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家人叫来救护车将祈天佑送进医院急救,幸好发现得早,才没危及生命。
这一夜,所有关心祈天佑的人,全赶来医院探视他。
看他憔悴消瘦又满身伤痕的模样,接到通知赶来的田洁儿简直是恨死自己了,她无法原谅自己犯下的错,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她怎么还如此不懂他?
擦去满脸的泪水,田洁儿悄悄来到祈尚廉的身旁,“祈爷爷,对不起,我不能离开天佑,对不起……”说完,她捣住脸,痛哭失声,万万没想到自己再见到祈天佑时,他会是一脸苍白的躺在病床上。
见祈天佑与死神擦身而过后,田洁儿想通了,与其失去祈天佑,她宁愿成为祈家的罪人。
闻言,祈尚廉没有说话,只是轻点了一下头。这一场试炼所付出的代价太高了,所幸老天垂怜,终是保住天佑的性命了。
祈天佑睁开眼时,看见病房里挤满了人,他冰冷的心也逐渐回暖。
他的亲人、朋友全来了,就连只见过几次面的母亲的再婚对象也来了。
一见祈天佑终于睁开眼睛,大伙儿全争着要跟他讲话,单人病房里登时像菜市场似地闹哄哄。
见状,祈天佑露出淡笑,没想到自己也有被满室的爱包围的一天,他以为这样美丽又醉人的画面,只有在睡梦中才会出现。
走过人生中最艰难的一道关卡,祈天佑也有了全新的领悟,他要尽情去享受属于他的亲情,他身边的好朋友也一直都在,至于爱情……
眼角余光瞄见那个始终低头抹泪的小女人,他原已死去的心,似乎又开始隐隐跳动,说好不原谅她的,但……
嗯,他得好好想一想,看这次要怎么惩罚那个没良心的小女人,这回她犯的可是要命的滔天大罪……
想着想着,祈天佑的眼皮缓缓垂下,再度沉沉睡去。
经过整整一个月的休养,祈天佑算是完全康复了。
这一个月以来,田洁儿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不管他的意愿,一头热的卯起来当他的小妻子照顾他。
刚开始的一个礼拜,祈天佑把田洁儿当空气,不只一句话都不肯跟她说,就连一眼也不肯多瞧,这让她很伤心、很失望,但她知道这是自己活该,谁教她要违背两人的誓言,没被他直接轰出门,她就要偷笑了。
然后,在某个她昏昏欲睡的夜晚,他开口跟她说话了,他说——
“只要你能让我笑,我就原谅你。”
只要博君一笑,是吗?那还不简单。
被冷冻已久的田洁儿,这下子可全解冻了,她乐得睡虫瞬间跑光光,二话不说,她开始讲笑话,一个不行再来一个,她就这样一直讲、一直讲,讲到她口干舌燥不得不去喝口水时,他居然丢给她一字——吵,然后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没关系,讲笑话行不通,她隔天换成讲自己的糗事。
没想到祈天佑听完之后说——闷。
因为如果他真觉得闷,为什么不早点说,她连自己刚学会走路就踩到狗大便的倒霉事,都讲给他听了。
算了,没关系,她还有一招——变魔术。
不过,她得抽空回去准备道具,顺便再练练身手。
田洁儿背着祈天佑偷练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找回手感,她信心满满的把在大学社团里学会的魔术,全都表演过一遍后,他没意外的又赏她一字——烂。
三连败!田洁儿觉得自己内心都在流泪了。
但没关系,失败为成功之母,虽然他们人在医院,取悦的方式有诸多限制,令她无法尽情发挥、大展身手,她还是非常努力地试着讨他欢心,比如说——
装可爱,失败;撒娇,失败;扮鬼脸,失败……失败、失败、失败,所有她可以想到的,她都试过了,但统统失败。
田洁儿只好再去弄些新鲜货回来,好博君一笑了。
如今祈家,祈天佑最大,他说一,无人敢说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人人莫不把他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就怕他感受不到自己对他浓浓的爱意。
所以祈天佑就不客气的照单全收兼利用,因为他想,既然老天爷放他一条生路,自然也不会希望他只是赖活,所以他决意重新整理自己的人生与未来。
首先,他预计进入自家集团工作,为将来接班做准备。
接着,他向祈尚廉要来田家母女原来住的那栋小透天厝,他答应过乔可婷要当五只羊工作室的主人,所以他总不能连个安稳的家也不提供,是吧?
至于田家母女住所……当然不会是在外头租房子。
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祈天佑的命差点没了,祈尚廉若不找只代罪羔羊来剥皮,以消心头之恨怎行,而方伟平就是那个倒霉鬼,谁教他没事爱要跳进来蹚这滩浑水,被祈尚廉修理得凄凄惨惨,也纯属他活该。
摆平了方伟平那个小人,田家母女自是不必再躲藏,而独居的林婆婆一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喜不自胜的张开双手邀请她们一起同住,如此一来,不只她们住的问题解决了,也圆了所有人心中的希冀,岂不皆大欢喜?
近来,祈天佑可说是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昨晚祈尚廉通知他,被他砸毁的家已复原完毕,乔可婷也来向他报告五只羊工作室已搬进新家,现在全看他何时出院,回到全新的战斗位子。
“老公,你看。”
来了,不知道今天田洁儿又要出什么新怪招了?祈天佑没有丝毫期待,勉为其难地看了田洁儿一眼,却差点被她手上的粉红娃娃,撕了他的扑克脸。
那一张大饼脸是怎么回事?它一定要长得这么奇特吗?
“这是最近很红的丑比头,它是屁桃君,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田洁儿笑出一口白牙,开心的献宝。
“丑!”
“对啊,丑就是它的卖点啊,你不觉得它丑得很可爱吗?”田洁儿卖力推销,只为了换取他一个微笑。
祈天佑懒得回答她这个蠢问题,径自道:“我要出院。”
“哦。”田洁儿受到的打击太大,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话,垂下头、垮下肩,拖着脚步,下意识往护理站走去。
唉,又失败了,这是第几次了?她已经算不清楚了,她都不知道原来祈天佑这么难讨好,记得以前她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对他甜甜一笑,他就会给她一个大大的
笑容,还会摸摸她的头……咦?对了,她来护理站要做什么?
“你今天独步了没?”
一个女孩的问话声,瞬间夺走田洁儿的注意力,她不由得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那对看似小情侣的男孩女孩的对话。
“你也有玩独步武林哦?”男孩笑着回问。
“当然,这款爆红的手机游戏,不会玩很丢脸。”
“你不是不喜欢玩这种打斗的游戏吗?”
“这款不一样。”女孩将手机拿给男孩看,“你看,我选的人物多美呀,真希望有桌布可以下载。”她一脸期待的说。
“应该快了,听说有人破到最后一关了。”
“这么快?独步不是才刚上架两三个礼拜而已吗?”
“你不是高手,不懂高手的境界。”男孩顿了顿又说:“听说独步的设计者大有来头,一些退隐的高手统统冒出来挑战。”
“也就是说,绝对会有独步的周边商品喽?”女孩开心的叫道:“我要买、我要买,音乐呢?独步的音乐好好听哦,会有卖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小洁、小洁。”
“啊?”一只手在眼前挥呀挥,田洁儿这才收回目光与心思,“什么事许姊?”
许姊一听笑了笑,“是你来护理站有什么事才对吧?”她是负责这一层楼的护理师之一,两人相处了一个月,想不熟也不行了。
“哦,我老公说他要出院了。”说完,田洁儿突然愣了好几秒,“许姊,我老公终于要出院了。”她开心大叫,只差没跳起来。
“好,你说一次我就知道了,也不用叫得那么大声,等账单列出来后,我再拿去病房给你。”
“嗯。”话落,田洁儿笑着挥了挥手,快步奔回病房。
“老公,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太好了,还有你的游戏爆红,太棒了。”田洁儿冲入祈天佑的怀中,紧紧的圈着他,仰着小脸开心的说。
游戏爆红这事还需要她说吗?祈天佑只是听着,没有任何响应。
如果是以前,祈天佑见她这个样子,一定会低下头亲她,只可惜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所以田洁儿并没有如预期中得到一吻。
又一次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但田洁儿并不灰心,反而愈挫愈勇,“老公,我不会认输的,回到家后,我保证,你一定会对我笑,而且会笑到阖不拢嘴,你等着瞧。”她发下豪语,拚了。
她用来用去,还不就那几招……不,不对,是愈来愈没看头才对,他有什么好瞧的?
祈天佑对她是完全没有期待,若不是一开始他实在是太生气了,她说自己的糗事时,他就会笑到肚子痛了,如今只能说……算她倒霉喽。
祈天佑出院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回家,而是去看林婆婆,这是他住院时答应林婆婆的事,因为他实在不忍见一位老人家,三不五时就跑去医院探望他,那样舟车劳顿太辛苦了。
“林婆婆,我来看您喽。”一进门,祈天佑扬声喊道,给正在后头准备午餐的林婆婆,一个大大的惊喜。
“天佑,你这个坏小子,终于肯出院了。”她连忙奔向客厅,拉起祈天佑的手,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审视了好几圈,看他是否真的痊愈了。
“总要等房子修好,才好出院,不然我要住哪里?”
“你还好意思讲,一间漂漂亮亮的房子,才住几个月,你就把它砸烂,你哟你……真该打。”林婆婆还当真打了他一下屁股。
不过祈天佑只是皮皮的笑,没回话。
“云姨呢,不在吗?”
“家里的盐正好用完了,你云姨去买了,怎么啦,找她有事?”林婆婆拉着他坐下来,想起他昏迷的模样,心里不免又是一阵心疼。
“没有,婆婆您最近好吗?”
“好,有素云跟小酒窝跟我一起住,我可是好得不得了呢。”瞥见门外闪动的人影,林婆婆又说:“回来了、回来了,你素云姨回来了。”
“天佑?”田素云一进门,便看见那个应该还在住院的人,心中的喜悦自是不在话下,“你总算出院了,你若再不出院,你林婆婆可要上医院要人了。”
祈天佑清醒后,田素云曾私下与他谈过话,他才知道她的用心良苦,所以他不只不怪她,还非常感激她,也多亏了她,他才晓得原来爷爷已不再反对他与田洁儿在一起。
田素云看见女儿一张苦瓜脸,调侃道:“怎么啦,又失败啦?”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俩正在玩“博君一笑”的原谅游戏,所以每个人也都很热心的帮田洁儿想点子,无奈效果不彰,到现在大家全投降了,田洁儿也只好自力救济了。
“哼。”田洁儿撇过头不看田素云,跟自己生闷气。
对每一个人都笑口常开,只有对她是一张扑克脸,他是怎样?存心气死她吗?
“我去煮饭。”田素云顿了顿又道:“天佑,要留下来吃午餐吗?”
“好。”
“天佑啊,你就看在林婆婆的面子上,原谅小酒窝,嗯?”林婆婆不舍地开口为田洁儿说情,这一对有情人也该终成眷属了。
“林婆婆,好汉作事好汉当,我当然知道某某人和好汉扯不上边,不过志气这事不分男女,您就不必为人穷担心了。”祈天佑笑咪咪地说,存心要刺激那个某某人跳出来为自己的人格辩护。
果不其然,田洁儿立刻落入陷阱,“哼,我才没那么没志气呢,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不用别人帮,也不用别人为我说情。”
林婆婆看看祈天佑,又看看田洁儿,觉得这两个年轻人真爱斗,她不管了,打是情、骂是爱,就任他们继续愈吵愈爱好了,她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帮忙煮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