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公演总算告一段落,只是戏剧系的学生因为成果展的关系依旧不得闲。
戏剧系的学生每年在毕业典礼当天,会以小品方式简单呈现四年来所学成果,各组可以交互配合,也可以单一呈现,这算是一个验收活动,中间播放的历年来各项演出活动也能让学生们好好的复习与怀念。
为了配合工程组同学这次所选择的拍摄题材,乔可涟天还没亮就起了个大早梳洗,搭第一班车来到拍摄场地,一个多小时拍下来,她已经大呼吃不消了。
“我好想睡觉喔!”
“你很没用耶!明知道今天要早起,昨晚不会早点睡!”忙着整理分镜图的同学小赖没好气的送去一记卫生眼。
“我有呀!就是知道今天要早起,昨晚不到十点就乖乖上床数羊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愈想睡就愈睡不着,结果我几乎整晚失眠。”语毕,她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形象、形象,拜托你不要破坏我拍摄的感觉好吗?你现在的身分是一个决定打破压抑,追求所爱的气质女生,别让我脑海里的完美想象破灭。”
“气质女生?我觉得我抱着外套站在这里,比较像是在等客人上门的流莺耶!”乔可涟故意搔首弄姿的搞笑。
“乔可涟!不要降低你的格调,也不要降低我们的层次啦!”
“不会呀!这样也满精采的,小赖,你要不要考虑改写一下剧本,我改演乔乔的恩客,你觉得怎样?”今天的男主角阿轩不甘寂寞,也来凑一脚。
“不久的将来,我或许会被提名金马奖的导演,我可不想让你们在我的导演生涯里留下污点。”小赖一脸的敬谢不敏。
嬉笑过后,镜头光圈换好,便开始继续接下来的拍摄工作。
小赖要求男、女主角在这场镜头中,来个难舍的拥抱,而他要在对面马路拉远镜头拍摄,因为没有收音的关系,台词可以自行发挥,就算他们要继续搞笑他也不反对,只要拍出来的镜头够美就好。
“难得有机会可以吃一下豆腐,我一定要多NC几次。”阿轩用深情款款的表情说着没营养的台词。
“你少来,小心小赖拿刀追杀你。”乔可涟微蹙着眉、低垂着头,响应的也是毫无意义的对活。
这是他们训练了四年的拿手本事——演戏嘛!任何台词都可以用不同的情绪表达,反正小赖也说了,拍出来的镜头够美就好。
温柔的拉起她的手,阿轩嘴里依旧没个正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干脆我临场来加个激吻戏好了。”
她的表情又惊又喜,眼眶里还含着泪水,“真的吗?那我也来加几场武打镜头好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很受伤耶”
“你少来,你……”
他突然正色道:“我真的喜欢你。”
乔可涟有一时间的错愕,搞不清楚他是不是在闹着玩,“这不好笑啦!”
“我是认真的,我知道你以前也喜欢过我,其实我也早就喜欢你了,只是我太被动,否则现在我们说不定已经在交往了。”
“可是我……”
“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对吧?”
“你怎么知道?”莫非她和阿聿学长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了?
“我喜欢你,当然感觉得出来你的喜怒哀乐呀!”他苦涩的笑,看着自已喜欢的女孩子沉浸在幸福中,他很替她高兴,但遗憾的是,本来给她幸福的人应该是他。
他眼神里的落寞让乔可涟心头纠结了,一直以来,好脾气的阿轩脸上总是带着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她是头一次看见他挫败、难过的神情。
“对不起。”现在的她虽然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不过同窗四年,他因为她而悲伤,她也会感到不舍与愧疚。
“我现在会跟你告白,只是想在毕业前让自己的暗恋做个结束,又没想过要你有什么响应,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啦!”阿轩又挂上招牌式的微笑。“你有一段美好的感情,我是真的很替你开心。”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强颜欢笑,不过她很开心能得到他的祝福,“谢谢你,我也祝福你早日找到你的真命天女。”
阿轩深深的望着她,然后发自内心的扬起毫无芥蒂的笑,“好啦,现在是不是该来个最后的拥抱?再不切入重点,恐怕小赖就要冲过来拿摄影机砸死我们了。”
乔可涟又哭又笑的扑进他的怀中,大学四年的点点滴滴顿时浮上她的心头。
缘分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对的时间一定要对的人才能让缘分更加圆满,她曾经也为了阿轩又哭又笑,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过去以为的遗憾,原来根本就不是遗憾,现在也才能圆满她和阿聿学长的感情,现在的她应该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这头的男、女主角是真情流露,对街的小赖也拍得欲罢不能,不过有个人的心情却大受打击!
在工作室忙了一整晚,正打算回去补眠的左胤聿在等待红绿灯的同时,眼尖的看见在旅馆前深情相拥的丽人!星期日的早晨,路上行人稀少,两眼视力正常的他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是她,那个他原本打算用心守候的女孩?居然在旅馆前和白痴学弟紧紧拥抱!他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做!但眼前的事实胜过一切——她欺骗了他、背叛了他!很好!乔可涟,你敢这样玩我!左胤聿心底的怒火烧得炽烈,紧握方向盘的指关节也因此泛白。
绿灯一亮,左胤聿毫不迟疑的踩下油门,不想再看那令他心碎的一幕,他在心里暗暗确定,他们之间彻底玩完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最近他都没有打电话给她?她主动打给他也都找不到他的人?
今天是左胤聿的生日,乔可涟决定来找他问个清楚。
他教过她的,要懂得捍卫自己的感情,就算真的被淘汰出局也要勇往直前,才不会后悔没有努力过。
从左胤聿家门口的盆栽底下拿出备用钥匙,乔可涟鼓起勇气,转开门把,空荡荡的屋内显示主人并不在家。
来到他的房间,她突然有股鼻酸的感觉,不安的恐惧如排山倒海般朝她席卷而来,她真的好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她是真的好想好想他。
她其实真的很不安,担心自己过去的恐惧会成真,阿聿学长可能遇到了比她更好的女孩,只是不知该怎么告诉她,才会选择避不见面。
吸吸鼻子,乔可涟强迫自己忍住想哭的冲动,努力的要自己相信她的阿聿学长绝不会舍得让她伤心。
拿出左胤聿放在柜子里的V8,她决定要用最甜美的笑容告诉他,她会勇敢、坚定的等待,无论他的选择是什么,她都会尊重他的决定。
虽然他可能是因为某些事而无法和她见面,但她还是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亲口对他说一句生曰快乐。
将V8放在书桌上调整好角度,乔可涟坐在床沿开始述说从暗恋到美梦成真的心情转折,说着她的思念,也说着她坚定的爱恋。
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本来打算小眯一下的乔可涟也不小心睡着了。左胤聿一进门,就看见她蜷缩在床上的身彭。
从那天看见她与别的男人在旅馆前相拥的那一幕后,他几乎整日与酒为伍——他想过找她质问,又怕自己会在一怒之下,扭断她的脖子,所以他决定不见她,起码在他冷静下来前,他不想见到她虚伪的嘴脸。
现在她是主动送上门来让他撕破她的假面具吗?
看着她酣睡的粉嫩双颊,当初就是她红扑扑的脸颊及那双清澈的大眼吸引了他,如今她的双颊依旧可人,紧闭的双眼是否也还能装得一样无邪呢?
“起来!你给我起来!”
乔可涟被他大声的咆哮声给吓醒,还没回过神,就被他给扯下床。
“你干嘛这么用力?”抚着发疼的手臂,她闻到了浓浓的酒臭味,“你喝酒了?”
“干你屁事!”他推开想上前关心的她。
她眼中的单纯一如往常,左胤聿再次提醒自己不要上当。
他的态度让乔可涟很受伤,但她确定一定有事发生,否则他对她的态度怎么会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少装得一副天真的样子,看了就教人恶心!”妈的!还没退酒又继续灌酒的下场,就是让他在大吼大叫后感到头痛欲裂。“是谁准你睡在我床上的?滚!”
左胤聿用力吼完,便全身无力的倒在床上。
呆站在床边,这么难堪的状况她应该要有骨气的转身离开才是,但乔可涟的脚却像是生根似的举步难移。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不管怎样,她都不要死得不明不白。
她泫然欲泣的音调让左胤聿心里难受得紧,但他分不清是心疼,还是嫌恶?
“你怎么会这么不要脸?告诉你,我不是笨蛋,我不会笨得一再被你要得团团转!”枉费他将她视如瑰宝,枉费他拚了命想好好珍惜她,枉费他在脑海里编织了许多两人未来的浪漫,原来一切都是屁!
一想起他亲眼所见的事实,左胤聿的胸口就像是被炸开般的痛苦。
他对她的形容让乔可涟也火了,“什么叫作我不要脸?是我一直暗恋你,追着你跑没错,可是是你硬要和我在一起的,我有逼你吗?”
豆大的眼泪忍不住扑簌流下,乔可涟觉得自己的心就快要被眼前莫名其妙的他给撕成千万碎片。
左胤聿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扯住她的手臂,眼睛里跳动的怒火几乎将两人给烧成灰烬。“所以你说是我招惹你,是我活该吗?”
她被盛怒的他给吓到,“我没有这样说,我、我是说我们本来不是……”
“本来?本来怎样?你不是毫不留情的毁灭了吗?”他几乎是从齿缝进出这个伤人的事实。
他到底在说什么?她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我做错了什么?我爱你呀!”
左胤聿因她着急的辩白,更加感到怒不可遏,“爱?你爱我?”
他不明白她怎么还能装出一脸的无辜样,如果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能会因此而心软,但他不是白痴,他从来都不是可以让她反复摆弄的白痴!
“你不要这样,有事我们好好讲好不好?”她的手被他扯得好痛,她想挣脱,他却抓得更紧。
左胤聿突然沉默了,眼中跳动的火焰让乔可涟忍不住发抖。
“你在害怕吗?我可以给你一个逃跑的机会。”他不想当魔鬼,但也绝不是圣人,如果她还要留在他面前演戏的话,那他不会再对她客气!
逃跑?她为什么要逃跑?
她又没做错什么,乔可涟坚决的摇头,“如果是我做错什么,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如果是你有什么心事,我也要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