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阿娇,你有喂毕公子吃药了吗?”说人人到,孙子凭回来了。她今日和爷爷去做生意,阿娇自愿替她照顾毕书旭,这会收摊回来了,她立刻关心的问。
阿娇见毕书旭表情像是不信自己方才所言,便马上对孙子凭说:“凭儿,你回来得正好,你也给毕公子算算命吧,瞧他家中有几个妻妾?”
孙子凭被她拉到毕书旭面前,神色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替他算这个?”
“你都能摆摊给人算命赚钱了,这点小事你不会算不出来吧?”
“我……”
“别啰唆,快算,若连这你都说不准,那就是个骗子!”阿娇非要她在毕书旭面前出丑不可。
而毕书旭也想知道孙子凭是不是个骗子,便静默的看着她,瞧她怎么应对。
孙子凭额上泌出细汗,她并不想让他也认为她是个骗子,所以咬着唇望向他,努力想听见他的心音,得知阿娇问的问题答案,不过任凭她怎么用心也听不见来自他的任何一点心语。
原来这人的心音自己真的接收不到,她额上的小汗变成大汗了,汗水都滑下脸颊。
“不会吧,你向来猜得准前头事,说不准后头事,想不到这回连已经发生的事都说不出来了。”阿娇痛快的拆她的台。
哼,谅凭儿怎么善于猜事情,也断然猜不出这彬彬公子居然已有十个妾室!这么夸张的事,凭儿若猜得出来,我便也服了她!
孙子凭突然听见阿娇的心音,她一抹汗水后,说道:“你真有十个妾吗?!”她觉得很不可思议,心情也忽然莫名的沉了下来。
毕书旭眉峰一瞬间挑起,正要说什么时,阿娇已经跳了起来。
“你说,这可是凭观察也难以得到的数字,你是如何得知的?”阿娇质问。
“我……我就是知道。”孙子凭低声说道。
毕书旭的俊脸也冷沉了下来。“你确定知晓我有十个妾室?”
“没……没有吗?”孙子凭期待的问,希望是阿娇误会了。
他细眯了眼,他告诉阿娇自己有十个妾,那全是胡诌的,可孙子凭为何说得出这数字?
难不成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蒙上的?
“不,你说中了。”他不拆穿她,只是很好奇她若真的会算,断不可能说出十个妾,可若是胡扯,又怎么说得出他对阿娇说的话?
而他瞧得出阿娇是有心让她难堪,不可能给她任何暗示,因此这事有点玄了。
“你这分明是好狗运,瞎猜也能猜中!”阿娇愤愤的说,根本不信她真能算出答案。
孙子凭也晓得阿娇的心态,就是想让她丢脸,她也很无奈,自己不是骗子,讲的话都是真话,只是对未来的事预测不准,才会被当成骗子。
“真没意思,毕公子,总之,她的话你别多信,否则吃亏上当了,别说我没提醒你。”阿娇转而对他说。
毕书旭轻笑不搭话,信不信一个人,他自有判断,不是旁人能左右的。
其实孙子凭被质疑惯了,这种事原也不会放在心上,但这回她却莫名在意他是怎么想的,心头老大不愿意他对她留下坏印象。
低头瞥见床头上那碗搁着未动过的药,孙子凭转移话题的道:“原来你没喝药,这药凉了,我替你热一热吧。”她端起那碗药,见一旁还有橘子与绿豆糕,于是又道:“橘子生冷,你目前养伤期间不要多吃,但这绿豆糕……”
“绿豆糕怎么了?这是可以解毒的,你当我拿来给毕公子的都是有害的不成?”阿娇马上气愤的说。
“不是的,我是说……”
“不用说了,你就是嫉妒我照顾毕公子,才挑剔我拿来的东西。”
“你误会了,我只是要告诉毕公子,这绿豆糕有清热解毒消肿的功效,纵使平日不爱吃甜食,偶尔食之也是不错的。”她连忙解释着。
毕书旭心绪微震,他不吃甜食的事是刚才对阿娇一人说过而已,孙子凭却能得知,这……
他瞧她的目光越发的深沉了,开口要再问些什么事时,孙老头脸色不佳的走了进来。
孙老头对着孙女道:“你还不快去将咱们那块招牌洗干净,要不咱们明天怎么做生意。”
“又洗招牌?不会又被人砸鸡蛋了吧?都不知是第几次发生这种事了!”阿娇立刻逮到机会的冷嘲热讽。
孙子凭这下真没话可说了,几日前算狗能生几只的中年胖妇来砸摊,说她那只狗前晚难产死了,连带肚里的三只狗崽子也保不住,一只也没留下,不仅如此,邻居家欠的债也不肯还,她上门去讨还让人给打了出来,她一气之下带着一篮鸡蛋来砸摊,如今他们那块破烂招牌满是蛋泥,根本不能用,也因为如此,他们爷孙俩这才早些收摊回来。
可她也很委屈,当初会说狗能多生、债能讨回,纯粹是想让胖妇开心,别为这些事烦恼,人总要有正向的希望,心情才会好,所以她总是喜欢挑成功面说,可惜世事哪能尽如人意,所以才会经常被人回头砸摊泄愤。
“还杵着做什么?快去洗招牌!”孙老头再催促。
“是……”孙子凭不敢去瞧毕书旭是什么样的表情,在阿娇的讪笑声下,她赶紧出去洗招牌。
入睡前,孙子凭端了碗药进来,通常这时候她会再为他煎一次药,让他喝下后入睡,可今日她端着药来时,毕书旭已经入睡了。
她犹豫着该不该唤他起来喝药?可见他似乎睡得很沉,她便先将药碗搁在他的床头上,等他半夜若醒来见了自己喝下。
放下药碗后,孙子凭本该就此离去的,但她却忍不住站在床边怔怔地望着他。
自十年前被追杀的那一夜醒来之后,她就能听见每一个人心里的声音,而他是自己第一次遇见却听不到心音的人,自己已习惯先得知对方的想法,再决定接下来要如何行事,但这人她完全猜不透,她反倒不知该怎么与他相处了。
真是奇怪,她当真听不见他的心音吗?
不信邪,孙子凭悄悄的靠近毕书旭,耳朵凑向他的胸口,但听了半天,只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听到,她不禁有点泄气,但仍不放弃,想着也许他心音弱,自己再靠近点试试。
这么一想,她便越靠越近,整张脸几乎都快要贴上他的胸膛了——
“你在做什么?”毕书旭倏然出声。
孙子凭吓了一大跳,腰杆马上弹直,脸孔瞬间红得发紫。“我……我……”她哪想得到他会突然醒来,她刚刚那举动瞧来不是投怀送抱是什么?这不知廉耻的行径,他不鄙夷死她才怪,此刻若有地洞,她真想一头钻进去!
毕书旭根本没睡,当她一踏进屋里时他就知晓了,他是故意在观察她的行为,她放下药碗后没走,反而先是盯了他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又做出奇怪的动作,可他清楚她的行为不是有意诱惑,似乎认真的想在他身上听见什么?
这姑娘好怪!
“你醒来得正好,我、我送药来,你快趁热喝了吧,空、空碗我明日再来收。”孙子凭丢下这话后便急急要走。
“回来。”他出声。
她已跨出门坎的脚听话的立刻缩回来走回他身边。“还……还有事?”
“有。”他精明有神的眼睛紧盯着她瞧,让她显得更无措。
他见她犹如不小心掉进洞里的兔子,那可怜兮兮又忐忑的样子,令他蓦然想笑,这姑娘做什么事都是反射行为,率直得很,这样单纯的人,自己到底想要质疑她什么?且就算她藏了些事情,应该也是无害的,只是,他仍对她能说对一些事情感到好奇,不解她是如何得知的?
“你刚才想听见什么?”毕书旭终于开口问。
啊,他这样问,表示没当她是想对他上下其手的花痴,不禁安了心,少了紧张和小心翼翼,她便没多想的直接回答,“我在听你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你能听见?”
惊觉自己说错话,孙子凭急忙补救的再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以为你说了什么,所以靠近去听……”
“我刚才正在睡觉,你怎么会以为我在说话?”毕书旭敛色的问。
她咬唇,“呃……我听错了……”
他盯着她,眸中深思,不发一语。
“我可以走了吗?”孙子凭觑着他问,只想赶快离开,免得多说多错。
“你赶时间?”他冷睨着她。
“不是,是因为时间很晚了,你身上有伤,要休息……”
“若我还不想睡呢?”他兴起逗她的念头,而过去他可不曾有过这种闲情逸致,今日倒是特别。
“睡不着吗?那……你想做什么,要我陪你聊天吗?”她小心谨慎的问。只要他不再问自己不好答的问题,她倒是愿意陪伴他。
“你能聊什么?”他如王子般矜贵的坐在床上,薄薄的唇角有抹奇异的笑意,神情令人捉摸不定。
“聊……”
“不如聊聊我在想什么吧?”
孙子凭脸色微变,“我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
“是吗?那你可以猜,你不是擅长此道?”他看起来懒洋洋的,语气淡淡的,但周身却有一股犀利的感觉隐隐而生。
她屏息。“你也想要算命?”
“有何不可,你可以试试。”毕书旭眼中有着鼓励。
她心跳略略加速。“抱歉,你的命我算不出来。”她泄气的说,听不到他的心音,她如何能说得准?
他微微眯了眯眼,问她,“为什么算不出来?”
“算命要凭感觉,我现在没感觉,所以算不出来。”孙子凭找了个理由拒绝。
毕书旭略感失望,他本来好奇她的算命功夫到底如何,这会她倒是不算了。
“这个……老喊你毕公子,显得生疏,我可以改叫你阿旭吗?”她突然问。
“阿旭?”
“嗯,你不觉得这样亲切多了吗?”她脸庞染上胭脂般的红晕,大眼望着他,带着些许希冀和光亮。
其实也不知是想较劲还是什么的,瞧阿娇这么不矜持的追求他,她也想让自己在他面前有些特别,因此想喊的和阿娇不一样,而喊阿旭彷佛多了几分亲昵。
毕书旭是他穿越前的名字,穿越后自己就用这个名字掩护见不得光的太子名字官九阳,然而阿旭……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喊他,听了虽然不习惯,但难得有种安宁而温暖的味道。
“好啊,你就喊我阿旭吧!”他同意。
孙子凭高兴,笑得眉眼上扬,他瞧着,竟有种羽毛挠过心头的异样感。
“那……”她含笑地开口想要再说些什么。
“时候不早了,你可以走了。”他忽然神色一敛的说。
这反差太大,让她顿时僵了笑脸。“你这人态度怎么……”说变就变,才转眼就冷漠疏离的赶起人来?她原是想表达不满,但迎上他那冷淡的目光,又将气闷憋回肚子里。“那我先走了,你记得喝药。”临走前还不记恨的提醒他喝药。
他听她低低软软的声音,瞧她委屈垂着脑袋走出去,眼底忍不住蒙了层薄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