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了前厅,悄悄从侧门溜了进去,奶妈见到她来了,一脸忧心。
“小姐,你怎么跑到前头来了?”
“听说萧家人来退亲,是真的?”
奶妈闻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不知内情,心中正为小姐抱不平,花圆圆却拍拍她的背。
“别哭,咱们先听壁脚。”
说完,便赶紧躲在屏风后,听着前厅的说话声。
内容大致是这样,花家女儿花圆圆因为身子不适去诊脉,结果被验出不孕的脉象,而帮她诊脉的,并非一般大夫,竟是一位退休的吕太医。这件事传进宫中,被萧贵妃知道了,立即派人到萧家,要萧安浩退了花家的亲事。
这可是萧贵妃的懿旨,萧家人不从都不行。
花老爷和花夫人互看一眼,心中都很诧异。
不过夫妻俩毕竟有默契,立即装出一脸忧伤,花老爷也不刁难,只说会遵照萧家意愿,这段亲事就不作数了。
花老爷亲自送走萧家人后,理所当然要找女儿问个清楚,而花圆圆也不用爹爹派人去请,人已经在主厅等待爹爹的质问了。
花圆圆见爹爹脸色不好,赶忙赔罪,并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原来她那次去万佛寺,是因为事先知道有人想要劫走一名妇人勒索钱财,这名妇人的爹爹,正是那位退休的吕太医。
她不但派人救了那名妇人,还告诉她幕后主使者是谁,并将惊吓过度的对方送回府中。妇人为了还她恩情,问她可有什么要求,她遂乘机请求,希望吕太医能给她一副方子,吃了可以让女子状似不孕,瞒过其它人。
接下来,她耐心地等待近半个月后,跑去西郊有名的牡丹园,因为这一天,晴云公主也会到牡丹园。
在这半个月,她不断感应,无意中从两名女子身上发现一种熟悉的感觉,赫然惊觉,这两名女子正是当初在刘府拦截她,企图毁她容的婢女!
她立刻跟在她们身后,听到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才知道原来当初想毁她容的竟是晴云公主,并得知这位公主对萧安浩痴迷不已,妒心重,一次毁她不成,还想来第二次。
为了将隐患除去,她故意和锦绣在牡丹园演了一场戏,让去牡丹园赏牡丹的晴云公主听到她们的谈话,内容不外乎是自己被验出不孕,要是被萧郎知道了,肯定会被退亲。
她知道,能逼迫萧安浩点头退婚的人,只有萧贵妃,那晴云公主得知了这个大好消息,肯定会告诉萧贵妃。
有了吕太医的帮助,加上他给的方子,萧安浩就算另外找人诊病,也是同样的结果。
岂料萧家竟直接派人传话,连诊脉都不必了,便提出退婚的要求。
花老爷听完后,指着花圆圆。“你也太大胆了,让吕太医做了假诊,要是被查出来,可是会遭罪的,还连累了吕太医。”
“爹爹放心,这事女儿早有防范。”她便将吕太医的方子说出来,花夫人听了却很紧张。
“你太胡闹了,万一吃坏了身子怎么办?”
“娘放心,那吕太医医术了得,女儿还是他女儿的救命恩人呢,他万不会开了对身子有损的方子。”
花老爷和花夫人频频摇头,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如此大胆!
花老爷沉下脸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这种事也不跟咱们商量?”
“女儿不想让爹娘担心嘛。”花圆圆低头认错,心下却偷偷吐舌,她其实担心的是,爹已有意让她嫁给萧安浩,所以她只好自己想办法。
花老爷生气地说:“这下好了,萧家来退亲,你不嫁去萧家当正妻,难道要给庞家那人当小妾?”
“我不做小妾。”她坚定地摇头。
“既然如此,你难道不知道,没有萧家亲事这个理由,那庞玉堂若是硬要你,以他的权势,爹根本无法拒绝。”
一旁的花夫人也忧心地说道:“你爹说的是呀,你在做之前,怎么就不问问爹娘?没顾到后果哪。”
“爹娘放心,就算萧家退了亲事,女儿也绝不会让庞玉堂收女儿做妾的。”
花老爷一听,仔细打量女儿镇定的神色,察觉其中有鬼。
“你是不是还瞒了爹娘什么?”
花圆圆心虚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不说?都到了这时候,你还想瞒着爹娘?快说!”
花圆圆缩着脖子,吓得躲在娘身后。“娘……”
花夫人见女儿这般胆小,顿时心软了下来。
他们这个女儿,本就生性温婉柔弱,先前本以为女儿似乎不同了,如今做的这两件事,更是胆大妄为,但现在见她露出以往的怯懦,花夫人便觉得她还是原来那个女儿。
“你爹也是为你好,千万别瞒着,老实说出来,不管如何,爹娘都会护着你的。”
花圆圆瞄了下爹的怒颜以及娘的鼓励,她咬了咬唇,嗫嚅地说:“也没什么,就是近来结识了某位权贵……”
花老爷和花夫人怔住,齐声问——
“哪位权贵?”
“是男是女?”
面对爹娘一副要发作的怒颜,她赶忙回答:“女的,是女的。”
“是谁?”花老爷严厉地问。
花圆圆正要开口,这时被前来报讯的管事打断。
“老爷、夫人,有贵客求见。”
管事向来稳重,曾几何时这样匆匆忙忙的?花老爷见状,皱了皱眉头。
“来人是谁?怎么如此紧张?”
“是威远将军府派来的。”
花老爷听了一怔,威远将军府?
说起威远将军,可是他们襄汉皇朝的战神,手握重兵、年轻有为,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
像他这样的小官,平日根本连见威远将军的机会也没有,现在却听到威远将军派人来到府里。
花老爷也顾不得教训女儿,立即和仆人往前厅走去。
他没看到,女儿在听到威远将军派人来时,脸上显现出喜色,虽然她不作声,但这份喜色却躲不过娘亲的眼力。
“你瞒着的事,该不会跟威远将军有关?”
花圆圆呆了呆,盯着娘亲,花夫人一见女儿这表情,立刻抚着额。
“我的老天,真的有关?你到底做了什么惹上威远将军?女儿呀,那人可是杀人不眨眼,连北方蛮夷都闻之色变的将军呀!”
花圆圆忙站起身,扶着娘亲摇摇欲坠的身子,赶忙安抚。“娘放心,我没跟他结怨,花府上上下下百多人口,我哪敢这么不懂事,拿大家的命开玩笑?女儿没这么蠢的。”
花夫人瞪向女儿,连口气也严厉许多。“那你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那威远将军的人上门来,你要是敢隐瞒,不等你爹拿家法,我先打死你!”
“娘息怒,女儿没做什么,只不过帮了人家一把而已,说不定人家是上门来道谢的呢。”
花夫人一脸怀疑,问道:“你帮了人家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举手之劳帮人家照顾一匹宝马。”
说起这个忙,对她来说,的确是举手之劳;但对别人来说,却没人可以做得到。
“你帮他照顾宝马?”
“是啊。”
“胡说八道!我的女儿我哪里不知道,你会照顾马儿?”
事实上,花圆圆的确不会,但是自从有了驯服圣兽的经验后,她便知道自己有着与野兽感应的能力。
她做了五件事,其中两件事,是对付萧安浩的;另外三件,则是对付庞玉堂的。
她在酒楼里得知威远将军从西北得了一匹宝马,将军本就对马痴狂,得了这匹宝马更是视如珍宝,命人好生照料。
岂料这匹宝马最近生病了,威远将军急得请了许多有名的兽大夫医治,却都治不好,遂放出消息,谁能治好这匹宝马,便赐予重金。
花圆圆知道这是天赐良机,便入了将军府,当她站在宝马前,立刻明白宝马并不是生病,而是犯了相思。
世人总以为畜兽无情,事实上刚好相反,畜兽是有情的,尤其是灵兽。那匹宝马便是灵兽,它被抓来,离开了另一半,心中哀伤,久了便委靡不振,是故再好的兽大夫来,也束手无策。
她曾听说,有野狐毕生只守着一个伴侣,亦听闻林间有一种鸟,若是另一半死了,自己也不独活,终至悲鸣而死。
她那日站在宝马前,望着它的眼,深深感受到它的思念和哀伤,一时心神俱震,竟也掉下泪来。
她告诉将军府的管事,要治这匹马不难,只要将军能做到一件事,宝马便能回复精神,然后便将治愈之法说出来。
当她说出口后,瞧见众人一脸啼笑皆非,她也不慌,要人相信她一个弱女子的话,本就困难,因此她找机会收买了将军府里二管事的一名手下。
她一进府中,就细心感应每个人,立即发现,这大管事和二管事有心结,眼看大管事并不相信她一个姑娘家,她便去收买二管事的手下,让他把自己曾经治愈圣兽之事,讲予二管事听。
二管事若去仔细打听,只要发现这是真的,必然会乘机邀功上报将军,至于将军相不相信,只有靠运气了。
显然,她赌对了,将军为了那匹宝马,肯定是死马当活马医,采用了她的建议,派人去寻那匹母马。
如今将军派人登门造访,自然是事情成了。
在她和娘亲说话间,花老爷派了小厮来喊,要她过去说话,花画圆这才跟着娘亲一起来到前厅。
果不其然,来的正是那位二管事,瞧他笑容满面,花圆圆不必问,便知道宝马的情况已好转。
二管事瞧见花圆圆,便笑道:“花姑娘,咱们将军有请,还请姑娘上马车,前往将军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