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丹雅每天于子时出门的事似乎被童公公、童婆婆知道了,童婆婆在今天白天说道她看起来很疲累,是不是夜里太累所致?童公公闻言轻咳几声,暗示童婆婆别说了,童婆婆发现说漏嘴,便赶紧转移话题。尽管两老心中有满腹疑问,却没多说什么,让她当下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好,因此又再一次把到口的话吞回肚里。她告诉自己,终有一天她会向两老坦白所有事,请求他们原谅她的隐瞒。
在项子麒的伤势未稳定下来之前,她每晚还是会去照顾他……不,其实她在自我欺骗,如果她肯承认,子麒的伤早就稳定下来了,不会再有危险,她再出现不过是贪求与他多相处的时间,能多待一夜是一夜,她不想太早离他而去,不想。
不过依他昨夜醒来与她对话的情形看来,她能出现的日子不长了,要不了几天他就会清醒得足以了解她没有死。或许明天的子时她就不能再出现了,所以她得好好把握今夜。
想到要与他分离,她的心便感到万分沉重,完全笑不出来,但随即要自己别意志消沉,得强打起精神来,也许今夜子麒会再次醒来与她聊天,如果他醒来了,她要对他说什么呢?
告诉他,她是他的幻觉,其实她早就死了?或者告诉他,她并没有死,再次回到京城来?又或者什么都不说?
宋丹雅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她感到彷徨无助。
“宋姑娘,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张妈在后门东张西望,见她出现总算松了一大口气。
今天下午,大少爷已将她找去问清事情始末,她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大少爷,她同情二少爷与宋姑娘的事也让大少爷知道,至于是否会因此被解雇、赶出尚书府,全凭大少爷决定,她毫无怨言。
结果,大少爷眉也不皱地听完她的陈述,并未出言指责,最后还告诉她,要她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同样在子时开后门让宋姑娘进府。她不晓得大少爷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她深知大少爷的为人,明白大少爷不会伤害宋姑娘,所以便遵照大少爷的指示,佯装此事仍未泄漏出去,开门让宋姑娘进来。
“张妈,怎么了?莫非子麒出事了?”听张妈的口气,似乎很担心她不来了,使她不由得猜想是否子麒的伤势恶化了?
“没的事,二少爷好得很,你别担心。我会这么说是因为今儿个下午不小心闪到了腰,没法看顾二少爷,所以才会担心你没来。”怕被宋丹雅发现项子熙已知情,张妈连忙扯了个谎。
“张妈,你有让大夫看过吗?”听见张妈闪到腰,宋丹雅关心地问。
“看过了,已经不碍事。宋姑娘,我家二少爷就劳烦你照顾了,我先去躺着。”走进子麒所住的院落后,张妈对宋丹雅摆摆手,要她别担心,然后便干笑着离开,佯装她和平时一样。
为了掩人耳目,亦不让当管家的丈夫发现端倪,她每晚都到隔壁的偏房休息,反正夜里老爷、夫人及大少爷都睡下,且他们对她放心得很,根本不会突然出现,所以她就放心地留宋丹雅一人。她可没忘大少爷的交代——务必要表现得和往常一样,不能让宋丹雅瞧出破绽来。
宋丹雅看张妈似无大碍,这才悄悄往子麒所住的房间走去,行间正好遇上一队巡夜的护卫,她连忙蹲下,躲在成排的白菊之后,小心翼翼地避开护卫。待护卫走远后,她在绽放的白菊后探头,看是否再有人经过?
躲过了巡夜的护卫后,她连忙走到子麒的房外,迅速开门闪身进去再阖上门扉。直到进到他房内,她这才松了口气,旋过身穿过小厅来到内室。透过晕黄的烛光即见他赤裸着上半身趴睡于床上,望着不再渗血的布条,她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尽管子麒的伤势已渐渐好转,但仍得小心看顾才行。
她莲步轻移地来到床畔,见他睡得安稳、呼息平缓,她的指尖极其眷恋地点上他的眉,沿着他的眼、顺着他俊挺的鼻,最后停驻在他的唇上。
有股想唤醒他的冲动,但她知道她不能,因为一旦他醒来,又会提出要她留下的要求。他的要求是如此动人,她却不能答应,每次要对他说出拒绝的话,她的心都得做上一番痛苦的挣扎,方有办法说出口。
“子麒,别再受伤了。”想到这回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就难受。
这些天她仔细想过了,京城不宜久留,为了不让爹和曹谋成发现她还活着,危害到子麒,她还是得离开。
“子麒……”想到又得再次离开他,心头便涌现一股酸楚,无比苦涩,她真的不愿离开。
“我又抓到你了!”猛地,项子麒突然睁开眼,探手抓住她,扬唇一笑打断她的感伤。
“子麒?!”宋丹雅一惊。
“你怎么一副快哭了的表情?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去教训他。”他不舍见她红了眼眶。
“你受了伤,怎么帮我教训欺负我的人?”真是个大傻瓜,明明受了伤,还关心着她的喜怒哀乐。
“这点小伤不碍事,为了你,我就算是走不动,用爬的也会爬去教训所有胆敢欺负你的人。”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傻瓜!你该做的是好好养伤,而不是为了我东奔西跑。况且我好得很,根本就没人欺负我。”她只要他将伤养好、身强体健就行,无须为她出手教训人。今天他的意识看起来比昨天更清醒,看来要全然恢复已是指日可待。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肯对我绽放笑颜。”为了她,他可以连性命都不要。
“你真是全天下最傻的傻瓜。”他的话让她想哭又想笑,为何他要这么傻?为何他不肯为自己多想想?
“是吗?我倒是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否则我怎么会爱上你?不,不对,是怎么会恨你,恨到无时无刻都想着你,你说是吗?”项子麒沾沾自喜地笑道,说着两人皆知的反话,重温旧梦。
“你这么说不怕旁人听见要笑话你大言不惭?”许久不曾听他说爱她,让她喉头像梗了颗石头,无法马上回应说爱他。
“笑骂由人,我不在乎。”外界对他的评判,他一概潇洒以对。
他的潇洒不羁引得她扬唇一笑,今晚他可能是忘了,没再提要她留下的话题,使她不再感到有压力,与他轻松闲聊着。
项子麒见她笑若寒梅,清雅高洁,情不自禁地将她勾揽入怀中。
突来的动作吓了她一跳,但她不敢挣扎,怕会扯裂他的伤口,她没忘昨夜他的伤口不小心迸裂开来。
项子麒的动作迅速俐落,教人察觉不出他受了伤。今晚他清楚地看着躺在身下的人儿,他的指尖轻轻拨弄她的发丝,为了今晚再与她相见,他在白天已养足了精神,不会再像昨夜随随便便就又软倒昏睡。
大哥已从张妈口中证实每夜皆是由丹雅来照顾他,但张妈也不清楚丹雅是如何死里逃生,想要知道答案,唯有亲自问丹雅,可现下不是询问的时候,现下要做的是留下她。
只要能留下她,再卑鄙无耻的事他都做得出来,且绝不感到羞愧。
他那温柔的抚触让她放松心情,她望进他的眼,沉醉在迷人的黑色漩涡当中。
项子麒发现,现在的丹雅和从前的丹雅极为不同,如今的她一身粗布衣衫,发丝简单梳理,未插上华丽的发簪,但即使现有的一切极为简单朴素,却无损她的清丽雅致,她仍旧教他心动。
“怎么了?”宋丹雅轻问,不懂他为何会突然扯她上床入怀?
“没,我只是想要好好看看你。”他低喃,手描绘着教他日思夜狂的清丽容颜。
“还喜欢你所看见的吗?”这六年来她改变不少,和从前那个养在深闺的刑部尚书千金宋丹雅截然不同。她学会自食其力,过着一般老百姓的生活,不晓得她的改变他可看出来了吗?又,他喜欢、能接受她的改变吗?
“喜欢。”他浓浊着声,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他的吻唤起了她的记忆,这一次他的吻不带绝望,而是极其温柔的,她喜欢他的吻,好喜欢!
他们吻得极为缠绵眷恋,渐渐地,他由原先的试探浅尝,转为狂暴粗猛地席卷她柔嫩的唇瓣。
她的呼吸因他狂猛的进击而急促,她的心因他的热情而急跳。她沉醉在他强而有力的怀抱中,沉醉在他销魂蚀骨的热吻中。
项子麒将她吻得意乱情迷,宋丹雅的脑子完全无法思考,他的手滑溜地窜进她的衣襟内,抚弄雪白玉肤,挑动她的心弦。
宋丹雅只觉潜藏于心里的一把火似乎被项子麒给点燃了,他的吻使她全身轻飘飘的,宛如躺卧于云端上。
项子麒由朱唇中攫取甜蜜,指尖抚着宛若上等玉脂般温润的肌肤,悄然埋下待会儿她随他飞舞的种子。
他温柔但俐落地拨除碍人的衣物,唇渴求贪婪地在她的唇与裸露的雪白肌肤上烙印下属于他的印记。
激情的吻痕如同花朵般在雪白大地绽放开来,灼热的抚触令她难耐激情地颤抖,欲迎还拒。
两人的衣衫纷纷落地,浓重的喘息与娇怯的吟哦暧昧交织,白皙修美的腿儿勾向古铜结实的长腿,乌黑的发丝打散如飞瀑交叠。
激情狂潮来袭,宋丹雅忘了项子麒有伤在身,她的手抚向他的背脊,于碰触到缚绑于背上的布条时,才猛然回过神。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察觉到她的退缩,项子麒可不容许她在这一刻逃开,再次吻上她的唇,轻啃低喃。
“可是……”她仍觉不妥,也是在此时才赫然发现他竟已全身赤裸,她当场羞得面红耳赤,双手不知该遮掩何处,见他眼神坏坏中带有一丝笑意,她娇嗔地以手捂住他的眼。
“别看!”娇颜爆红,想到他在她不知不觉中已将她看光,就羞得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来不及了,你的模样已深深烙印在我脑海中。”他笑得很愉悦。
“子麒!”他大胆的宣言使她全身因羞赧而刷上一层瑰丽的色彩。
“我喜欢听你这么唤我。”项子麒将她的手往下移至唇边,在她的掌心印下一吻,凝视着她的眼瞳有着赤裸裸的情感。
看着他深邃诱人的眼眸,她陷溺其中,忘却羞怯,他于掌心留下的亲吻温柔且甜蜜,她将手移下,搁放于心口,让这一吻飞驰沁入心扉。
“丹雅,你会永远都这么轻唤我的名字,是不?”项子麒执起她胸前的一绺发丝,凝望着她,再印下一吻。
“你喜欢我这么唤你是吗?”她每唤他一回,就爱他一回,一次又一次,对他的爱不断往上堆叠。
“是的,在这世间,我只想听你这么唤我。”他的额轻抵着她的额,呼出的气轻轻喷吐在她柔嫩的脸上,一下下细密地挑逗着她。
“子麒,你说幸福离我们是不是很遥远?”她轻问,对于未来感到恐惧,她依然缺乏坚定的信心与勇气。
“是挺遥远的,但只要我们俩携手前进,再远的距离都难不倒我们。”他吻着她的额、吻着她的鼻、吻着她的唇、吻着她的锁骨,也吻向她的心。
他的话使她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幻想着他们俩排除万难、携手前进的景象,很美好,也令她渴望。
“害怕吗?”
“怕,很怕。”她爹的威胁与曹谋成的不妥协皆在她心里造成阴霾。
“有我在你身边,别怕。”他吻着她,诱哄着,带领她初尝缠绵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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