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厅堂里,陆祈岚摇头叹气,无奈的看着从大草原回来,一副酒足饭饱样,随时准备回去补眠的尊师。
“祈岚少爷,你才十岁,常常叹气会早衰的。”卧冬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不懂这徒弟叹个什么气。
陆祈岚有口难言,要是他知道刚才吃下的“补品”,是多么不得了的东西,他大概不会如此的怡然自得吧!
陆祈岚甩甩头。不过,这也很难说,先生这人不能用常理判断,说不定就算知道了,也不当一回事儿,就是这样,那人才会打这主意!
但先生不当一回事,他可不能不当一回事啊!看来最近出门都要跟先生保持距离,以免遭到池鱼之殃。别说他不仁不义,而是他自身难保啊!
卧冬不理会陆祈岚忧心忡忡的样子,自顾自打着呵欠,准备回去睡回笼觉。
迷蒙中,苗羽烤的羊腿香味又传来,想想来到这里除了和教主一起上课比较累人外,这北方有得吃又有得喝,不比啸天山庄差到哪里去,更何况,还有个这么照顾人的苗兄……师父啊!卧冬的运气还不错呢!
“先生,您是来当我的战友的,怎么才来几天就被食物收买得差不多了,这样子我们怎么可能回得去呢?”陆祈岚支起小小的头颅,心想那补品既然已被吞下肚,先生还是乖乖待在离教比较不会有性命危险。
“祈岚少爷,此言差矣,我只是入境随俗,可没有被收买,如果当你的战友不是太麻烦的话,我还是会站在你的阵线上的。”不过如今的局势看来不像当初想的这么坏,实在也没必要想尽办法回去。
“先生,您觉得教主正在打什么主意?”不要由他说,让先生自己想想应该没关系吧?应该啦!
“打什么主意?”卧冬意兴阑珊的回道:“那种喜欢戴着面具隐藏心思的人,我哪有心神去猜想他要打什么主意?”还是想想吃和睡来得实际一些。
说着,半眯的眼睛已经快阖起。
“先生!”陆祈岚大叫了一声,让快睡着的卧冬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祈岚少爷,我还没耳背。”卧冬埋怨地咕哝一声。
“是没耳背,但快陷入昏睡了。”陆祈岚也埋怨地回道:“先生,您真的不觉得怪怪的吗?”提示,再提示,拜托先生您用用脑,想想现在的情况,那苗羽绝非善类啊!
“不觉得!”这次卧冬倒回得斩钉截铁,“我只觉得少爷你还满吵的,我想睡了,呵~~不要再吵我了。”他拖着疲累的脚步,头也不回的回房补眠,留下一脸无奈的陆祈岚。
当初是看中先生的随遇而安,处变不惊,但没想到会中了这一着,当初以为的最佳战友,如今却成为拖住他的一大问题。陆祈岚不觉垮了肩头。
正当陆祈岚苦恼之际,端起水杯想要喝口茶,发现杯座底略微异样的颜色,虽然和杯子合为一体,但陆家人绝不会忽略这眼熟的的材质,因为那正是陆家的庄宝——密讯土。
陆祈岚眼尾一扫,确定无第二人在场之后,轻轻地倒叩茶杯,食指轻巧一剥,那层薄薄的土块如腊片般剥落,放在烛火下,细刻的小字立即映在桌面上。
门云 门艸日 云禾水禾山
正是陆家密语,陆家商号以啸天山庄起家,经营客栈生意为主,因此,陆鸣峰取了一副对联做为商誉。
云开山水秀
日落心身歇
这对联宇首一拆,就成了——
云开山水秀,日落心身歇。
云门山水禾,日艸心身欠。
密语即为——
云开山水秀,日落心身歇。
云门山水禾,日艸心身欠。
壹贰参肆伍,陆柒捌玖零
十百千万
门云 门艸日 云禾水禾山
译为:二月十日 镳号二七六 十五万五千两
陆祈岚心头一凛,在这个地方竟然有陆家的密讯,想必是来自啸天别庄,掌店的刘一捎密讯给他,应是这镳号二七六的镳银出了什么岔子,而唯一的可能就是“劫镳”!
话说这方圆百里都是离教的地盘,谁敢在离教的地盘撒野?谁能撒野撒到要让刘一出面向他求助?看来刘一也不是没有怀疑的对象,这人恐怕就在身边,只能智取,不能挑明。
只是,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当真令人费解啊!
正面周旋不是聪明之计,唯一的方法,只有从最了解他的人下手。
***
晶莹的霜雪掩不住长青的松绿,藻居住的院落里,苍劲的古松和他稚嫩的脸孔没有一丝不协调,难不成是因为那双老成的双眸泄漏了玄机?
藻几乎可以确定,这名死盯着他看,像在看什么珍禽异兽的书生,若是被他的变态师弟当成玩具,他是绝对不会同情他的。
陆祈岚轻咳了一声,打破尴尬的气氛,他本来不想带先生来的,没想到先生听到要到藻护法那儿,竟然显得十分有兴趣,反而让他难以拒绝。
其实卧冬也不是对藻这么有兴趣,而是想到祈岚少爷这一走,下午上课时间一到,就剩下他一个人和教主面对面,那怎么可以!
所以他非跟不可,况且,他对能引起那红毛魔物恋童癖传闻的藻护法,其实也是有点好奇,虽然说太有好奇心通常不会有好结果,不过如果能了解一下藻护法的情况,说不定以后可以保住可怜的祈岚少爷不落入藻护法的后尘。
他还真是伟大啊!师父在天之灵知道教出一个这么疼爱徒弟的徒弟,应该会很欣慰吧!
“有何贵干?”藻冷冷问道。大有没事送客之意。
“是这样的。”陆祈岚谨慎地开口,“我们别庄最近遇上了小麻烦,想请藻护法帮忙。”
藻挑了挑眉。小麻烦?惹上你们,绝对不会是小麻烦。
“祈岚少爷,你找教主帮忙不是更快点?”
陆祈岚淡淡笑了笑,“有些麻烦不需要劳烦到教主,我想藻护法应该也有‘不需要’麻烦教主的麻烦。”
言下之意,就是大家都遇上了麻烦,而且这个麻烦都不能麻烦教主那个天大的麻烦,那何不凑合一下,有共同的敌人,就是朋友。
藻那双世故的眼一眯。这陆家小鬼果然不简单,他到底掌握了什么消息,竟敢跟他谈条件?
卧冬则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懂他们在谈什么,但光看气氛也知道现在在谈的是很重要的事,他最好还是不要插话。
“我有什么麻烦?”一直不动如山的藻终于向前倾,拿起小几上的茶壶,为空在几上的三个杯子倒了茶。
“我们各自都在找一样东西……”陆祈岚端起茶杯,话说到一半,喝了口茶。
“哦?”藻目不转睛的盯着陆祈岚,评估他话中真假。
“而且,我想我们刚好知道各自的东西在哪里。”陆祈岚没有说谎,他真的知道,只不过还不回来而已。
“哼!”藻轻哼一声,这小子果然是为了那笔镳银而来,不过,他当真知道他在找什么吗?
“我要怎么知道,我们各自以为的东西是没错的?”藻冷冷回道,但端起茶杯的手看来已有些暖意。
陆祈岚神秘一笑,“就凭我陆祈岚过目不忘的本事。”意指他看到一件以前就颇负盛名,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很好。”藻放下茶杯,“成交。”
两人相视一笑,独留卧冬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