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忍不住失笑,回抱住她,但仍担心的道:“你不想跟师父说话,我去当说客,请他们在想清楚之前都不要给你压力……你回来上班吧,你之前参加樱花的婚礼离开一周,回来才几天又马上旷职两天,我快累死了,你需要钱,也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就来上班吧,这样才不会胡思乱想,你看你,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东西,脸又凹了,真是的。”阿光捧着她的脸,心疼万分的道。
“你好意思说哥哥们是变态,你也差不多。”翟以菡看他那副见她少一分肉就皱眉头的神情,不禁失笑,想他大概是跟哥哥们相处久了,也变得容易大惊小怪。
“你连手机号码都换了,好歹让我知道你的新手机号码,让我可以联络到你,不然我会很担心,我保证绝不告诉师父。”觉得光看见她还不够的阿光,硬是要她现在的联络电话。“带你来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樱花度蜜月还没回来吧?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好谢谢人家收留你。”
翟以菡给了他新的联络电话,但死也不告诉阿光她现在跟上官青风住在一起。“你是要去恐吓人家吧,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吗?”
“是啊。”阿光大方的点头承认。“他要是敢碰你一根手指头,他就死定了,我只是好心告诉他风险有多高,不过话说回来,你生气的样子果然很有翟家人的味道,你只差不会威胁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麻烦你帮忙转告大哥,我回来自家公司工作,是最后的底限,如果他不尊重我的意愿,在解决那件麻烦的婚约之前,跑来我上班的地方找我‘谈’,我不只会跷家,还会永远旷职,我大哥这辈子没有被威胁过,就让我来当第一人吧。”翟以菡说得清清楚楚,立场极为坚定。
阿光闻言一窒,看着一点也不随和,反而跟翟以蕴处理事情态度很像的翟以菡,不禁呻/吟,“你果然是翟家人,这下子,他们肯定要后悔把什么都教给你,本要你用来防身的本事,全数回馈到他们身上了。”
她骄傲的抬起下巴,自昨天起就蒙上阴影的心情,总算拨云见日。
傍晚六点,热闹的上官本家人齐聚一堂,席间丰盛的晚餐让人食指大动,上回这么热闹的情景,是在过年的时候。
“青风总算回来了,让你不必台湾、英国两头跑,你不在家,与功脸多臭呀!”上官家的某个女性亲戚,戏谑的对纪璃儿道。
“少来,我不在他最开心,都没人管他了,可以应酬、喝酒、晚睡,更不用一大早喝精力汤。”
纪璃儿哼了哼,当家人面前拆自家丈夫的台。“唉,我会那么常去看儿子,还不是因为他跟烈日一起住,一开始怕他们经常会打起来,谁知道感情还不错,而且烈日那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可不是,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他嘴巴甜,人又乖,我们都疼他,好在结婚了,以后有老婆疼。”
“我在等他生个小孩给我带呢!”纪璃儿跟亲友们聊起了视如己出的欧阳烈日,完全忽略了今天的主角。
这一场家族聚会,是上官青风学成归国、调职回台的接风宴。
上官青风不若平时听见母亲偏心死对头的言论,会冲出来争宠一下,再把变成了个师奶杀手的欧阳烈日谯一遍,他走到上官本家外头,靠着洗石子圆柱,皱眉思索着。
昨夜收留了翟以菡这个学生时代没有交集的老同学,说实话,一番谈话让他见识到她的个性,也对她激起了欣赏之意。
可从欣赏到产生占有欲,竟不到一天的时间?
上官青风不解,他哪里有问题?
早上送翟以菡到百货公司购物,撞见了她的熟人,在他露出询问的眼神时,她很自然而然的说那是她的同事,也是一名购物指导,他压根不信。
“同事之间可以这么亲密的抱成这样?我就不会,活像八百年没见的情人重逢,哼!”他嘀咕。
未下山的夕阳将天空渲染成一片橘红,他回想起两人拥抱、旁若无人的姿态,就很火大。
尤其那个叫阿光的家伙,那是用着防贼的眼神看着他,嘴巴却是对翟以菡说:“你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就跑出来,我去找师母,帮你收拾一点东西出来,不会跟师父说,一个小时后,公司附近那家星巴克见。”
上官青风怎会听不出阿光话中的威胁之意,以及他与翟以菡的家人关系极佳,他能自由进出她家,还能在她家人面前说上话的暗示。
这不是挑衅恐吓是什么?不过他上官青风是什么人,又岂会害怕这样的威胁?
然而让他无视为他举办的聚会,一个人跑到外头来吹风,不是因为阿光的威胁,而是翟以菡拿到阿光为她打包的东西时,那脸上的笑容——“哇哇哇!我订的书到了,志水雪的新作,我等好久,阿光你最好了,我的精神粮食!”
那些打包来的衣物、保养品,没能让翟以菡开心,反而是那些封面每一本都打上十八禁的小众书籍,让翟以菡开心的露出笑脸,再度用力抱了一下阿光,甚至热情的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上官青风兴起了将两人分开的念头,而他也这么做了,直到翟以菡不解问他在做什么,他才好似被泼了桶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是啊,他在干么?
“帮你搬东西上车,书这么多,怕你拿不动。”上官青风借着帮她搬东西上车来掩饰他的尴尬。
“我怎么搬不动,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力气很大的。”她卷起袖子,露出手臂的肌肉线条。“轻一点,小心一点,书会折到……”叮咛他小心轻放不是因为箱子里的瓶瓶罐罐,而是她的宝贝藏书。
思及当时的情况,上官青风烦躁的爬了爬头发。
“妈的!”
从昨夜收留她起,到方才他出门参加聚会,他没有见翟以菡笑过,只有在那个阿光拿了东西给她时,她才露出灿烂的笑容。
上官青风从小就受女生欢迎,就连在英国多年也常被女生追着跑,他看多了女生的笑容,有妩媚、撩人、试探、豪爽,各种不同类型,可从来没有看见过翟以菡对人的那种笑法。
很天真、很可爱,也非常直率,信任和欢欣全在那双眼睛中,她眼里像盛满了亮晶晶的小星星,似乎只有她信任的人,才能见她这么纯真自然的笑靥。
“谢谢你陪我买东西,幸好没有买太多,保养品那些都没买,阿光都帮我准备好了,你有事尽管去忙吧,我一个人OK的。”
一回到他的住处,她就客套的道谢,笑容是礼貌性的,不是真心诚意的。
“差别待遇!”越想,上官青风越怒。
“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一名四十岁左右的成熟男人,缓步走向上官青风,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浩哥。”上官青风看见来人,恭谨的唤道。
上官常浩是上官家现在发号施令的人,也是上官青风的堂兄,可以说是他最忌惮的家伙,上官青风从小就怕堂哥,也不用他提高音量什么的,只要眼神一扫,上官青风就全身绷紧。
他跟欧阳烈日一同赴英求学,也是堂哥说一不二的安排,这一去就是十年,还不让他和欧阳烈日回台湾,非要他们学业、工作都达到他的标准,才允许他们调派回来。
不让他们回家寻求家人的温暖,逼他们离乡背井,让想家的他们不得不强迫自己用最短的时间达到要求,这种置死地而后生的做法,也只有上官常浩和欧阳晴这对心狠手辣的夫妻做得出来。
“烈日回国时你一脸气愤,也吵着要回来,现在回来了,怎么又不开心?家人为你接风,你在这里干什么?”上官常浩眼神锐利的瞅着堂弟,想从这孩子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没什么,想事情。”上官青风摸了摸鼻子,撇过头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
“你为情所困?”上官常浩的语气依旧淡然。
“浩哥,你怎么知……”上官青风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等他意识到,已经来不及把话收回来了。
上官常浩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看在上官青风眼中,只觉得心里毛毛的。
“你这小子从没为什么事情烦恼过,就算烈日在学业、工作上赢了你,也没看你在意过,女人就更不用说了,你从小对女人就很有一套,听你妈说,她去伦敦帮你打扫房间时,看见了女人的内裤。”
上官青风完全听不出大堂哥语气中有夸奖之意,深深觉得他是在挖苦自己。
“上官家的男人从来不为学业、工作烦心,除了女人。”上官常浩说得十分笃定。
“浩哥也为晴姊烦恼过?”上官青风不禁好奇,什么事都难不倒的大哥,也会为情所困?
“喔,看来你是忘了帮我们传话那段日子了。”上官常浩笑出来,提醒道。“我应该要问问你和烈日,巧克力好吃吗?”
Shit!时间太久远,他当真忘了那段让他和欧阳烈日整日提心吊胆、被逼着偷偷摸摸传话的痛苦时光,至于巧克力,则是上官常浩拿给他,要他代转给欧阳烈日,再拿给当时被软禁的欧阳晴。
可因为两人都觉得这行为太恶心,受不了,叛逆期的青少年,背着各自强大的堂兄堂姊,嗑掉了上官常浩买来的巧克力。
“那是欧阳烈日提议的。”他立刻把事情推到死对头身上。
“正因为是烈日提议的,我才要烈日当我的左右手,这几年我在想,晴怎么会指名要你,原来……”
堂哥笑得很亲切,上官青风却心里直发毛,连忙讨饶道:“浩哥,别这样……”
“说吧。”上官常浩敛起笑意,一脸正经的道,“什么样的感情问题让你困扰?”
“也不是困扰。”上官青风爱面子,否认自己为情所困,反而用像在谈公事般的严肃态度道:“只是在想,对一个人从欣赏、动心,衍生出占有欲,这样的感情,应该要慢慢来吧,不到二十四小时,是在急什么?”
可惜上官常浩一眼就看穿了堂弟掩饰不了的紧张神态,他克制住笑意,半真半假的道:“一见钟情,一眼动心,也没有什么,我跟你晴姊从见面、坠入爱河到被迫分开,也不过十二个小时。”
上官青风看了眼气场强大的堂哥,想起了当年两人闹得风风雨雨的恋情,他可不敢向大哥求证,是不是真的跟晴姊认识不到三小时就滚床单,因为他很清楚,一旦问出口,他不只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连今夜的星光都看不见。
“时间的长短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不是已经确定自己的心意,对方是不是就是你要的……啧。”
说着说着,上官常浩撇了撇嘴,用鄙视的眼光打量着堂弟人人称颂的俊俏五官。“你不会长这么大了还没真正谈过恋爱?”
“我当然有!”上官青风立即否认。
可惜他骗不了比他多吃几年饭的上官常浩,他深感同情的道:“原来是初恋啊。”说完,上官常浩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理会他还想辩驳,转身走人。
走进家中,一名看不出年纪的女性,噙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凝视着他,娇嗔道:“你真是有够坏的。”
“我哪里坏了?”上官常浩的眼神闪了闪,面带微笑的迎向妻子欧阳晴。
“你还鼓励青风去追求女生呢,应该要提醒他,他是有未婚妻的人,这桩婚约主导权可不在上官家手中。”欧阳晴识破丈夫的坏心眼,不住的笑。“到时候麻烦来了,还不是要你出面解决?”虽是这么说,可是她的语气完全听不出担心,反而有点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那小子成年后浪荡成性,烈日老是抱怨他带不同女人回家,我早就想给他教训。”
“你真的很爱记恨,都多少年了?”欧阳晴理解丈夫的小心眼,绝不只是教训小堂弟这么简单,反而是因私仇。
谁教上官青风那孩子,什么结婚礼物不送,偏送给她一条袜带,还在婚礼上鼓噪着要常浩循着外国礼俗,用嘴巴咬下来。
妻子白嫩嫩的大腿让旁人看去,还有走光危机,常浩气炸了,这件事情一直到过年时,烈日不小心说溜嘴,常浩才知道凶手是谁。
“我不否认私仇的成分偏高,想让青风受点磨难,他毕竟是我的血亲,若他真只要那位让他动心的小姐,翟家那头,我会去谈,相信以翟以家对女儿的重视,不会强人所难。”上官常浩早就想清楚了,这件事情要解决,不难,他只是想为难一下堂弟,刺激他一下。
嗯哼,他忘了有婚约这件事也是正常的,上官家的人了解上官青风温和外表下的烂脾气,他若知道订婚的对象,肯定会找上对方直接退婚,让两家人都失了面子,于是大家都瞒着他,只告诉他他有个未婚妻,因为不知道对方是谁,他才不会放在心上,等到他坠入恋情无法自拔时,再给他当头棒喝,看他为难痛苦的神情,也算报仇了。
上官常浩笑咪咪的领着妻子进入家门,与家人继续话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