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给你。”周梓婷终于开口说话,只是声音很僵硬,而且还能明显听到她上下排牙齿打颤的声音。
“你在哪里找到寿寿的?”他错愕地问,但见她还冷颤个不停,再次伸手想将她拉进屋子里,“先进来再说。”
可她再一次摇头拒绝了,而且还颤着嗓子反问他,“你的图,完、完成了没有?”
“已经完成了七八成,只剩下一点润饰就完成了。”他不太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她从来都不过问他的设计图到底画到哪里、完成了多少,但是既然她问起了,他便回答她。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周梓婷脸上露出一抹类似释怀的笑容,很浅也很淡,“它、它跑到后山,掉进个小树洞里走、走不出来,但我看过了,没、没受伤。”因为冷,所以她断断续续地告诉他自己是从哪里找到那只顽皮的猫。
“你……”找了一整晚?这个问题关靖没有问出口,因为那是明知故问,她的模样不就正告诉他答案了吗,如果不是找了一整晚,她会冷得像一根棒冰?如果不是找了一整晚,她的脸色能苍白到像只鬼一样?
“谢谢你。”他由衷地向她道谢,“你先进来把自己弄干吧。”他还没有放弃让她进屋,把她弄干的念头,她这模样如果不尽快把自己弄干很有可能会生病的,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十分的高,他就忍不住催促着她。
“不用,我可以回家……”但是她还是坚持,没有踏进他的住屋,然后她不再多说什么,淡淡地说了一句“再见”就转过身走了。
关靖拧起眉,想将她抓回屋里,但是他看到她走向一个中年的男人,两人应该很熟悉,因为她主动让那个中年男人扶着,两人一同离去。
他目送两人的背影渐走渐远,直到看不见了他才回神,关上住屋的门,将冰冷的空气阻隔于门外。
寿寿很乖,动也不动地蜷缩在他的手上,努力地佯装自己是一只毛茸茸的公仔,但是那不足以让它的“爹地”息怒。
“关寿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居然敢给我离家出走?”如果不是这只没被好好教训过的坏猫咪贪玩跑走了,他跟周梓婷又怎么会不眠不休地找了一个晚上?
“喵……”寿寿努力眨着圆大的眼睛,一副“我很乖”的萌样,企图用卖萌来逃过接下来的处罚。
关靖是很疼它没错,但是如果它做错了,关靖还是会处罚,而且还毫无留手。
“你玩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不会担心?”沉着脸,关靖不理会它地将它关进笼子里,然后放到一个昏暗的墙角,“你给我好好面壁思过,没想到自己犯了什么错你就别想出来,也别想吃饭!”
“喵呜……”寿寿眼见大势已去,垂头丧气地转身,对着墙壁发出一声可怜不已的叫声。
“不许叫!”
寿寿真的不再叫了,木偶似的对着墙壁。
关靖看着乖乖受罚的它,大起大落的心终于比较安定了,浑身湿透的他这才走进浴室,打开热水,冲了个畅快的热水澡。
温热的水打在身上,却让他想起那个冷得像棒冰的女人,“也不知道她回去有没有快点去洗热水澡。”他不自觉地咕哝,而后他忽然想到寿寿是周梓婷抱着回来的。
她很怕寿寿,不敢接近寿寿,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但是这一次她却是抱着寿寿回来,亲手交到他的手上。
关靖不太想承认这是因为她的责任心很强,如果可以,他比较希望她是因为他所以才这么努力帮他找寿寿回来,但目前所有的证据都证明周梓婷对他没有半点兴趣。
难得的,他对自己吸引不了一个女人而感到失落,是的,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他对周梓婷的欣赏逐渐成为了好感,他喜欢周梓婷,也觉得她的性格很对他的味,她唯一的缺点就是怕猫,但是从她可以亲手将寿寿抱回来这一点看来,那应该是可以克服的。
因此即使现在她对他没有半点的兴趣,不过他还有时间,还有机会,不是吗?
天亮了,被处罚了两个小时就无罪释放兼喂得饱饱、睡得暖暖的寿寿一大早就醒过来了,在小窝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它就踏着小跳步,走到门口等着它喜欢的女人。
可是它等呀等、等呀等的,从肚子没饿等到饿了,从主人没醒等到主人醒了,它喜欢的那个女人还是没有出现,她今天是不是不来了?
寿寿突然很低落,甚至在关靖把它最喜欢的鲔鱼罐头放到它面前时,它也只是一副郁郁寡欢的忧郁状,埋头吃一口就抬一下头看向门口。
不只是寿寿,关靖也是十分不解周梓婷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来的原因,“该不会是淋了雨所以生病了吧?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生病。”他推测着,顺便指斥了一下始作俑者。
又被骂了,寿寿心情更差,连饼干都不想吃了,它趴下来,一对大眼祈求地看着门板,一副等着妈妈回来的小孩样,看得关靖也不好再骂它,伸手摸摸它的头袋,“等一下,我换件衣服就带你去找她,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寿寿心情显然还是很差,听到他的话也只是用尾巴扫了扫他的手掌,连一声“喵”都不给他,关靖无奈,只好随意找点东西塞进嘴,换件衣服就抱着寿寿出门了。
沿路上遇上不少镇民,他们看了看他,然后再看了看寿寿,接着就埋首窃窃私语,他们这样,关靖很难说服自己他们不是在讨论他。
不过他不甚在意,反正这不是第一次被人看着然后窃窃私语地讨论着,因为他的坏脾气,因为他在业界内的名气,讨论他的人多得是,所以他可以说得上是习以为常。
视若无睹地经过他们,他看见了一张比较熟悉的脸孔,“陈二婶,你有看见周梓婷吗?”
他遇上出来采购的陈二婶。
陈二婶跟其它人一样,先是看了看他,然后再看了看他手上的寿寿,而后用着很冷淡的语气说:“没有。”那态度跟第一次周梓婷为他介绍她时的热情差之千里。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陈二婶不是没见过周梓婷,而是她不想告诉关靖罢了,关靖也看出这一点,再综合其它镇民对他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他可以很肯定地推断出他被全镇的人讨厌了。
原因他思前想后也只有一个,那便是他昨晚因为过于焦急,当众吼了周梓婷一顿。
过去几天,周梓婷带着他到处走,期间介绍了不少镇民让他认识,从她跟镇民之间的相处以及那些人对她的态度,可以感觉得到周梓婷得到不少人的喜欢,尤其是那些婆婆妈妈,她们喜欢她的程度彷佛就恨不得周梓搏是她们家的儿媳妇或者是孙媳妇一样。
因为他当众吼了他们最疼爱的人,这样便可以解释到他们今天对他的态度,是他有错在先,所以他也没有去计较他们对他的好坏,既然不可能从其它人口里得知周梓婷的下落,他只好凭着记忆,自己去到周梓婷的家。
其实周梓婷没有正式地告诉他她住在哪一幢屋子,她只是跟他提过,她住的地方门前有一棵高大的老榕树,她的家人很喜欢在榕树下乘凉下棋,她家附近不远处还有一口古井,从里头打出来的井水格外冰凉清澈。
就着这一点的数据,倒真的让他找到她的家,虽然中间敲错了几次门板,但几经波折后他还是找到了,或者说,他找到了那个跟周梓婷一同离开的中年男人。
关靖猜这男人应该是周梓婷的爸爸,因为周梓婷的眼睛跟这个男人的眼睛十分相似,轮廓也有点相似。
那男人见到他,似乎一点意外也没有,彷佛早就料到他会来找周梓婷似的,但纵然如此,男人却一语不发,好像没有打算告诉他周梓婷的下落。
关靖与他对峙了许久,其实也不算对峙,只是两个男人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所以沉默地站着而已。
好一会儿后那个男人终于开口,但是他所说的却不是关靖想要听的,“我已经让梓婷向镇长推了招待你的工作了,听梓婷说,你的工作已经快要完成了,而且瞧你的样子,你也不需要人照顾,所以我想你不需要再有一个人来专门招待你。”
本着对方可能是周梓婷爸爸的关系,关靖没有直接抛他一句“跟你没关系”的话,而是尽最大的努力拿出自己的礼貌,“我今天等不到周梓婷,我想知道她是不是生病了?”
“嗯。”岂料男人竟然惜字如金地只给他一个字。
本以为自己已经够不爱说话了,谁料到这男人竟然比自己更不爱说话,“我能去看看她吗?”
“不必。”
“我……”
“她在养病。”最后男人说了这句话后就当着关靖的面把大门关上。
关靖瞪大眼,一口气哽在喉咙间。
他略带火气地转身离开,但是走了几步又回头走回来,抡起拳头敲门,待男人又把门打开,关靖抢先地说:“我只是想跟她道谢,谢谢她替我找回寿寿,还有……”
他话还没有说完,男人便打断了他,“我会转达。”接着门板在关靖眼前再一次关上。
对方将他拒之门外的态度很明确,而关靖也不是喜欢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人,所以他改变策略,想等周梓婷病好后再找她道谢以及道歉,再顺便追求。
然而他没想到,当她痊愈后她便离开了小镇,他连一个跟她再次对话的机会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