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砰!
挡在兰逸前方的那名侍卫在被箭贯穿后,整个胸腔被爆竹炸烂,死状凄渗。兰逸一脸嫌恶的踢开他,拍了拍衣袍。
“是谁射的?兰非吗?他的箭术还真好,连距离这么远的人也射得到,幸好我动作快,拉了人当我的肉盾。”他自负的说着,口吻中对死者没有一点愧疚。
看着湖中央的大船被火焰吞噬着,他觉得那船倾斜了一边往下沉的画面还真是美丽啊!兰非敢耍他,害他派去暗杀欧阳辅的人失败,这就是他的反击。
是兰非惹毛他的!他本来只想杀欧阳辅一个人,不想多生是非和那人硬踫硬,但既然兰非执意保护欧阳辅到底,那么他就要他们一块同归于尽。
兰非死了吗?
他本来是想在船底凿洞,让这艘船在寂静的夜里慢慢沉到湖里,无奈他的计划被发现了,湖面上多了好几艘逃逸的小舟,他怕欧阳辅和兰非逃了,才命令属下点火射箭,现在湖面上的小舟翻的翻、着火的着火,他们要存活是难了。
母妃,孩儿终于比兰非强了!孩儿赢了兰非了!
兰逸狂笑着,表情狰狞疯狂。
站在兰逸背后十九烈士之一的石易,在看到同伴被当成肉盾牺牲了,却没有得到一点尊重和歉意,长久以来累积的帧恨不平终于爆发了。
这是第几个兄弟被牺牲了?旭王爷性子暴戾无情,对他们的死活毫不在意,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他不想为这种人死。
而旭王爷竟疯到连钰王爷的人都想动?惹上在宫里权位极高的钰王爷能有好下场吗?他才没疯,他要活下去!
他不想象其他兄弟死得这么不值!他得寻求生路……
兰非在救起欧阳瀞后,为避免一上岸就被敌方攻击,和数名属下游向另一边地形险峻荒僻的湖岸。
一上岸,他立刻为欧阳瀞压了胸口,直到她咳出水,呼吸恢复正常为止。
兰非的侍卫也都会泅水,皆拉着一个不会泅水的人游到岸边,但仍是有几名舞伎抢救不急而罹难了。
欧阳辅算是最幸运的人了,他最早乘上小舟,并没受到敌方火箭攻击,现在已经在重重保护下回到了钰王府。
兰非一行人在走了一段蜿蜒小路后,拦下过路马车,前往最近的客栈。
“快点烧热水,再想办法找来干的衣裳!”兰非的一句命令,令整个客栈忙了起来。
他把欧阳瀞抱到厢房内后,先要来火炉生火为她保暖,等热水一抬入,他立刻抱着她和衣踏入热水桶里暖身,待她身子变暖和后,才捞起她,为她脱下湿衣,再覆上衣服,盖着被子取暖。
兰非看她湿着发,拿了块布为她擦着,想让她睡得舒通点,浑然忘了他现在也是浑身湿淋淋的容易受凉。
“好冷、好冷……”她浑身发颤着,似梦似醒的呓语着。
兰非顾不得这正经姑娘会不会骂他色胚,他脱下了身上的湿衣,擦干湿淋淋的身躯,立刻钻进温热的棉被里,拉开她身上简单裹着的衣裳,与她肌肤相贴。
当她小巧圆浑的胸脯紧贴着他的胸膛时,他几乎马上有了反应,但他极力遏阻自己的欲念。现在不是对她出手的时候,他能做的只有为她取暖。
觉得身子温热点了,欧阳瀞缓缓清醒了,在看到自己光溜溜的和兰非贴在一块儿时,心慌又害羞的直想推开他。
兰非捉住她不安份的双手,咬着牙安抚她道:“给我安份点,我只是在为你取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取暖?欧阳瀞迷惘的眨了眨眼,一望入他那双跳跃着光芒的黑眸时,她回想起自己沉入湖里的时候,看到他竭尽全力的朝她游了过来。
是兰非救了她,他为她跳下湖救了她!
差点死去的恐慌顿时排山倒海地涌向欧阳瀞,她几乎承受不住的害怕落泪,像孩子般的想寻求他的慰抚,仿佛此时此刻能让她信赖的只有兰非。
“不要离开我……”她乞求着,钻进了他怀里,寻求保护。
她说了什么?要他别离开她?
兰非不可思议的看着欧阳瀞偎向他,悸动的热潮刷遍了他全身,强忍着的欲望令他有多疼痛都无关紧要了,她的心向着他、相信着他才是他最想要的。
“瀞儿,我不会离开你的。”他怜惜地道,看她的眼光变得好温柔。
他对她何止着魔啊,当他奋不顾身跳下湖,在湖底寻找着她,恳求上天不要让她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无法自拔了!身体上的结合对他来说已不能满足他,他还想要她更多、更多,他要她的心、她的命、她的永远!
永远?
兰非眸底迸出一抹坚定的光芒,在轻拍着欧阳瀞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时,在心中做了一项足以撼动她一生的决定。
欧阳瀞在溺水后发了高烧,但兰非不敢大意地久留在客栈中,仍在隔天晌午雇了马车,载着她赶回钰王府。
回到王府的第二天她才退烧,大病初愈的她不能乱跑,只能打发时间地看着从丫鬟那借来的皇城小报--据悉,钰王爷离开京城后,皇上未阖眼了好几天,夜里通听得到他思念弟弟的轻叹,连貌美如花的嫔妃们都无法抚慰他心灵的空虚……
“在看什么?”兰非冷不防地从她身后抢走小报。
她吓了一跳,伸手想抢回,“拿来!”真要命,这小报可是专门报导皇室秘辛的,要是被他这当事人看到,那还得了!
兰非故意把小报拿得高高的,任她伸长手也抢不到。看了几眼,他惊讶道:“原来皇城小报的魔爪已经入侵王府了?”
她真怕他会追问小报的来源,殃及无辜的丫妊,匆匆转移话题道:“兰非,你跟皇上真的有私情吗?”脱口问出,她顿时感到懊恼,她什么不问,偏偏问这个!
有哪个男人喜欢被说有断袖之癖的?他会生气吧!
他却没有如她所想的暴跳如雷,回答口吻还故意有点暧眯,“当然,我可以负尽天下人,就是不能负了皇上。”
欧阳瀞却听出他玩笑话外的另一层含意。“兰非,你和皇上很友爱吧。”
兰非扬起嘴角,毫不隐瞒道:“我们是同母所出的亲兄弟,感情目然好,皇兄又大了我十岁,对我而言,他是哥哥、知己,也是长辈。不过这小报真是胡说八道,皇兄有后宫三千佳丽,他忙着宠幸都来不及了,哪会为我失眠?”
她发现他在谈及皇上时,表情特别温和,也特别爱笑。
“怎么?我跟皇上感情好,你吃味了?”兰非倒很欣喜。他喜欢看她为他吃醋的样子,最好一颗心都挂在他身上。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看穿了他隐藏在捉摸不定的态度下的心性,“兰非,我曾经以为你无情又没有同情心,但我现在发现不是那样的,你友爱着皇上,你的这里……”她把手贴在他左胸上。“是热的。因为你的心还是热的,所以当船沉下时,你才没有第一个先逃,而是和你的手下共进退,你并不是个坏人。”
“我不算坏人?”兰非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他一直认为自己坏透了,无药可救。“瀞儿,你知道我为了让皇上登基,杀了多少人吗?”
“你是为皇上杀的,不是你真正想杀的吧?”她脸色不变地反问道。
他怔住了,过去的杀戮确实是为了皇兄而做的,而且就算他不杀人,别人也会杀了他,唯有帮助皇兄登上皇位,他们兄弟才能存活,所以他别无选择。
非儿,你不能只为了朕过日子,不能再这么无所求地过下去了,去寻找你真正想拥有的东西吧!
皇兄曾说过的话直劈入脑际,他恍然大悟。
对,双手沾满鲜血并不是他想走的路,是他为了皇兄不得已才走上的。
这些年来,他确实一直在为皇兄而活,没有目标、没有梦想的活着,难怪皇兄会要他去寻找真正想拥有的东西……
欧阳瀞没等到他的回答,但也从他眸里读出他内心的惊讶与领悟,知道自己没看错人,他从来就不是个无情的人,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罢了。
“我说对了?兰非,杀人从来不是你想做的事,你只是因时势所逼不得不为,你还救了我的命……在我心里,你是个对我有着真心的好人……”愈说,她愈害羞地垂下眸。
“再说多一点,我想听。”兰非被她的话深深撼动下,嗓音激动得沙哑。
普天之下,能看透他内心、相信他、说他是个好人的女人只有她了。她真是个独一无二、非常特别的姑娘。
皇兄要他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他想,他已经找到了,她就是他想拥有的人、和她在一起就是他想走的路,他想跟她一起过日子……
她娇嗔地睨了他一眼。“夸你一下,你就得寸进尺了!”
“瀞儿,永远待在我身边吧!”他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
她心头一颤。他刚刚说了什么?就算是对他入了魔、丧失理智,那也是她不敢奢望的事啊!
“怪了,发烧的明明是我,怎么变成你在胡言乱语?你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
“瀞儿,我是认真的,等你爹的事一有个了结,你就留在我府里。”兰非并不是在征求她的同意,而是说出他的决定。
他要她的身子还不够?还想金屋藏娇,把她藏在他的府邸里?
她激动地道:“我不当妾,我有我的尊严,绝不可能当你的妾,含泪看着你迎娶王妃……”
“不,不是妾,是我的王妃。”他字字清晰地道,好让她听得清楚分明。
前晚她溺水发烧,昏睡在他怀里时,他就决定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但这个正经姑娘不可能愿意没名没份地留在他身边,要她当妾,他也觉得委屈了她,所以让她成为他尊贵的王妃是最好的选择。
而在明白皇兄对他的用心后,这想法蓦然成了一种强烈的渴望,令他胸口发热、血脉债张,真想立即迎娶她。
当然,到时一定会有官员批评反对说她配不上他,但他可是任性妄为的钰王爷,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皇兄都管不着他,他才不管什么配不配,就是要她。
唯有她当了他的王妃,他才算是真正拥有了她。
“王妃?”欧阳瀞瞠目结舌,“你疯了,要我当王妃?”
她厘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吓呆了还是欣喜若狂,他竟在跟她求亲?她想都没想过会听到这句话。
她忍不住羞答答地问;“兰非,莫非你喜欢我?”否则她想不出为何他会要她当他的王妃。
“瀞儿,我是喜欢你。”
他回答得真诚,但她总觉得还不够,她要的不只这样。
“那你爱我吗?我说的是男女之爱……”这么问时,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早就爱上他了。她在最危急的一刻选择留在他身边,就是最好的证明。而那日他从湖里将她救起之后,她对他就更加倾心了。
兰非再次怔住了,他活到现在,只懂得爱母妃和皇兄,从不曾为情所苦,也未曾被哪个女人占据过心房,她是第一个,所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着她,只知他很在意她,非要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