身风衣下,只有一套他昨晚特别从麻将聚会中偷溜出去买的性感内衣,她答应要给他惊喜,而她一向说到做到。
但是眼前这一幕……范昱婷抱着雷少樵。她马上隐身于电梯边的逃生门后,偷偷的看着他们俩。
“昱婷……”雷少樵同情她,但是他无法为她做什么,所以只能消极地任她抱着,想等她心情平复一些时,再好好和她讲理。
“我当时应该选择你的!”范昱婷叫着。
“当时……”
“我以为我做了对的选择,其实嫁给你……”她说着气话,“才会有幸福!”
“但是我和思涵……”雷少樵是想说他和楼思涵已渐入佳境、愈来愈好,他和楼思涵才是真正合适、真正契合的一对。
“我后悔把你奉送给她!”范昱婷气到顿足。“你该是我的!”
“品豪对你更——”
“我希望时光倒流!”她任性地想着。
“我也希望。”雷少樵的意思是如果时光能倒流,那他会在新婚第一晚就好好对待楼思涵,不会浪弗了这近三个月的光阴,他们是彼此相属的。
楼思涵听了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只知道、只听到雷少樵附和着范昱婷,他也希望时光倒流。
然后他和范昱婷可以重新做选择吗?
缓缓的转身,缓缓的从逃生门离开,她知道从这里走楼梯下去,至少要走十几层楼,但是她不在乎,他的话已令她心死。
原来雷少樵心里念着、恋着、想着的,一直是范昱婷,始终是范昱婷。
她差一点就相信了他……
差一点。
“少樵,你说我该怎么办?”范昱婷哭到快不能自己。“是我的问题吗?”
雷少樵坚定地把她从他身上推开。她已经发泄情绪够久了,即使是好朋友,这样的动作都不该有,他更不希望她对他有错误的期待或是误会,他处理事情一向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我送你去找品豪。”他不容她反对的表示。
“少樵?”范昱婷错愕的看着他。
“你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
“你……”
“有需要沟通或是解决的,那是你和品豪的事,我帮不上忙、插不上手,不是我的问题。”
“你曾经……”他的态度让范昱婷万念俱灰。
“昱婷,不要再说曾经、不要去想那些曾经,我们是活在当下,当时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人生是没有办法回头的,我做了对的选择,我一直在告诉你,我和思涵是老天配成的一对,我和她才真是彼此相属。”雷少樵笑了笑。“我带你去品豪那,送你回你们俩的家。”
范昱婷知道……她终于知道雷少樵只是一个朋友,也只可能是一个朋友了。
送范昱婷回去后,雷少樵再也忍不住的打电话给楼思涵,他很想她,有很多话要告诉她,但她的手机是关机的。
回到家,她也没有在家。
雷少樵一头雾水。
因为忙完了何品豪与范昱婷的事,当他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一大半,照他和楼思涵约好的时间她早应该回来了,但是她非但不见踪影,反而手机也关机。
没有再多想,他直接杀到了他岳父家,一分钟都不想再多耽误,但是迎接他的只有他那个一向和蔼可亲的丈母娘。
“妈,思涵——”
杜奕萱一个抱歉但是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表情,她只知道女儿原本开开心心的要回去,但是居然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回来,那眼神更是空洞涣散到不行,她想问,可是女儿像是突然成了哑巴,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收舍了行李。
“思涵走了。”她苦着脸说:“她爸爸和司机送她去了机场。”
“机场?”
“她要回澳洲。”
“回澳洲?!”
“思涵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了,因为她爸爸刚才来过电话说有机位,他快要到家了。”
他终于知道什么是从云端掉进地狱的滋味,由天堂被打入地下十八层的感觉,思涵竟然走了?!她居然一句话都不说的就上了飞机!
“少樵,到底怎么回事啊?!”
“妈,我……”雷少樵这会的脑子是无法运作的,他也理不出头绪。
“我不敢问,也不敢跟到机场送机,我怕我会泪洒机场。”
“思涵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她说了吗?”
“没有!”杜奕萱老实回答。
“她什么都没有说?”
“思涵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来没有让我们做爸妈的操心过,所以她做的任何决定我们都支持,倒是少樵……”丈母娘语重心长的道:“你和思涵是怎么回事?她回来住了一个多星期,正打算回去却又跑了回来……”
“她回去过了?!”
“她说要回去找你。”
难道——
“妈,我会把思涵带回来!”雷少樵果断的道:“我会去澳洲把她带回来!”
行李已经放在办公室的一隅,只要交代好事情,雷少樵就要直奔机场,飞往澳洲,可是就在他要吩咐司机备车时,他的财务长却来到了办公室。
“总裁,你该看看我们最新一季的财务报表。”
“怎么了?”他的心已经不在办公室里,报表难道不能等他带老婆回来之后再看吗?
“亏损……”
“等我从澳洲回来——”
“总裁,是钜额亏损!”财务长尽责的提醒他,必须在问题还有救时想办法解决。
雷少樵的脸色一变,本来要去抓西装外套的手,僵硬的缩了回来,神情凝重。
“金融海啸加上全球的经济问题,公司……”
“我先看报表。”他坐回了办公室。
“公司的元气大伤……一些海外投资也都暂时被套牢,我看一年半载的没有办法扭转颓势。”
“一年半载吗?……”雷少樵低语。
“总裁,你要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