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药小农女(上) 第六章 决意联手对汪家(1)
作者:真希
  十日后,汪东阳从京城坐船回到杭州,脸上被揍出的乌青淡了大半,但身上的伤却还有些严重,下船时仍需要人搀扶,可见郑峰当晚下手有多暴力。

  然而,令前来接人的汪建业更愤怒咬牙的是,那行凶者竟大摇大摆与儿子同船来到杭州,若不是急着接儿子回家休息,他定会带人冲上去替儿子报仇。

  将儿子安顿好后,问清楚那晚事败的经过,汪建业来到书房。

  「主子,据我这几日调查,有一件事让我感到奇怪。」一名管事上前禀道。

  他边坐下边问:「什么事?」

  「银皓这几日派人四处花高价购买药材,都被拒绝,如今只得到比较远的城镇去购买。可我记得陈家去年大丰收,家中剩下不少草药,为何银皓不上陈家去购买?」

  「兴许是他不知道陈家有剩余的药材。」

  「他都有本事查出咱们暗中对陈世忠下毒一事,会不知道陈家有药材的事?而且他故意引陈世忠上京解毒,为的不就是破坏陈家与咱们的关系,进而得到陈家的药源。而陈家也已经向咱们表态,虽不追究下毒一事,但从此断绝关系,再不为咱们提供药材。」

  汪建业沉思片刻,「会不会是陈家并不打算提供草药给银皓?陈世忠不追究咱们下毒之事,无非是惧怕我暗中打击报复他,若是他转头为银皓提供药材,这不摆明是与银皓联手,向咱们复仇吗?」

  「不过听公子上回传回来的信中说,在京城时,他曾当面质问陈紫萁,听她的口气是打算供药材给银皓的。」

  汪建业沉吟半晌,才道:「既然猜不透陈世忠的打算,那你明日上陈家去,探探他的口风。」话落,他招手示意管事靠近,在管事耳边嘀咕了几句。

  回杭州后,陈世忠虽好得差不多,能下床走动,但仍需静心调养,暂不要操心其他事。

  而陈紫萁将养了几日,恢复正常后就忙着替父亲打理药田的事务,每日在家听各个药田管事前来禀报繁杂事务,因此,回到家后她竟有十来日都没出过门。

  今日一早,汪家突然派人来说太医院急需一批草药,正好是她家去年剩下的那几味。

  待汪家管事走后,陈紫萁忙赶来见父亲。

  「很显然汪家是故意借着太医院的权势,逼迫咱们不得不继续供药给他。」这也正是她最担心的事,没想到这么快汪家就用这法子来威逼自家。

  「虽是如此,但他突然这么做,定是有什么原因。」

  陈世忠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刚才你许叔叔来探望我时突然说起银皓,说他的药铺准备在月底开张,不料前几日他从云南购买的药材被山匪劫了一批,这几日他正在杭州以及周边地区高价购买药材,可因汪家早暗中打了招呼,竟没有一家敢卖给他。」

  陈紫萁满脸震惊,便见父亲继续说道——

  「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不上我们家问问呢?就连张老哥这几日来为我针灸,也不曾跟我提及此事。」

  按捺住心里的慌乱,她道:「如今离采收还有三个月左右,也许他并不知道我们家还存有不少去年剩下的草药。」

  「我前几日与张老哥聊天时,便曾向他提及我们家去年丰收,家中剩下不少草药,就这几天时间,他不可能忘记。」

  陈紫萁不禁怔住,皱眉思索着原因,就在这时,林管家一脸急色小跑进来。

  「老爷,姑娘,张大夫和银公子提着礼物前来探望老爷。」

  陈世忠与女儿对视一眼,彼此都想到一块去了,觉得银皓突然上门拜访,想必是为了药材一事。

  陈世忠忙道:「快请客人进来。」

  张天泽这几日天天都会上陈家替陈世忠把脉针灸,银皓倒是第一次到访,他身后的郑峰手中捧着一个礼盒。

  银皓向陈世忠见礼,入座后,淡然开口道:「这是我去年山货铺子收的鹿茸,正适合滋补身子。」

  「多谢银公子一番心意。」陈世忠谢道。

  待仆人送上茶水点心后,他才又开口道:「不知银公子到访有何要事?」「其实并无什么紧要的事,只是听说汪家假借太医院的名头,来要求你们提供草药,所以赶来告知一声,不必听从。」方才他一收到消息,就立即赶来。

  同行的张天泽心里本也认为义子突然到陈家拜访是为了草药一事,可此时听到他的话,心里不禁纳闷起义子的举动。

  难道他真的只是为安抚陈家才特意上门?可这很不符合他一贯行事的风格,而且他之前不是说了不想将陈家牵扯进来,那就应该与陈家保持距离才是。

  陈世忠与陈紫萁闻言也是一怔,心下更是疑惑不解。

  陈紫萁心道:他突然上门拜访,真只是为了安抚他们?他这么做,为的是什么?是为那日他承诺就算自家不供应草药于他,他也会保她家周全?

  可是她已答应供应草药于他,而他目前正缺药材,为何不向她家开口?

  陈世忠心里想的跟女儿一样,「多谢银公子特来告知,其实我也猜出汪家不过是借着太医院的名头来逼我,不过我既决定不再供药给他,就已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就算真是太医院需要药材,我也绝不会妥协。」顿了下,他继续说道:「我陈家虽只是一介药农,但祖辈世代在此生活,虽没汪家有权有势,可也不会任人欺负。」

  「陈老爷放心,有我在,定不会再让汪家有机会对你们下手。」银皓郑重承诺道。

  闻言,陈世忠心里更加疑惑,弄不懂他到底存着什么企图?既不找自家帮忙,却又许下承诺,只好道:「在此先谢过银公子对我陈家的关照。」

  「陈老爷不必客气。」

  张天泽见此,已确定义子果真只是为安抚陈家而来,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陈老弟,你上回提起你最早培育出的那盆紫灵芝还在,可否拿出来让我瞧瞧?这些年我常住深山中,见过不少野生灵芝,但人工培育的还不曾见过。」

  「当然可以,我本打算过些日子就让人将那盆紫灵芝给你送去。」

  「这怎么使得,我只是想瞧瞧它与野生的有何不同罢了。」

  「老哥可别跟我客气,只管拿回去仔细观看。这些年我一直研究培育出大量灵芝的方法,这两年陆续成功培育了几批,只是对温度的掌控还有些不到位,今年秋天若我那新方法得当的话,就能成功培育出更多灵芝来。」陈世忠看向旁边的管家,吩咐道:「林管家,快派人去吴山药棚将那盆紫灵芝取来。」

  「是,老爷。」

  这一去一回少说也要三刻钟左右,这会儿正接近晌午,陈紫萁起身告退,去厨房吩咐厨子做几道地道的杭州名菜,另外再做几样辽东面食。

  陈世忠陪他们用过午饭,就见林管家急匆匆走进来,禀道——

  「老爷,不好了,负责打理药田的李管事说放在药棚的那盆紫灵芝前些日子已被虫给蛀了。」

  「什么?给虫蛀了?」陈世忠震惊地站起身,一脸心痛,那盆紫灵芝可是他花了不少心血才培植出来的,不仅色泽光亮如漆,形状也非常匀称,这些年他一直细心照料,自从他病后才交给李管事帮忙照顾,没想到竟让虫给蛀了。

  「那李管事怎么没立即前来告诉我?」

  「李管事说他也是前几日才发现的,想着老爷刚大病初癒,便想过些日子再报。」

  「可是这么多年来,我细心照料着它,从没发现有蛀虫呢?怎么一交给他就让虫给蛀了。」陈世忠仍有些无法接受。

  「李管事说前些日子闹了一小场旱灾,近段时间雨水又过于充沛,这一热一冷,最容易导致植物长虫。」

  陈世忠悲痛地闭了闭眼,既然是天灾所致,也的确没法责怪李管事照顾不周,于是又问道:「药棚里还有不少灵芝,你怎么不另选一盆送过来?」

  林管家瞧着老爷苍白的脸色,一时间竟踌躇起来。

  「说啊,难不成其他的灵芝也都让虫给蛀了?」瞧他那样子,陈世忠的心不禁一沉。

  林管家只得艰难地点了点头。

  陈世忠只觉得脑子一空,眼前发黑,好半晌才缓过气来。

  张天泽见状忙走上前,扶他坐下来,劝慰道:「陈老弟,放宽心些,等你好了再培植,可别因此伤了身子。」说到这里,他略想了想,才道:「不过,这灵芝虽被虫蛀了,只要不是太严重,形状模样依旧是完好的,对于疗效影响并不大,若是老弟不介意,我想去亲眼瞧瞧看。」

  陈世忠勉强扯出一抹笑,点点头,这会儿他恨不得立即赶到吴山瞧瞧那些灵芝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早已回房的陈紫萁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心里顿时一沉,怎么也无法相信一直好好放在药棚的灵芝,突然之间竟全让虫给蛀了,觉得这事发生得太过蹊跷。

  她忙站起身,朝正厅走去,刚走到园子时,正好瞧见陈世忠领着张天泽与银皓走出来。

  陈紫萁忙向三人见礼,然后开口道:「爹,我刚听兰草说咱们家的灵芝全让虫给蛀了?」

  陈世忠心痛地点点头,「我正准备去药棚瞧瞧情况。」

  「我也一起去。」陈紫萁越想越觉得这事发生得太巧合了些,这些年没少闹过旱灾,比这严重的也经历过,自家的灵芝都没事,今春的小旱灾根本不严重,怎么一交到李管事手中,就突然全给虫蛀了?这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陈世忠点点头,快步朝外走去,林管家已安排好马车在门外等候,一行人坐着马车朝吴山而去。

  陈家的宅院坐落于西湖边上,因为是种植大户,药田遍布杭州各个山区,吴山上的大部分药田都归陈家所有。

  吴山坐落杭州西湖东南面,山势绵亘起伏,伸入城区,左连钱塘江,右瞰西湖,为杭州名胜,春秋时为吴西界,山上有城隍庙,故亦称城隍山,登上城隍阁能远眺整个西湖。

  只是此时大家各怀心思,根本无心欣赏如此美景。

  坐着马车到山脚下,便需要靠脚力上山,陈紫萁虽是姑娘家,但自小跟着父亲往来自家药田,脚力早已练就,银皓是习武之人,这点脚力自然不在话下;张天泽自幼学习医术,上山采药是家常便饭,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但这点山路根本不算什么,唯独陈世忠的身体还有些虚弱,所以林管家早一步让人备好了竹椅,抬着他上山。

  半刻钟左右到达山顶,再走一段小路便到了陈家药田,为了方便照料草药,陈世忠让人在药田旁边修建了一排排房屋供佃农居住,除此之外还在附近搭建了十几个暖棚,用于培育药苗,而这些灵芝都放在其中一个暖棚中。

  李管事早一步接到消息,等在药棚外,见他们到来,满脸愧疚迎上前,一边连连向陈世忠告罪,一边将他们领进棚中。

  众人只见棚里原本摆放灵芝的木架上,此时只剩十几个空盆。

  陈世忠顿时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些灵芝可是他费了不少心血才培养出来的,那盆形状最佳的紫灵芝更是当宝贝一样照料,曾经有个药商来此瞧见,喜爱不已,当场愿意出一万两银子购买,但陈世忠实在舍不得,只好拒绝了。

  陈紫萁望着那十几个空盆子,同样心痛不舍,转头看向一旁满脸愧疚的李管事,沉声质问道:「李管事,当初父亲将这些灵芝交给你照顾时,一再叮嘱你要仔细照顾好它们,可如今才过去短短两个月,它们竟全都被虫给蛀了,你说说你是怎么用心照顾的?哼,若解释不清,那这些损失就由你来赔偿。」

  李管事瞧着一向温和好说话的姑娘突然发难,不由暗惊于心,但脸上却露出委屈之色,「姑娘,这事怎么能全怪在我头上……这都是天灾引起的。」

  陈紫萁原本只是一时激愤才忍不住说了重话,没想到李管事竟如此回答,心里更疑惑。

  「萁儿,既是天灾引起,也就怪不得李管事照顾不周。」陈世忠开口说道,随即看向李管事,「就算灵芝长虫了,只要及时用药杀虫,多少能挽救一些,不至于直接将它们通通丢掉吧。」

  「这……」李管事瞧众人都盯着自己,心里莫名紧张起来,「我也曾用药杀过虫,只是发现得太晚,就算喷了药也根本不管用,所以……我才将它们拿出去丢掉了。」

  陈紫萁觉得他这话怎么听都有些奇怪,而且她一直打量着他的神色,瞧着他虽满脸愧疚,一双眼睛却闪烁不定,这让她更加肯定心里的猜测。

  于是等他话落,她忙抢在父亲前头,质问道:「是吗?那就请李管事将丢掉的灵芝都拣回来,让我们亲眼瞧瞧是什么虫竟这般厉害,能在几天之内就将十几盆灵芝给全部蛀光。」

  闻言,李管事一脸震惊地望着她,瞧着她认真的神色,又低下头,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这……我已经让人找地方埋起来了,这会儿就是挖出来瞧,只怕也瞧不分明。」

  「瞧不瞧得分明不用你管,你只须让人将丢掉的灵芝全部找回来就是。」陈紫萁冷眼望着他,沉声道。

  陈世忠原是想出声阻止,但见女儿一脸坚持,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道:「照姑娘的话去做。」

  见老爷也发话了,李管事不敢再有半点迟疑,亲自带了几个人去挖丢掉的灵芝。

  张天泽与银皓淡淡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想到一块去了,只怕这李管事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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