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那边需要一千把九毫米乌兹冲锋枪,这货量你吞得下吧?
没问题,我还可以送他同样尺寸的星式30P手枪。
西班牙武装部队用的烂货吗?省了吧!别给我找麻烦,我可不想为此和老孟起争执。
呵呵,吉尔,别说得那么难听嘛!
两个男人的对话在姬珠沙的耳中传开,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目睹了一桩军火交易。
她应该出面举发,毕竟她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律师。但是她身在国外,又是深夜,不宜多管闲事,还是快走为妙……
谁在那里?
她万万也料不到,她的脚边会突然窜出一只小老鼠,吓得她也跟着到处乱跑,因此被其中的黑发男子发现她的存在。
放开我!
她挣扎着要逃离黑发男子的掌握,但是他的力气太大了,她逃不了。
两个男人当着她的面说要杀她,黑发男子还自愿处理。这太过分了,她又不是货物,岂能说销毁就销毁?
正当她对着黑发男子大吼,骂他是混帐的当头,他突然附耳用中文说了一句安静,然后手就劈下来。
她下意识的放声尖叫——
「救命,这个男人要杀我!」姬珠沙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到处飞舞的天使,让她不得不认为自己已经到了天堂。
……她死了吗,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天使?
姬珠沙困惑不已的眨眼,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记得她在暗夜迷路,误打误撞碰见一宗军火交易,交易的双方都想杀她,最后是由黑发男子动手,她还来不及尖叫,眼前忽地一黑,之后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呼呼!」昨夜的恐怖经验历历在目,但现实迫使她不得不收拾起害怕的心情,她总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死了没有。
她调整呼吸定神一看,才发现漫天飞舞的天使不会朝她飞来,而是永远停留在原处,祂们只是画在天花板上的图而已,不是真的天使。
这么说来,这里不是天堂,而是某个人的住宅喽?
一连串的问题搞得姬珠沙的头更痛,她索性翻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用自己的双脚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
她有脚,而且还有知觉,说明了她不是幽灵。
姬珠沙抖了抖脚趾,而后穿上鞋子站起来环视房间。这个房间比她住过的任何一个房间都还要豪华,从贴着繁复花纹壁纸的墙壁,到角落的四根白色大理石柱,和只有在教堂才会看得到的彩绘天花板,无一不透露着天主教国家的风情。
她接着打量房间内的摆设,乍看之下古典朴实却又隐约透露出贵气,这是所有西班牙高级家具的特色,看来这房子的主人很有钱,不然买不起这么昂贵的家具。
姬珠沙推开门走出房间,打算去找黑发男子。她猜想这应该是他的房子,她有太多问题要当着他的面问清楚,比如她现在身在何处?他为什么没有杀她等等,这些问题都急需要澄清。
迎面而来的光线,几乎照花了她的眼睛。
占据一整面墙的彩绘玻璃将阳光折射得五彩缤纷,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到了教堂,而非军火贩子的宅第。
姬珠沙不悦的发现到,她竟然没有刷牙就睡到隔天早上,这简直要她的命,她一向就非常注重个人卫生。
算了,现在先找到人再说,梳洗的事可以等。
话虽如此,她还是回到原来的房间,进到浴室刷牙洗脸,把自己弄干净了才又重新出发寻人。
巨型的彩绘玻璃之下连接着螺旋状的大理石楼梯,这又是另一项奢华的证据。
姬珠沙一边下楼梯一边撇嘴,难怪会有人想从事军火交易,靠着黑心就能发大财、住豪宅,谁还会想做正经事?
正义感超强的姬珠沙不消说对环绕她的这一切视而不见,甚至有些深恶痛绝,她只想尽快找到那位黑发男子,把一切事情弄清楚,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只不过,身处于迷宫似的豪宅之中,想找到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在没有人可以问路的情况之下,更是困难。
姬珠沙如瞎子摸象似地在屋子里到处乱走,好不容易看见一个身穿黑洋装、白围裙的女仆,赶紧把她拦下来,用英文跟女仆打听黑发男子的下落。
女仆听不懂英语,反过来跟她撂了一大串西班牙语,听得她的头都痛了。
上天为证,她最恨这种连珠炮似的语言,卷舌卷到天边去,学都学不会。
「A man with black hair。」实在无法沟通,她只好比比自己的头发,跟女仆解释她在找一个黑发男子。
女仆奇怪地看着她,姬珠沙这才想起,大多数的墨西哥男子几乎都是黑发,她得换个说法才行。
「Chinese。」她换指自己的脸,把字汇降到最简单的程度,对方再听不懂她也没辙。
女仆先是露出困惑的表情,后恍然大悟,指着自己说:「Master!」
Master?意思是那名黑发男子是她的主人吗?那就对了。
「Yes, it's him。」姬珠沙拚命点头,女仆接着又跟她说一大串西班牙文,她仍是一句都没有听懂。
「Where?」为了不白白浪费口舌,姬珠沙连忙举起手阻止女仆说下去,反正她也听不懂。
女仆手指着中庭对面的一个房间,还是跟姬珠沙说了一大串西班牙语,这次她听都不听就迳自往那个房间走去,女仆困惑地看着姬珠沙的背影,在心里独白——
主人正在洗澡啊,她这么着急做什么?
女仆百思不解,耸耸肩心想这不干她的事,她还是去做自己的事好了。
另一方面,姬珠沙跨大脚步穿越中庭,心中越来越愤怒,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却故意跟她捉迷藏,她若找到那个黑发男子,绝对不会饶过他!
她来到黑发男子的房间,雕刻精美的多层镂空桃花木门显示出屋主的品味,然而姬珠沙只要一想到这扇昂贵的木门是用多少人的鲜血换来的,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愤怒。
「你这个没人性的混帐——」愤怒使她忘了礼貌,姬珠沙未曾知会对方就推开门进去,一进门就变成哑巴。
黑发男子刚洗好澡,上半身赤裸,只在腰间围了一条白色浴巾,手上拿了一条同颜色的毛巾,正在擦头发。
两个人同时愣住,姬珠沙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黑发男子的裸体,生平第一次看到六块肌,那种一格一格的肌肉不是应该出现在RAIN的海报上吗,怎么活生生跑出来吓人?
姬珠沙第一时间被男子的裸体吓到,下一秒钟才想起应该尖叫。
「啊——」有裸男!
她叫得有些晚了,不过黑发男子还是用打趣的眼神回应她的尖叫声,心想她真的是很夸张。
她不只反应夸张,穿着打扮更是一绝。她身上的铁灰色套装,让他想起黑白电影里的女军官,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又要打仗了。
她越是尖叫,黑发男子就越觉得有趣,索性抱胸看她要叫到什么时候。
「啊——啊——」
姬珠沙看见他悠闲的举动,这才发现到自己的失态,她竟然在陌生人面前惊声尖叫。
她于是闭嘴,努力抬高下巴让自己看起来很有尊严。
「你、你怎么可以在淑女面前赤身露体?」她还努力的清喉咙,保持语调畅快。「还不快点把衣服穿起来!」既然知道他会说中文,姬珠沙当然选择自己的母语,至少骂起人来也比较痛快。
「不好意思,偏偏我习惯赤身露体和淑女说话,恐怕还得请你多包涵。」黑发男子用慵懒的语调懒洋洋地同姬珠沙回嘴,姬珠沙不可思议地打量他,无法相信有这么无耻的男人。
他很无耻——同时也很好看。昨天晚上她忙着紧张害怕,无暇注意他的长相,今日在阳光的照耀下,倒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长相极为突出,兼具阳刚与秀气,整体感觉矛盾。他拥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浓密的眉毛和几乎跟西方人一样挺直的鼻梁,到此为止都是阳刚的一面,但接下来的诱人双唇和尖润下巴就显得非常阴柔,甚至有点女性化。照理说这样的组合是不协调的,可放在他有如订做出来的轮廓中却像极了艺术品,充满着独特的美感,说他是她这一生见过最俊美的男人也不为过。
最重要的是他虽然说得一口标准中文,外表也「疑似」中国人,但感觉又不太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好奇怪,真的很奇怪,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发生……
黑发男子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绕,彷佛在嘲笑她也逃不过他的魔力,终于成功使她回魂。
「我、我可以告你公然猥亵!」没错,拿出她的专业就对了,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迷惑而失神。
姬珠沙告诫自己。
「哦,在我自己的房子里面?」黑发男子眉毛挑得老高,彷佛听见笑话一般微微勾起嘴角,衬着他那张俊脸更加魅惑。
经他这么一提醒,姬珠沙才想起他们不是在公共场所,构不上公然猥亵罪。
「我还是可以告你侮辱,你轻佻的言语侮辱了我!」这项罪名不成立换下一项,反正多的是法条可供使用,不怕。
「你还真是爱告人,动不动就要提告。」黑发男子嘴角的笑意未减。「告诉我,你是打哪儿来的了不起小姐,满口都是法律用语?」
「我是个律师。」姬珠沙将下巴抬到几乎齐天高,藉此显示出她对自己职业的骄傲和对他的不屑。
「原来是老处女律师,失敬失敬。」黑发男子戏谑的语气,说明他觉得她没有那么了不起,她白白骄傲了一场。
「你说什么?」姬珠沙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回话,差点口吃。
「你不是处女吗?」黑发男子斜睨她。「还是我猜错了?」
姬珠沙当场气得脸红,她在台湾是受到敬重的人权律师,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在法庭一向犀利的她,这一刻竟然词穷,想不出话反击。
黑发男子则是相反地觉得她脸红的模样很有趣,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看过女人脸红,这勾起他的兴趣。
「原来你真的是处女。」见她说不出话,他更确定她是个值得戏弄的对象,太有趣了。「在这个年代,居然有人活到这把年纪,还能保持处女之身,你真是稀有动物。」可以申请保护哦!
「你以为我几岁?我才二十五岁!」混帐男人,她只是不习惯如此大胆的言词,当真以为她不会反击吗?
「你才二十五岁?」黑发男子愣住。「那你干嘛把自己打扮成五十二岁的样子?」
「我的穿着有什么不对?」莫名其妙。
「我若不是确定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会以为希特勒的女教官来了。」重回第二次世界大战。
姬珠沙闻言反射性地低头看自己身上的铁灰色套装,心想有那么糟吗?它的料子既轻且薄又很保暖,价格又相当公道……
「别怀疑,就有那么糟糕。」西装的上下各有两个口袋,加起来总共四个口袋,裙子又长过膝,再加上鼻梁上那副深色眼镜……乖乖,说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简直是惨不忍睹。
姬珠沙从来不注重外表,只要穿着得宜又大方就好了,但是经他这么一说,她也开始觉得自己身上这套衣服有点过时……
突然传进她耳朵的噗哧声,说明他有多么以捉弄她为乐,姬珠沙这才惊觉自己成了他的娱乐。
她既生气又惊讶地看着黑发男子,想不透他怎么可以这么讨厌。
「我爱怎么穿是我的自由。」冷静点儿,姬珠沙,别丧失你的专业。「倒是你,年纪轻轻就不学好,学人走私军火,简直是给国人蒙羞!」不管他的出生地是何处,只要是说中文就不可以,她不允许!
「听听你的口气,越来越像女教官了。」他乱不正经的吹了一声口哨,凉凉消遣她。「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开始怀疑你是希特勒派来卧底的女间谍,想办法混到我身边查探我的底细。」
「谁要查探你的底细——」意识到自己又被挑拨,姬珠沙话说一半又缩了回去。「算了!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没空跟一个半裸的男人抬杠。」
看来她是真的很在意他没穿衣服的事,即使小脸都已经胀红得快要爆掉,还不忘提醒他。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小妞真有意思,可为他无趣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我干嘛要告诉你?」她不客气地反问他,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
「你不说也行。」黑发男子耸肩。「反正我多的是时间和耐心,就等哪天你愿意说的时候再说喽!」不急。
「谁有这么多时间跟你耗,我要走了。」她是疯了才会想把事情弄清楚,一开始走人不就好了,也不必受气。
「我劝你最好不要出去。」
她才刚转身,背后便传来黑发男子的声音。
姬珠沙立刻又把身体转向黑发男子,疑惑的问他:「为什么不能出去?」
「我是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他无所谓的耸耸肩。「你若想被射成马蜂窝,不妨走出大门看看,我打赌会有一个big surprise在等着你。」
「我才不信,你只是在威胁我。」姬珠沙一点也不怕威胁,身为人权律师,她一天到晚收到恐吓信,早已习以为常。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他不否认。「毕竟你昨天才亲眼目睹了一桩军火交易,被灭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少吓唬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姬珠沙完全不信邪。「在法院内我碰见过许多比你更难缠的检察官,我从来就不怕他们。」她或许外表文静柔弱,但内心却是比谁都强悍,才不会屈服于威胁之下。
「很好,那你就自己去试试看吧!别说我没有警告你。」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再强留她也没有用,就让她走喽!
「哼!」姬珠沙果真掉头就走,这回黑发男子没再出声阻止她,只是朝房门口弹了一下手指,立刻就有手下探头。
黑发男子朝手下扬了扬下巴,用西班牙语交代一番,手下点点头,随即消失在门口。
手下走后,黑发男子慢慢踱步到酒柜前,拿出一瓶香槟出来,打开瓶盖为自己倒了一杯香槟,然后端着香槟悠闲走到二楼房间阳台等着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