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庆龄取了水送进马车里,水仙与晓翠和姚大夫在马车里照顾孙老头,水仙取水探出马车时,刻意朝毕书旭和孙子凭看过来,见到毕书旭的身影,目光显得无比幽怨,一旁的官庆龄见了,手上的水泼洒了一些出来。
孙子凭瞥见水仙的怨慰,也见到官庆龄失神,她愧疚得几乎不敢面对,若当初阿旭喜欢上的是水仙,也许就不会败得这么凄惨了,而官庆龄也不会因为见不得水仙委屈而……
蓦地,她腰间一紧,毕书旭手臂紧扣住她,一只手托高她尖细的下颚,让她直视他的双眸。“孙子凭,我可不许你丧气,也不许你对我失去信心,你,我既要,同时这天下我也不会放弃。”他冷峻的说。
“可是……”
“少主、少夫人,太叔衭的爪牙又追来了!”忽地,袁向紧急朝他们高喊。
他俊目一凛。“走!”太叔衭的爪牙追得紧,他们每到一处很快就又会被发现,几乎让他们没有喘息的机会,这会众人得再离开此处了。
一行人很快就往山谷的另一头而去,但才走出山谷,就遇到袭击,太叔衭的人马发现他们,异常兴奋,纷纷抽出刀剑。
“太师有令,谁能拿下官九阳项上人头,有重赏,兄弟们,上!”
毕书旭脸色一沉,身前的孙子凭更是面如死灰,片刻后,毕书旭双腿在马肚上一夹,风驰电掣的朝这群人迎上去。
袁向得保护孙老头,不能前去相助,李贤和官庆龄则带了人马立即跟上去一起厮杀,霎时刀光剑影、马啼阵阵,激战开来。
孙子凭让毕书旭护着,见他身先士卒厮杀敌人,气势万千毫不手软,胆敢靠近的人一个个在他身边倒下,李贤与官庆龄同样勇猛杀敌无数,本以为这群人不足为惧,就快杀光之际,忽然从四面八方又冲下许多人。
孙子凭惊喘一声。“阿旭,咱们退回山谷去,那地形方便咱们防守。”她提醒的说。
毕书旭点头。“我正有此意,叔父、堂兄,护着所有人退回山谷!”他当机立断的说。
所有人立刻要往山谷退去,这时往山谷的路山壁突然崩落,阻断道路,众人神情一愕,这下退无可退了。
毕书旭眼神凌厉,前头无路,后有追兵,这可真是天绝人路!
他屏息凝神的瞧着四面逐渐围上来的敌人,仅思索须臾后,立刻策马来到马车前,突然将身前的孙子凭丢进马车里,晓翠见她被丢进来,赶紧抱稳她的身子。
“袁向,你听好,不管发生任何事,定要护马车里的人周全!”他火速对驾马车的袁向交代。
“不,我和你一道,我不离开你!”被丢进马车的孙子凭爬出来,慌张伸手要抓住他。
他神情严肃。“我只是暂时将你交给袁向,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那就让我跟着你!”她激动的说,这一路不管如何凶险,他都坚持她与他同骑,这次却是要将她交给袁向,那是因为他明白敌人要杀的是他,只要两人分开,她就能少几分危险,才有机会逃走,而她怎能让他独自面对危险,她定要跟着他,两人同生共死。
他朝她缱绻一笑,迅速吻了她眉心红痕一记。“相信我,我会回来的!”说完他的马已飞快离去,在前头杀出血路要让他们过去。
“阿旭!”她失声大喊。
“听话!”厮杀中他嗓音仍冷静,且不容违逆。“袁向,不可辱命!”他朝袁向命令。
袁向肃然。“是,属下不敢辱命,肝脑涂地也必保少夫人与孙老爷周全!”
他点头,继续杀敌,李贤与官庆龄始终在侧与他并肩作战,就连会武艺的英姐也在。
孙子凭在马车里揪心的瞧着前方与人交缠杀敌的身影,剑光冽冷,几乎无一刻停歇。
蓦地,她见到他流血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泪激动的落下,却是不敢再喊他,怕他有一丝分神又会受伤。
好不容易他们杀出一条血路。“袁向,走!”他大喊。
袁向一阵咬牙吸气,驾着马车要冲过去,孙子凭这时回头看了一眼重病不能说话的孙老头,泪水夺眶而出。“爷爷,凭儿不孝,您定要保重!”说完这话,在马车经过毕书旭身边时,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借力使劲一跳,抱着他的腰坐到他身后,重回他马上。
毕书旭浑身一僵,“孙子凭?!”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你不是说过,要与我同生共死!”她紧紧抱着他。
他面色一紧,胸口激荡热烫,眼眶竟也红了,但无暇再多说什么,只能举剑一起一落的杀敌,绝不能让身后的女人跟着自己丧命于此。
她见袁向的马车带着爷爷、晓翠以及水仙杀出重围,奔远去了,不禁如释重负,至少爷爷是安全了,只是敌人越来越多,又都一劲的要杀阿旭,她在他身后也被刀划中了,可她都闷不吭声,不愿让他担心。
情况越凶险,她抱他抱得越紧,因为生怕这一闪神,自己与他便生死两隔。
英姐已不支倒下,李贤与官庆龄虽撑着,但瞧得出实已筋疲力竭,阿旭尽避动作仍利落,可仗的也不过是一口气,再撑也撑不了多久,她逐渐绝望,眼泪顺着眼角滑出,她已有心理准备要与丈夫死在这了。
“阿旭……虽说你不悔,我却是极愧的,来世若你再见到我,就来跟我讨债吧,我这辈子欠你的,来生还。”她脸贴着他的背哑声说。
“今生债,今生还,债不欠来生的。”
“阿旭……”
“你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没能保你周全。”
“这不是你的错,你尽力了,是咱们……啊?!袁向怎么又将马车调回头了?!”她忽然大惊,因为见到离开了的马车居然又回来了。
他见袁向驾着马车冲向他,忍不住怒瞪。“袁向竟敢违令……”他声音猝然停住。
“官庆龄,你竟敢!”孙子凭蓦然怒吼,因为官庆龄竟将一把刀刺进毕书旭的体内。
“庆龄,你在做什么?!”李贤见到此景也同样错愕万分。
官庆龄沉笑着,将刺进毕书旭身子里的刀子抽出,血跟着喷出来。“堂弟,对不住!”
“你……”毕书旭抱着伤口,已然面无血色。
此时袁向的马车已驶近,水仙见到官庆龄的举动惊愕不已,马车尚未停下她就先跳车。
“你怎能杀他?!”水仙见毕书旭身上血流不止,揪住辟庆龄的衣襟怒问。
“我怎么不能?我就要杀他!”官庆龄脸上带着一抹从未显露过的阴狠。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老夫承诺他,让他取代官九阳。”跟在马车后出现的居然是太叔衭.
众人震惊,李贤一脸的不可置信,“庆龄,你勾结太叔衭,背叛少主?!”
官庆龄脸色苍白,面对李贤时刻意别过脸去。
太叔衭见状,冷笑,“官庆龄,幸亏有你报信,这一路才能掌握你们的行踪,进而追杀,而你也不负期待的刺杀官九阳了,你这次立了大功!”
“庆龄,你……”李贤不信。“你几乎是老夫养大的,老夫视你如子,你怎能……”
“不,你心中只有官九阳,始终认为他才是大胤江山唯一的主人,但我也姓官,更是他的堂兄,我怎会甘心屈居于他之下?”官庆龄终于说出自己的不甘。
李贤不知他有这样的野心,身子一震有些站不稳,让赶来的袁向扶住,这才没有倒下。
水仙仍揪着他,怒不可抑。“你这个叛徒!”她斥骂。
他低头对水仙凄然一笑。“每个人都能痛骂我是叛徒,唯有你不行。”
“我为什么不行,你就是个无耻的叛徒!”
“是你告诉我,你只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而我给不了你,所以我没有资格得到你,既然如此,我就让自己变得有资格,取代官九阳!”
她一怔,揪着他衣襟的手慌然松开。“你……是因为我而背叛九阳?!”
“没错!”他眸中似燃着火焰,眼底满是愤怨。
她说不出话了。
“阿旭!”孙子凭突然惊呼一声,因为毕书旭失血过多已由马背上跌落下来。
孙子凭大惊失色,跳下马扶住他,水仙亦是紧张的上前,但才一动就让官庆龄扼住手。
“他已是穷寇,不再可能是君王,你该站的是我身边,而不是他。”
“你放手,你愚蠢的信了太叔衭,以为杀了九阳他就能给你天下,他是在利用你!”
“不,官庙仅已让他丢弃了,我更将那无用的家伙丢在竹园,让火烧死他,虽还有个官庙孔,可他懦弱,不敢与我争,只要官九阳一死,皇族中就只剩我了,天下人还是以官姓为天,太叔衭若不与我合作,百姓不会信服他的。”
“说得好,老夫只能与你合作了,等官九阳一死,老夫就立即宣告你即是大胤君主,包括你想要的女人,老夫都可以给你!”太叔衭瞧向脸色煞白的水仙,表示要将她给官庆龄。
官庆龄大喜,“好,我立即杀了官九阳!”他举剑再往毕书旭刺去,要让他即刻就死。
李贤脸色大变的前去阻拦,“庆龄,你失心疯了吗?!快放下剑,你不能杀他!”
官庆龄狂笑,“对,我就是失心疯了,你让开,不然我连你也杀!”
趁李贤愕然之际,他已一个箭步来到毕书旭面前。“堂弟,别怪我,是你不该抢走水仙的心,她的心该属于我。”说完,扬剑要刺进毕书旭的胸口。
只是他剑未落下,自己腹部已先插了一把刀,刀子的主人正是孙子凭。
“你……”
“你以为我不敢杀人吗?谁要伤我丈夫,我就杀谁!”孙子凭难得脸上出现一股狠劲。
身旁的毕书旭瞧她这模样,嘴角极为欣赏的往上翘,原来自己这小妻子不能惹,惹上了也是会要人命的。
“哼,官九阳,你们这是在做困兽之斗,这四周都是老夫的兵马,老夫刚也只是与你们玩玩,想瞧你们姓官的互相残杀,这会戏看够了,老夫也不贪玩了,来人,将面前的人全给老夫杀了,一个活口都不许留下!”太叔衭面色一整,向自己的人马下令。
官庆龄一听,神色遽变,“你连我也杀?!”
“老夫不过是利用你来杀官九阳,现在目的达到了,何必留你?”
“你这卑鄙的老贼,官家人才是天下的主,你不能全杀!”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老夫才是天下的主,你们姓官的都是笨蛋,不配做皇帝。”
官庆龄身上虽负伤,但也被激得怒火沸腾,握剑要朝他冲去,可太叔衭的人马动作更快,先制伏住他,让太叔衭笑得十分开怀。
“太叔衭,别得意太早,你中计了都不知道吗?”毕书旭让孙子凭扶起来,忽然说道。
太叔衭笑脸一滞。“中计?”
“我与你大战一场,又假意谈和,更装得走投无路,就是想引蛇出洞,一举歼灭你!”
太叔衭一惊,“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利用官庆龄,而官庆龄也同时被我们利用。”孙子凭接口说。
“你们也利用我?!”官庆龄闻言错愕。
孙子凭点头叹气,“事实上,我早听出你心有异变,之前计划掳杨世五之子威胁,是你泄的密,这才会让阿旭陷入危险、我被抓,还有在云南寻找爷爷的张姓太监会突然回京,也是你让云南那边的兄弟放人,让他回来指认我的身分,另外,古册是杜撰的,太叔衭根本没有解开高家魔咒的能力。”孙子凭沉声说道。
“原来……原来我隐藏的心思还是被你发现了,你们既然这么早就发现我的异心为何不拆穿我,官九阳为何还留我在身边?你明知古册是假的,在占上风之后却还愿意退兵?”官庆龄吃惊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