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假日,袁治宇回国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搭车回老家,跟家人吃了顿饭,顺便把蝴蝶接回住处。
然后他又好心情地赶往珠宝店,取回修改好戒围的钻戒,打算利用第二天的假日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心爱的女友求婚,计划一场浪漫的约会,她才会点头答应戴上这枚戒指,成为他的新娘。
回国的第一天晚上,袁治宇因为出差后的疲累,早早就上床入睡,但他并没有一觉到天亮,而是在约莫凌晨快三点的时候被门铃声给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下了床,摸到摆在床头的眼镜戴上,走到客厅去应门,纳闷这种时间有谁会来按他家的门铃。
门拉开,外头站的竟然是大楼管理员。
“袁先生,你认识这位小姐吧?”管理员指着更靠门旁的位置问他。
袁治宇往旁边看去,发现姚书璇正醉醺醺地坐在地上,半仰着浓妆艳抹的脸抬头对他傻笑,口里还叫着他的名字。“治宇……袁治宇,我终于找到你了……治宇……”她失态地笑着,还伸手想拉他的裤管,却老是挥空。
“书璇!你怎么醉成这样?”他蹲下来看着她,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不晓得她大半夜里怎么喝成这样,又醉倒在他家门口。
“你们认识就好了,她在楼下闹了好久,一直说要找你,我们劝也劝不动,只好把她带上来找你了。”管理员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显然被这个喝醉酒的女人‘卢’到无计可施,才会带她上楼找人。“那我就把她就交给你了,看你是要照顾她一晚,还是叫车送她回家。”说完,管理员就按了电梯下楼。
袁治宇推推眼镜,打量眼前醉得神智不清的姚书璇,似乎也只能别无选择的把她扶进家门了,总不能让她一个女人三更半夜的搭计程车回家吧。
他拉起她的手臂,将她搀扶进门。
蝴蝶也被门口的声音吵醒,走过来对着他们嗅了嗅,疑惑的眼神似乎不大确定她是否是记忆中的那个女人……
袁治宇看她醉得厉害,就把她扶进客房去休息,又到浴室里拧了条干净的毛巾敷在她额上。
“治宇……”姚书璇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
“对,是我,你别乱动。”他刚放好的毛巾一下子就被她乱动的甩掉,于是又重新放上一次——
姚书璇抓住他的手腕,丹红的手指扣住他的手,掀开半迷蒙的眼帘对着他媚然一笑。
“我就知道你很关心我的,治宇……”她使力坐起身子,张开双臂就直接往他怀里扑去——
一阵浓烈的香水味冲进他的鼻腔里,害他突然呼吸不到新鲜空气。
他认为她是醉糊涂了,正在发酒疯,于是没多想的就想拉下她的手臂,将她推开。
但她却紧抱着他不放,双臂圈紧他的脖子,脸一偏——艳色的口红就印上他的脸颊、颈间……
他吃惊地一愣,倏然用更大的力量推开她,以一臂之隔的距离惊望着她,想她可能是把他当成别的男人了,才会突然对他又亲又吻的。
“治宇……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我们复合好不好?我想回到你的身边……”她边说,又想动手抱他。
他却惊愣地瞪大眼,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觉得她现在已经醉得胡言乱语了!
“书璇,你真的喝太多了。”他不为所动的推开她,只把她说的话当作醉话听,没当真,也没放在心上。
“我才没醉,我是真的想和你复合,想和你在一起的……治宇,我爱你……”她又扑向前朝他猛亲,双手抚摸着他睡衣下的胸肌,狂野地想挑逗他的感官,渴望他会在下一刻热烈地回应她的热情……
“汪,汪汪!”他还来不及反应,一旁跟进客房的蝴蝶已经看不下去似的轻吠了两声,对眼前的景象发出抗议。
一零一忠狗非它莫属。在关键时刻,它还是站在疼爱它的何春霏那边的。
袁治宇恰好趁此空档推开她,稍微施力地将她压回床上,盖上被子,放上毛巾。
“你还是先躺下休息吧,我就在客厅,有什么事再叫我一声。”他扶正被撞歪的镜框,急忙站离床边,免得她又突然朝自己扑过来,还是站远点安全些。
不论她是真醉假醉,现在要赶她一个女人出门回家都太危险了,他还是只能先收留她一夜,待明早再让她离开。
至于她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也一样无所谓,因为他根本不可能再有和她复合的任何可能性。他们之间的戚情早在三年前就结束了,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女人,但绝不是她。
“蝴蝶。”他轻唤了声,蝴蝶就随他一起离开客房,带上房门。
姚书璇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扯下额上的毛巾,心里觉得很没面子,也很不甘愿。
他居然拒绝了她!是今晚第二个给她难堪的男人……
这几天她心情不佳,今晚约了朋友到夜店里跳舞狂欢,没想到却恰巧遇到前男友也带着女人到同一家店里饮酒作乐,见了她也没半点尴尬,毫不避讳地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有说有笑,搂搂抱抱。
心高气傲的她当然气不过,当场就和前男友起了争执,被各自的朋友拉开后,她又泄忿似地猛灌酒。
恍惚间,她再度想起了袁治宇,渴望被他温暖坚定的双臂所拥抱,于是她才来到这里,根本没有细想他会不会在家,也不顾他是不是真在躲她,直接就拦了计程车到他楼下,吵着要见他一面。
没想到他真的在家,还温柔地扶她进房,结果——
他竟然推开了她?!
难道她是一个这么没有魅力的女人吗?难道她会输给那个姿色平平的女人吗?!
姚书璇半醉半醒地想着,愈想愈不爽,烦躁地尖吼一声,狠狠甩开手中的毛巾,连枕头也扔向墙壁去……
她踢扯被子,弄乱房内所有触目所及的物品,最后才醉瘫在凌乱的床铺上沉沉睡去,结束这诸事不顺的一天。
客厅里,袁治宇坐在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一片黑,身边的蝴蝶睡眼惺忪地靠在他腿边,让他摸着头……
就像刚分手那阵子一样,他望着同一片黑夜,等待黎明破晓,带给他光明。
但如今蝴蝶已经大到能压酸他的腿,而他的心也不再为房内的那个女人所牵动,像是凌晨低温的平静,不再有疼痛的起伏。
想来奇怪,过去他是因为姚书璇不在屋内而失眠,如今却是因为她在屋内而睡不着。刚才被她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给吓了一跳,现在一点困意也没有……
他听到房里传来应该是她砸东西的声音,但他没有加以理会,因为过去她也曾这样发过酒疯,闹累了就会去睡,他明天再收拾就好。
蝴蝶终于闭上眼睛,在他腿边睡着。而他还是维持同样的坐姿,望着窗外的天色由黑转为蒙蒙的灰……
他摸着蝴蝶软软的短毛,脑海中突然浮现何春霏恬静的睡容,嘴边不自觉地掀起一个微笑。
此时,她应该也睡得很熟,正作着美梦吧。
多希望她的梦境里有他,而她也会因他而笑……
*
翌日,早上八点半。
何春霏手里提着前几天去逛宠物卖场时帮蝴蝶买的洁牙骨,出现在袁治宇住处的楼下,和早班的管理员打过招呼后,直接搭电梯上楼按门铃。
一个星期不见,虽然他们几乎每天都通电话,但分离还是带来许些思念,让她觉得好想念他。
昨天怕他刚刚回国会太累,连电话也没打给他,想让他好好休息一天,今天早上再趁上班前来看看他,如果他还没吃早餐,他们还可以一起出去吃东西。
她按了门钤,顺了顺长发,微笑等候屋内的人来开门。
一会儿后,门上传来开锁的声音,大门被拉开——
“是你啊!”姚书璇婀娜多姿地倚在门边,嘴角带着一抹娇慵的媚笑,身上穿着过大的男性衬衫,白色布料下的曼抄身材在阳光的穿透下若隐若现,胸前没扣齐的领口下看得出她应该是未着寸缕,全身上下只罩着这件……袁治宇的白衬衫!
“你……怎么会在这里?”何春霏不觉地睁大眼,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女人来应门。她的神情明显震惊,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无法控制地发颤。
眼前的这一幕,对她而言实在太过意外,几乎要麻痹了她的心脏。
见门外的女人一脸惊讶,姚书璇内心大喜,脸上的表情反而更为得意。
想起了前两天被何春霏连挂两通电话的羞辱,和昨夜袁治宇因为这个女人才对自己无动于衷的怨气……
呵,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一大早就自个儿送上门来,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报复机会,这下她可要好好把握,一吐心中怨气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有眼睛,难道看不出来吗?”姚书璇风情万种地撩拨一头波浪般的鬈发,媚眼佣懒地朝她一瞟。“这种男欢女爱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用我明说吧!”她意有所指地说,笑得很妩媚,也很暧昧。任何明眼人的确都不会错认她想表达的意思。
何春霏默默无语地盯着姚书璇瞧,就连想找出一丝是自己会错意的破绽都没办法……
看姚书璇一大清早就出现在这屋里,还穿成这样,一副魅惑人的姿态,除了是她在这里与这屋子的主人共度一夜外,谁还会往别处想。
可是她不想相信,就算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姚书璇这样说,心痛得不得了,还是不想相信袁治宇会做出这种事来,他一定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
“治宇呢?他在里面吗?”何春霏强作镇定地问,心里其实早就慌了,但她还记得自己是要来找袁治宇的,她得看到他,她要亲自跟他确认才行……
她要问他……要自己……亲口问他……
她慌了,从眼神中已经透露出她的情绪,而姚书璇当然也看出来了,并且乐于欣赏她大受打击的神情,像随时要崩溃似的强忍着。呵,现在她可没有像那天讲电话时那么沈着,又伶牙俐齿了吧。
“他在房里,还没起床,昨晚……哦不,应该说是到今天早上他都太累了,所以现在还在睡觉。”姚书璇刻意加重暧昧的语气,将根本没发生的事情说得煞有其事,以便打击何春霏已然重挫的情绪,恨不得能狠狠撕裂她的心,看到她的心脏淌出鲜血来。
她伤得愈重、跌得愈惨,姚书璇就觉得愈痛快,感觉自己受挫的自尊得到平反。
何春霏一听,原本润红的脸蛋瞬间刷白,胸口一窒,几乎梗住了呼吸,找不出字汇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戚受,因为实在太痛了,整颗心像四分五裂……
每次分手,她都以为自己很伤心、很难过,但原来那几次的经验加起来,还不如这一次的创痛……她这才知道自己爱着他的真正重量,是穿透心底的深……
最深爱的男人,才能伤她这么重、这么狠。她其实是不想相信的,但一股巨大的痛苦却排山倒海而来,挟带着往日记忆的碎石——那些被‘旧爱’所伤的记忆,捣毁了她想守住的信任,将她卷入那道深不见底的海沟中……
她举步维艰地向前,推开挡在门口的女人,像踩着伤口似地往他卧房的方向走,缓步移动……她暂时丧失了思考能力,没有多余的意识,只记得要见他一面,她是要来见他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