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珐!”
一颗冷掉的餐包被奋力砸向电视机,正好黏在严聿人定格的笑脸上。
“爸!”师青梅一踏进病房,就看见父亲幼稚的举止,她立刻把熬煮的热粥放下,快快整理父亲造成的脏乱。“发脾气做什么?医生才跟你说过,不要发脾气,你看看你!”她神情难掩焦虑,叨念着父亲暴烈的脾气。
可不是?师大律师一动怒就开始心律不整,心电图哔哔响个不停,惊动了护士前来关切。
“哼!”任性地哼了一声,明显不悦,手里拿着遥控器拼命的转台,但只看新闻台的师律师不管转到哪一台,只会看见自家女儿和严聿人那臭小子“一同”回国的新闻。
眼不见为净!他关掉电视。
“大惊小怪,没事回来做什么?”哪个人告诉青梅他病倒了?不是说要瞒着她吗?看吧,人回来就算了,连程咬金都跟着回来。
“我还大惊小怪?你都休克了耶!”告诫父亲不要发脾气,但师青梅自己却拔高声音,“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我,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她一发脾气,刚才还有一肚子话要说的师律师,立刻闭上嘴。
她没好气的叹了口气,“爸,你真的让我很担心……”
父亲的气色让她稍感安心,只是一想到他居然隐瞒病情,她就不由得发狠数落,直到师律师受不了叫她闭嘴。
“不要这么固执,医生建议你动手术,你会比现在好很多。”她跟兄姐讨论过,大哥身为医生,自然了解爸爸的病况,只要动个手术,就能让他的病况稳定。
但爸爸不愿动手术,因为不想历经长达半年的复健休养,以及一直持续到老死的定期追踪。
没有人劝得了他,其他人只要开口就会被他挂电话或者赶出去,可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爸爸怎么叫她闭嘴,她就是要提到他答应为止。
女儿四年多来第三次回台湾,其中两次是为了他这个老爸,师律师怎么舍得凶她?
只是她这次不是一个人回来,这让他很不悦。
想到女儿依偎在严聿人怀里的影像一天被重播N遍,他又要高血压脑溢血了,尤其被他知道,是严聿人告诉青梅他病倒的消息,生性多疑的一面,让他不住揣测对方此举的用意。
严聿人那臭小子,无论拒绝多少次他就是不放弃,防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让他逮着到了,啧!
叩叩两声,病房门被人轻敲两下。
“伯父,早安,今天好一点了?”严聿人再度不请自来,明知会被使白眼,他仍坚持。
“托你的福,我还没死!”看到他,才刚平息的火气再度暴烈。
“爸!”父亲尖锐的回应让师青梅皱眉。“干么这样说话?人家也是关心你。”
“人家人家……怎样?你这个傻丫头心疼了啊?”她帮严聿人说话,与他眼神相对。
她真的很没出息,这样就软化了,只因为他神通广大的变出一架飞机,将她送回家探望爸爸,在她面对媒体流露出恐惧时保护她,让她心都暖了。
过去那些一个人面对的痛苦,就这么轻易的消失。
回台湾三天,刚到医院探望爸爸时,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害怕的躲到楼梯间哭泣,严聿人尾随在她身边,怎么赶都赶不走,提供肩膀、胸膛让她依靠哭泣,而且天天到医院来探望爸爸,以及她。
就算被她爸爸摆臭脸,他依旧风雨无阻。
“师伯伯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复原情况不错,青梅不用担心了。”没理会师大律师的恶言恶语,严聿人对长辈态度谦恭有礼。
转头,看见青梅,眼眶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她昨晚又睡在医院里,克难的家属躺椅,她应该睡得不安稳吧?
“你看起来很糟。”严聿人忍不住,轻触她没什么血色的小脸。“吃过早点了?要不要我帮你带点什么来?”
“咖啡,谢谢。”她染上了纽约客的习惯,早晨一定要来一杯咖啡,尽管她累得想吐。
咖啡?她想得美!
“牛奶、火腿吐司,从今天起,你不准喝咖啡。”严聿人迳自决定要去帮她带个没有咖啡因的早餐。
“可是我很需要咖啡!”她求救的望着他。没有咖啡,等等她一定会打瞌睡,她一打瞌睡,爸爸就会催她回家,她才不要回家!
师律师越看越不是滋味。他那个笨女儿干么跟人家撒娇啊?有没有搞错?
他才要开口拆散那对明显拉近距离的男女,门板传来两声轻敲。
“哟,这么热闹?”美艳绝伦的师家老二师雪棻倚在门口看着单人病房内的诡异。“爸,早,今天好点没?”
身高一七四,穿着合身窄裙套装,足蹬三寸高跟鞋的师雪棻,款款走进病房,经过严聿人时轻“啧”了一声,还扫了妹妹一眼,让师青梅闪电般站离严聿人两大步。
严聿人不禁暗笑。他果然不受欢迎,无妨,四年多来不时上门探访的结果,他早就知道,要追回青梅没这么简单。
“雪棻,你来得正好。”
“你叫谁?”师雪棻挖了挖耳朵。“我跟你很熟吗?”直接的反应出她对说话人的反感。
“跟我不熟没关系。”严聿人好脾气地微笑,双手插进裤袋里,带笑的眼瞟向一旁拼命朝他使眼色的师青梅。
他笑意更深,痞痞地挑眉惹得她杏眼圆睁。
这两人的“眉来眼去”,自然看在师青梅父、姐的严重,两人表情各异,师律师一副想下床拆散两人的模样,而师雪棻则挑了挑眉,仔细看着妹妹的表情,然后叹了口长长的气。
“不过我想,你应该很乐意盯着你唯一的妹妹吃早点。”严聿人看着师青梅笑道。
“你少出注意,姐,别理他乱讲!”师青梅皱眉拐他一记。“我只要咖啡就好了,姐,你等我一下,看着爸爸,我买杯咖啡很快就回来。”
师雪棻见妹妹逃得这么快,不禁眼眯了起来。
“师青梅,你给我站住!”“社区”
姐姐一吼,师青梅便不敢动了。“姐……”无辜的望着对方。
“我今天没有要上班,妈妈今天也休假,等会就到了,妈要我来接你回家,不过回家之前,我们姐妹俩一起去吃个早点。”师雪棻环着妹妹肩膀,笑得美美的。
“顺便聊一下,我婚礼的事情。”
师青梅当然不想……嗯,其实是不敢,不敢在这时候跟姐姐私下独处,不过姐姐提到她的婚礼,她没有立场推托。
师雪棻临走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严聿人,很不爽的哼了一声。
但是严聿人却微笑开口,“雪棻,我等着喝你喜酒。”
师家女王正要回他“休想”两个字,严聿人接着笑眯眯说:“我会准备一个大红包。”
于是女王吞回到口的拒绝,眯眼看着他,但这家伙的眼睛却是她身后的小妹,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女王决定不要跟钱过不去,尤其这家伙很有钱。
“我会给你喜帖。”接着拎着妹妹走人,强势的不让他俩再度对话。“爸,你休息一下,Bye!”连跟自己父亲道别也很随性。
接着,单人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不对盘的男人。
“我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师律师自然不给面子的下逐客令。
“师伯伯,我跟我父亲不一样。”脸上笑容未变,但说出一句让师律师错愕的话来。
他微笑走向师律师,动作小心但难掩笨拙的,为被勒令不许下床的病人,调整舒适的位置。
他这样的举动让师律师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我绝对,不会像他一样。”像是承诺什么的语气,进行着男人与男人的对话。
师律师皱眉,思索他的话意,想起近二十年来唇齿相依却互相防备的严立诚。
但四年多前辈自己儿子斗倒之后,严立诚便不曾涉足商界了,严聿人如今提起他是指——他不会犯他父亲导致众叛亲离的错误?
“你赖在这里不走,没有更有建设性的话要说了吗?”他早在多年前便明白,这孩子跟他父亲不同,他比严立诚有耐性,更狠、更工于心计。
一个十来岁便过着浪荡生活隐藏本性欺负生父的臭小鬼!
“当然。”严聿人微微一笑,“师伯伯,我想跟你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