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树的电话还是很有用的,姜凌波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姜锦绣狠狠戳脑门的准备,没想到当她捂着脑门、心惊胆战走进屋以后,姜锦绣只是对着她笑,至于那笑是啥意思,她不是很懂啊,好在姜锦绣笑完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盯着她的脸挑了下眉毛。
“脸上的妆是你自己画的?”
“好看吗?”姜凌波立刻昂首挺胸,下巴抬着骄傲得不得了,虽然她还没照过镜子,完全不知道孙嘉树把她的脸画成什么样子了,但她就是觉得会非常好看,她对孙嘉树的崇拜和信任就是这么的盲目。
“确实不错。”姜锦绣难得表扬了她一句,“那就不用再重新上妆了,去把衣服换一换,一会儿和孙嘉树上场彩排去。”
姜凌波微愣,“上哪儿?”
“首映会。你不是也演了个角色吗?一会儿你就作为演出人员,和孙嘉树一起出场。”这话她说得特别违心,但谁叫孙嘉树现在是她的老板,老板的吩咐,就算睁眼说瞎话也得说完。
姜凌波疑惑,“原本不是安排让孙嘉树和崔招弟一起走吗?”
“那是原来的安排,现在怎么可能再让他们一起走?GiGi那边就算了,他们巴不得能再藉机炒一次绯闻,但你那个孙嘉树可是很不耐烦,我看这回我要是没能把事情处理好,他就要亲自出马了。他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也就当着你的面还装得……”姜锦绣看着听得津津有味的姜凌波,立刻停住话头,皱眉训道:“知道孙嘉树现在什么处境吗?看今天的新闻了吗?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旁观者’,一口咬定说车里跟孙嘉树接吻的那个就是GiGi,说得有模有样的,差点连我都信了,现在外面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一提到孙嘉树,先想到的都不是MatelMaske乐队而是GiGi了,也就你,没心没肺还在这儿傻乐,要是别的女人,早就气得吃不下睡不着了。”
新闻的事儿姜凌波知道,但她真没往心里去,反正不管外面把孙嘉树和崔招弟说得多甜蜜,孙嘉树还不是每天都陪在她身边给她做好吃的。每回看到媒体为孙嘉树到底有没有和崔招弟在一起争得面红耳赤,她还会产生一种“吼吼吼,一群愚蠢的人类”的优越感呢!
不过关于各种取景巧妙、总也拍不到她正脸的照片,还有那些刻意引导媒体、把所有发出质疑声音的微博全都封掉删除的小动作,也真的是很让人讨厌。
姜凌波想了想,看向姜锦绣,“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说,姊你还记得之前在Y市拍戏时,我饭店房间里发生的那件事吗?”
“记得。听说犯事的那个杨丽丽已经被她爸送到国外去“,估计要待很长一段时问。”
姜凌波点头,“对,就是这事。当时屋里不是洒了满地的照片碎片吗?那会儿我就发现,照片里有很早以前我和孙嘉树带五花肉出门的照片,就是媒体第一次报导孙嘉树和崔招弟绯闻时拿出来的‘证据’,但新闻里的‘证据’都是没拍到我正脸的,而饭店地上的照片,全都是正面照,把我的脸照得特别清楚。”
姜锦绣经事无数,一听姜凌波的话就明白了。“不会是杨丽丽,如果让人拍照的人是她,她绝对不会让孙嘉树和GiGi传出绯闻。”她说着嫣然一笑,红唇挑起,风情万种,“本来以为是些不上场面的小打小闹,GiGi红了多赚点钱对公司也有好处,所以我就没怎么管。没想到这人的胃口……有点大呀,玩借刀杀人,居然玩到我们姜家人头上了。”
说完,她朝姜凌波瞥了一眼,“这种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姜锦绣刚才那一笑吓得姜凌波寒毛直竖,她立刻表示,“我很早就找人去查了,只是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结果。”
“你找谁查的?”
“一家事务所,小满帮我引荐的,叫……‘啥都干事务所’。”
姜锦绣顿了顿,“钱百万?”
“……你知道?”
姜凌波本来觉得“啥都干事务所”这名字听起来太不可靠了,所以她说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没想到大堂姊居然知道,而且还一口就把主事人的名字给叫了出来。
但姜锦绣没空在意她的惊讶,而是皱起了眉,“钱百万怎么会查不出来?你是什么时候托他去查的?”
姜凌波边想边说:“从Y市回来没几天,小满就带我去了。”
“这么久还没查到……”姜锦绣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沉吟片刻,她抬头看向姜凌波,
“这件事我要再想一想,你先回去准备彩排,结束以后我们再谈。”
姜凌波本来没把这事儿当回事,但看到姜锦绣的反应,她的心里也突然不安起来。就这么恍着神,刚回到会场门口,她就被GiGi的助理蒋哥叫住了。
“小姜,来!”蒋哥看见她,很激动地把她招呼到角落里,“你带手机了吗?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带了,等我找一下。”姜凌波说着就低头翻包。
“太好了。”蒋哥憨笑着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说:“他们让我打电话给送货的车队问情况——可是我的手机落在车里了,别人我还都不认识,正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幸亏你来了。”
“联系车队的事是蒋哥你管吗?”不应该是剧组的人负责吗?
“本来不是我,本、本来不是我……”蒋哥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着急样,一直不断重复着,慌张又为难。
“好,我知道了。”姜凌波笑着把手机递给蒋哥。估计是剧组负责联络的人看蒋哥老实,所以把事情推给他做了。她随口问:“你记得车队的电话吧?”
蒋哥听完又慌了神,“她说把电话发到我手机上了……哎呀,你说我这……”他对着自己的脑门就是一巴掌,急得马上就要哭出来,“我还要找GiGi,马上就到彩排时间了……这可怎么办……”
“蒋哥你先别急。”姜凌波看着他那满头大汗,只能出声安抚,“你记得GiGi的电话吗?”
“记得记得!”蒋哥急得声音都是哭腔。
“那我还是把手机给你,你先去找她吧。离彩排还有点时间,你把车的位置告诉我,我去帮你把手机拿回来。”
蒋哥这人其实不错,平时总是憨憨厚厚、笑呵呵的,就是有点担不了事儿,胆子小性子闷,一遇到事情就容易乱手脚。联系车队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她真不放心让蒋哥自己去做,还是等拿回手机,自己帮着他联系吧。姜凌波这么想着,接过蒋哥手里钥匙,就直接跑去地下停车场。
但蒋哥那车停的位置实在太偏了,要不是蒋哥跟她详细地描述过,甚至都不知道那个角落里还能停辆车,不过在这个位置停车,倒真是很符合蒋哥的性格。
蒋哥的车是辆很旧的面包车,姜凌波好不容易找到,但打开驾驶座的门,却没看到蒋哥说的放手机的公事包。她又朝后面探了探脑袋,才在最后排的椅子上看到一个包。
姜凌波只好退出去,拉开面包车的门,钻进了车里。
但没想到,她刚弯着腰走到最后一排,拿起包翻着里面的东西,面包车的拉门突然关死了。她心里猛地一跳,一种相当不好的预感弥漫开来。她迅速跑到拉门前想把门拉开,但是不管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拉不动,她随即又钻到驾驶座,试图从前面的门出去,但没有一个门能够打开。就算她拿出车钥匙插进钥匙孔里,钥匙也完全无法扭动。
姜凌波想了想,又回到后面,找出蒋哥的手机想给孙嘉树打电话,但一按才发现,手机萤幕一片黑,已经没电了。
认清了情况,确定出不去了,她反而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刚才她应该是被跟踪了,有人趁她背对着车门低头看包,不知用什么办法让她打不开车门,把她关在了里面。而这个地方……她朝外看了看,三面几乎都被墙包围着,可以说是整座停车场最偏僻的地方,恐怕十天半个月都没有人会光临。
不过她倒是完全不害怕,别说孙嘉树会拚了命地找她,就凭她是姜家人这一点,都不用担心会被困在里面多久。再说蒋哥也知道她来了这里,到时候看她不见了稍微一提,估计没一会儿就有人找来了!
她想的是很好,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穿着单薄的她开始缩成一团,肚子也开始咕咕乱叫,而且车里的空气压抑又浑浊,很快就让她坐不住了。
按理说,当她彩排时没能出现,孙嘉树就该发现她不见并且开始找她了,可现在彩排的时间都过了,孙嘉树怎么还没找来呢?他再不来,天都要黑了。
孙嘉树发现姜凌波不见的时间,比姜凌波以为的早了许多。
姜锦绣在和姜凌波谈完以后,思考片刻就去找了孙嘉树,而孙嘉树一听到“钱百万也没查出来”,顿时脸色微沉。
“她现在在哪儿?”他问姜锦绣。
“她跟我说完就走了,现在大概正在会场里帮忙。”姜锦绣摇头,“虽然这件事比想像中的要麻烦,但也不用这么小心。”
孙嘉树的声音冷静又理智,“幕后的人想要把我和GiGi绑在一起,如果今天我和凌波一同上台,把她放到镜头前面,那之前的那些传闻,他做的所有努力就全都不攻自破了。”姜锦绣微怔。孙嘉树说得没错,如果幕后人不想自己的计划被打乱,就势必要阻止孙嘉树和姜凌波同台。所以,他要怎么做呢?比起让首映会不能进行或给孙嘉树造出点麻烦,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对姜凌波下手。
姜锦绣心里也沉了一下,但她随即又摇起头,“我们先别自己吓自己,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首映会就对凌波下手。”她清醒地分^罾,“就算你们的关系今晚不能公开,也可以明天公开、后天公开,又不是只要错过了这个首映会,你们就再也没机会公开了。而且即使凌波不出面,公司也可以代你们发表声明,这种事处理起来太容易了,不用几天就能把你和GiGi的绯闻全部扫清。”
孙嘉树垂着眼睛,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秒,他开口,声音低沉得厉害,“你觉得,那个人能想到这些吗?”
姜锦绣无法回答。按她的逻辑,姜凌波应该很安全,因为在她看来,要想处理孙嘉树和GiGi的绯闻,简单得不费吹灰之力。要不是公司觉得没有必要,姜凌波当时也没和孙嘉树确立关系,这点小事早就被她摆平了,根本不会闹到现在。
可是,如果那个人想不到这么多,或者就算他想到了,却仍抱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心思,脑子发热地跑去对付姜凌波……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她只能叹气,“我打个电话给她,叫她过来一直跟在你身边,这样总行了吧?”
孙嘉树没出声,默许了。
然而姜锦绣没能打通姜凌波的电话,她一遍又一遍地拨着号码,但传来的永远是那句冰冷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当那句“无人接听”变成了“已关机”,姜锦绣脸上的镇定已经完全消失了。她眉头紧皱地拨通其他人的电话。
“你看到姜凌波了吗?没看到就去找!”她的声音也越发急切。
几乎把能打的电话都打完,得到的最终回馈就是在姜凌波离开她那里以后,没有任何人再见过她。
孙嘉树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彷佛睡着了一般。姜锦绣刚放下电话,他却突然出声,“监视器呢?我现在就去看,一起吧。”
姜锦绣顿了顿,“我刚才问过,好几个地方的监视器都坏了,而且是最近几天陆陆续续坏的,没有查到原因。看来这件事是被你说中了,那个人真的打算好要对凌波下手,不过知道我们把GiGi换成姜凌波的人不多,消息也没有传给媒体,看来是内部人了。”
她说着就走到门口。但刚迈到走廊、还没来得及把门关上,她就被剧组方的负责人拦住。
负责人连寒暄都没有,直接就开口,“我们想跟您确认一下,一会儿彩排所有的出场人员都能够按时参加吗?如果有人员临时不能出场,希望您能及时通知我们,我们好进行调整安排。”
姜锦绣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很明显,姜凌波不见的事情已经被他们知道了,看来刚才那些电话确实打得有些鲁莽了。但她还是保持着微笑问道:“你们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都没听懂?”
可剧组负责人并不想和她兜圈子,“我们刚刚听说,预定和孙嘉树一起上场的那位姜小姐突然不见了。现在彩排马上就要开始,既然姜小姐不在,那么我们希望能够按最初的安排,先让GiGi和孙嘉树一起上场。”
姜锦绣再没什么客气的脸色,“不知道你们的消息是从哪儿听来的,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改变出场安排这件事也没什么可商量的,我们不会同意。”
剧组负责人却仍旧神情自若,“你们的人不见了,我也很遗憾,但这毕竟是电影的首映会,我相信我们双方对此都非常重视,不希望会场出什么差错。再说,我们也只是提议在彩排时更改人选,只要真正开场前姜小姐能回来,那一定还是按原计划进行。”说着,他甚至还笑了一下,“我看到你们的人现在都忙着在找姜小姐。但说实在的,姜小姐不见,可能只是临时有事离开,或者她就是不想上这个台呢?你们也太……”
孙嘉树慢慢走近,然后“轰”的一声一脚把门踹倒在地。
负责人看看被踹倒的实木门,再看看孙嘉树阴冷的眼神,顿时一句话都不敢再说,踉跄着让开了路。
孙嘉树一言不发,径直走到监控室,开始查姜凌波的踪迹。
虽然还被关在车里,但姜凌波就是相信,孙嘉树一定会很快就把她救出来,她甚至还叹着气在想,孙小草要是发现她不见了不知道该有多着急呢,可怜的孙小草,回去以后她一定要好好安慰一下他。可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安慰孙嘉树,地下停车场的灯忽然闪了一下,接着,离车最近的几个灯一起灭掉了。
面包车本来就在最偏僻的角落里,车窗上还贴着黑色隔热纸,就是灯全亮着也没能多少光能照到这里,现在倒好,车里已经黑得她完全看不清东西了。
她抱着胳膊搓了搓——感觉更冷了,又因为刚好来了月事,她的肚子也开始隐隐闷痛。
以前她肚子疼,孙嘉树都会拿热水袋帮她捂肚子,还给她准备热水擦脸泡脚,红糖水更是随时备着。要是她疼得厉害了,他就在旁边陪她聊天逗她玩,总有办法把她的注意力分散掉。可是现在,在这样压抑封闭的环境——她浑身冰凉,周围更是黑得让她心慌意乱,肚子的疼痛感几乎翻倍地袭来。
越来越疼,越来越疼,慢慢地,她疼得连喘气都困难,她咬着牙蜷缩成一团,捂着肚子动都不能动。她的手和脚也冰得厉害,尤其是脚趾已经麻木到没有感觉,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坚持不住了。
孙嘉树怎么还没来?难道真要她砸碎玻璃钻出去吗?
起初被困时她也不是没试过靠自己出去,比如大声喊人、在车里又蹦又跳,甚至连砸玻璃她都尝试了一下,但车里什么工具都没有,除了蒋哥那个公事包,就只剩下她的拳头。抡公事包砸是一点用都没有,至于她的拳头……她没能下得去手。
要是孙嘉树再不来,她就真的只能豁出去拳头了,这么一想,都觉得手发软。
好不容易把肚子的那阵痛熬过去了,她又坐起来,东瞧西望地想再找点出去的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车里的空气好像变少了,吸气越来越费劲,脑子里还有点缺氧的嗡嗡响声。
这么折腾了一会儿,她的肚子又开始疼起来。她是很想想点什么分散一下注意,但她现在又冷又饿,脑子完全转不动,浑身唯一的感觉就是肚子疼,而且越想越疼。要是孙嘉树在就好了——他身上超级暖和,就跟个小暖炉似的,坐在他身边都觉得暖洋洋。
想到孙嘉树,她抹了把泪,吸吸鼻子,不哭了。她可不想等孙嘉树找到她时,看到的她是这种样子,不然他肯定得又心疼又自责,她可舍不得他难过。
又过了很久,久到姜凌波真的要喘不过气了,她突然恍惚地看到附近有光束晃过。
那一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拚了命地捶着车门车窗,大声喊得喉咙生疼。
很快,那束光就照向了她,走向了她。
慢慢地,她看到了光束后的孙嘉树。
什么是盖世英雄?姜凌波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在电影里。当时她刚上国中,还不是很能理解女主角那句话里的情愫,但她仍然很是威武地揽住身旁的孙嘉树,宣布道:“孙小草,我要做你的盖世英雄!”
收拾着她吃到满地都是的零食,孙嘉树漫不经心地抬起头,“你不能当我的英雄。”他顿了顿,接着说:“我才是你的英雄。”
十几年后的现在,姜凌波困在车里,满心被恐惧和惊慌包围,当她看到光束后面孙嘉树那张模糊而英俊的脸,她最先想到的,就是年幼时他的那句英雄。
他真的就是她的盖世英雄!姜凌波的眼睛有点潮,她努力眨眨眼,把泪给憋了回去。这时,孙嘉树已经走到了她跟前,隔着车窗,她能看到他弯下腰,对着她不住地动着嘴唇说着话,但她听不清,只能用喊声和砸门来回应。
喊着喊着,她突然想到,孙嘉树也许根本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她,这辆车上贴着黑膜,就连她在光线十足时走到车前都没能到车里的样子,更别说孙嘉树只拿了一支手机照明。
在看到孙嘉树直起身向后退去,她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但孙嘉树没有离开,他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然后把手机蛋幕贴到车玻璃上。
离远点。
好咧!她立刻躐到车的最后面,差一点就躲到车座下面。
接着没过一会儿,前面就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姜凌波立刻冲到孙嘉树跟前,车玻璃被打碎了一大片,新鲜的空气一股脑涌了进来,激动的她想朝外探脑袋。
“别动!”孙嘉树吼她,但随后又放低了声音解释,“有玻璃。”
姜凌波看着车窗上的玻璃碴,心有余悸地把脖子缩了回去,看向孙嘉树,“你是怎么把玻璃砸开的?”
孙嘉树没吭声,而是把手伸进来将开启了照明功能手机递给她,然后试着开车门。
姜凌波拉住他的手,手机光对着他的脸,语气严厉地问:“你是怎么把玻璃砸开的?”孙嘉树抽了一下手,但姜凌波握得很紧很紧,他没能抽动。
姜凌波盯着他的脸,“你把手伸给我看一眼。”
孙嘉树晃了下被她握在手里的手。
姜凌波厉声道:“另一只!”
孙嘉树没动,半晌,他又晃了下手,低声说:“你先松手。”
姜凌波咬着嘴唇松了手,但下一秒她就把手伸到车外,一把抓住他垂在身侧的左手。他那整只手全都是血,指节更是血肉模糊。她举着他的手,眼睁睁看到血水顺着指尖不断滴下,她的眼圈顿时红了。
孙嘉树却立刻把手抽了回去,语气很随意地说:“我手上有碎玻璃,别划着你。”姜凌波一下子哭了出来,边哭边朝他喊,“你怎么能用手砸!你去找人来啊,你去找工具啊,你怎么能用手去砸玻璃呢……”她哭得说不下去,只是一个劲儿地掉眼泪,边掉边一抹,她看到手里的手机,又抽噎着说:“你有手机,你用它砸呀……”
他摸着她乱糟糟的脑袋,轻声笑着说:“还是留着手机好,你那么怕黑。”
姜凌波一愣,又哭得泣不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