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儿?皖儿!”
直到喊出第三声,凌皖儿才猛然惊觉他在唤她,立刻跳起来。“是!对不住,方才我在想别的事,你叫我有什么事?”她搔搔头,尴尬地笑笑,很不好意思。
方才真不该胡思乱想的,这下多失礼呀。
“不要紧的,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关于做我的贴身护卫这件事,我想跟你讨论一下。”
“啊,你想说什么,都尽管开口没关系。”凌皖儿点点头,认真聆听。
“谢谢你的谅解。我想,首先我应该让你知道,我为何要请你担任我的秘密护卫。”段子让道。
凌皖儿不由自主点点头。
他说得没错,这正是她一直纳闷不解的。
“其实这件事,应当从半年前说起。半年之前,大理皇宫还是无风无雨,一片祥和,但某一日,突然有人以飞镖射人信函,威胁要杀我——”
“你是说——这人不但潜入皇宫,还以飞镖射发恐吓信函给称?”凌皖儿震惊地瞪大了眼。
多么嚣张大胆的刺客呀!真是大胆大妄为了。
“没错。”段子让点点头。
“可是——既然这人能潜入宫中,又能在你毫无防备之时射发飞镖,那为何还要先发恐吓信函给你?直接动手,不是更容易吗?”
“你这么说也没错,但我想,他是想看我惶恐惊慌的模样吧,就像只戏耍老鼠的恶猫一样,先将我逼入惊恐的境地,再下手解决我……”
“太恶劣了!”凌皖儿义愤填膺地怒骂:“若真有深仇大恨,也该面对面、正大光明地解决,使这样小人手段,算什么?”
她无法接受这种卑鄙的做法。
“但对手,显然正打算以这种卑鄙的做法来向我们挑战,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轻饶。”
“你说得没错,绝对不能轻饶!”凌女侠”握紧双拳,丰沛的正义感又发作了。
“不过……”她露出迷惑的表情,皱著眉头问:“大理皇宫里不可能没高手,也不可能没有懂得武功的女子,为何还要远从中原把我给找来?”
她来到皇宫不过一日,可已见识不少;宫里有精锐的护卫队伍按时交替巡逻,防护非常严密,照理说,即便刺客长了翅膀,也很难飞进来,那段子让为何还要她特地远从中原赶来?
“防范刺客只是一时之计,长远来看,仍是必须抓住这名刺客,好问出他的动机,并将其同伙一并斩除,否则我仍暴露于危险之中,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凌皖儿点头表示认同。
“所以我不但要擒贼,还要擒王。我认为这件事绝非一人所为,背后必定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神秘组织支撑著,引蛇出洞、一网打尽,是我最终的目的。”
“因此,皖儿,我需要你。大理是不乏武功高手,也有习武的女子,但我只信任你,我不但需要你保护我的安危,更需要你替我引出想暗杀我的刺客,因为他们绝对料想不到,真正历害的高手,会是一个如此可爱的女孩。”
“啊……我也没这么好啦,你别这样说……”凌皖儿被夸得怪不好意思的。
“皖儿,只有你能救我!所以,你愿意帮我这个大忙吗?”段子让抓起她的两只小手,紧紧握住,以一种“非你莫属”的炙热眼神,定定地瞧著她。
“凌女侠”被瞧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栗,然后心口发烫,紧接著热血沸腾。 ”
“没问题,全包在我身上!段子让,你安心好了,我会找出那名刺客,亲自将他交到你面前。”她很有义气地大拍胸脯。
“为了不让人发现,你得装成我的贴身婢女。委屈了你,你一介意吗?”
段子让以好抱歉、好抱歉的眼神瞧她,那充满歉疚的表情……可爱得教凌皖儿好想尖叫。
“不不不,当然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道理我懂的。”婢女算什么?就算教她扮个挑粪的她也干呀!”堂堂的金刀小女侠,怎么会在意这些小细节呢?
“是吗?太好了!那可以请你从明日就开始吗?我已迫不及待想抓住那些心怀不轨的刺客了。”段子让露出招牌笑容,朝她温文一笑。
“呃……那是当然。”凌皖儿瞧见他好看的笑容,顿觉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哎呀呀,一个男人有这么好看的容貌、这么迷人的笑容,实在太罪过了!
“那,今晚你就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就劳烦你了。”
“不会不会,你别这么说麻,这是我的责任呀!”
从明日起,保护大理皇太子的责任,就包在她金刀小女侠——凌皖儿身上喽!
“所以说,你是打算让那个傻丫头跟在你身边,制造一些假刺客,好借机痛快地羞辱她?”
四面全是岩壁构成的密室里,五张面容神似,且同样俊美的男子,姿势不一地倚卧在柔软的榻上,简直像躺在自个儿房间内那般舒适自在。
这间密室,位于花园里的假山之内,是前国丈董合之孙——也就是现任大理王段沧浪的表哥,当年密谋造反之地;内乱平反后,密室便被弃置,五位皇子偶然间发现,便暗中整理,以这里作为他们的秘密众会基地。
每当夜深人寂,大伙儿以为他们乖乖上床入睡之时,他们便瞒著内侍与护卫,偷溜到这里来讨论事情或者闲聊,这已成为他们多年来的习惯。
这件事,甚至连与他们最亲近的亲生父母都不知情,而他们也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我说得没错吧,老大?”段子训神情闲适地把玩手中的夜明珠,垂著眼眸,神情慵懒地问。
“没错。”段子让阴恻恻地冷笑,眼中透著算计的阴冷光芒。刚开头的事,只是牛刀小试,好戏现在才正要开始呢!”
“哎呀,你这人真是得罪不起,都十几年前的事了,还记恨到现在,可别整死人家了。”段子诰语气充满同情,眼里却满是迫不及待看好戏的愉悦。
段子让白了这个弟弟一眼,所谓“隔岸观火”,指的就是这种人吧?
“大皇兄,要不要我们帮你呀?我们五兄弟合力,就算没能整死那个傻丫头,保证也能整去她半条命。”段子言“非常好心”地建议,眼中光芒热切。
“不,你们别动她!”段子让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有点紧张。
“对付她是我的事,除了我,不许任何人把脑筋动到她头上。”他转头梭巡四个爱凑热闹,而且显然不甘寂寞的弟弟们,“你们少去招惹她。要看戏可以,给我离她远一点,要是她因你们而少了根头发,我唯你们是问!”段子让恶狠狠地警告。
“哇,我好怕喔。”段子训露出欠揍的明灿笑容,连伪装恐惧的表情都懒。
段子让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总之,对付她,我有我的计划与安排,你们少给我插手!知道吗?”
段子让凌厉的眼扫过四个弟弟,不容许自己的计画被他们破坏。
“知道啦。”他们可没有那么不识相。
平常拌嘴归拌嘴,但他们可非常清楚自家大哥的死穴;只要别往老大的死穴上戳,就能够永保安康、遗害万年……呃,是长命百岁。
他们绝没傻到去捻老大的虎须的,反正他究竟是记恨凌皖儿,还是怎么她,那都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呀——
乖乖看戏就行了!
“好啦!今晚溜出来也够久,该回去了;要是让母妃听到我们谈话的内容,她可是会吓昏的。”段子谌挤出一个鬼脸。
“嗯,我房里那个丫头,说不定醒来正在找人了。”段子训起身伸伸懒腰。
“那么大家各自回房吧,小心别让人瞧见了。”段子让提醒。
他们的秘密基地,绝不容许其他人发现。
“知道了。”
不用他提醒,也没人想露出马脚,让别人发现这里。
难得有个可以不用装乖卖巧、带著面具隐藏真心话的好地方,他们可没打算让人揭穿破坏。
段子让移动墙上的烛台,整面石墙便开始缓慢移动,不久后,竟出现一道门。
他们鱼贯走人密道,各自回房睡觉;只要够小心,绝不会有人发现他们曾经离开卧房。
当然更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曾经秘密聚会于此。
凌皖儿从来没想过,刺客会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在毫无防各的时候,突然杀出来。
“喔,这么早?”
显然睡了一场好觉,整个人种清气爽的段子让,步出太子寝宫,瞧见已经换上婢女装扮、守在他房门外头的凌皖儿,便微微勾起嘴角,眼中透出兴味的笑意。
“嗯,挺可人的嘛。”
她穿上精致的女装,显得顾盼生姿、格外美丽,但穿上婢女的粉色服装也不惶多让,别有种清新婉约的独特风情。
段子让眼中透出欣赏的光芒,不由得著迷。
“嗯。刺客无孔不入、狡猞难以捉摸,我不能掉以轻心。”凌皖儿没发觉他在夸奖自己,只严肃地道,还不时紧张地环视四周。
“没有刺客会一大早出来行刺的,要来,也是夜里摸进来吧?”段子让不以为然地轻笑了声,接著愉快地道:“你还没用膳吧?就算刺客真要来,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对抗。走!陪我吃早膳去。”
心情一好,肚子就容易饿,段子让把她的小手一拉,便大摇大摆地朝御膳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