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找我不知有何事?”宋忆风很快来到小院。
“我已想到一个办法能祛除你身上的毒。”此时陶时先脸上的神情无悲无喜,一片平静。
宋忆风俊朗的脸上登时露出喜色,“当真?”
“但此法并非万无一失,我只有五成的把握,你可愿一试?”
宋忆风没有多加考虑,便颔首答道:“既有一半的机会,我愿一试。”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陶时先看向他,提出一个要求。
“岳父请说。”
“我要鸾凤和鸣珠。”
闻言,宋忆风先是一讶,接着面露难色,“此珠我已送给凉玉,它如今在凉玉手上。”他先前从她那里取走,日前又再归还给她,如今又要再拿走,对她无法交代。
“我知道在凉玉手上,你去劝她将珠子交给我,我替你解毒,还她一个完好的丈夫,如此一来,你们也不再需要这鸾凤和鸣珠了。”这件事他不好亲自向女儿开口,才转而找上他。
宋忆风有些不解,“岳父为何想要这颗珠子?”陶时先的妻子已病逝多年,如今他再要这颗珠子也无济于事,无法挽回什么了。
陶时先不肯多言,只道:“我自有用处。”为了劝他交出珠子,他再说道:“你要知道,倘若你的毒解不了,凉玉拿着那颗珠子也毫无用处,然而若是你的毒解了,那么那颗珠子对你们也无用。”
宋忆风思量了片刻,心知他说的没错,不论他日后是死是活,这鸾凤和鸣珠于他和凉玉已没有什么作用,倘若届时他不幸毒发身故,这珠子留着顶多只是让凉玉睹物思人,而他若解了毒活下来,那么有他护着她,两人自然能恩爱到白首。
且他怀疑,前生在他死去后,这珠子将他送回四个多月前,这珠子如今或许已失了神效。
沉吟须臾,他开口道:“我不想强迫凉玉交出这珠子,这事请岳父容我回去同凉玉商量看看。”
陶时先颔首,“理当如此。”若女儿不愿意,他也不会强夺女儿之物。
“陶大夫因为一些原因与他的夫人分别多年,这些年来他一直很思念他的夫人,故而想问你能不能割爱这鸾凤和鸣珠。”宋忆风回到寝屋里,委婉的这么告诉妻子。
听完后,陶凉玉不疑有他,“我就觉得大叔他满腹心事、郁愁难解,原来是在思念他的夫人。”想了想,她抬手取下挂在颈子上的珠子,有些不舍的握在手心里。
“你若舍不得不用勉强。”他相信陶时先不会因为她不肯给就不为他解毒。
“这是相公送我的,我确实是有点舍不得,可是我想到陶大叔悒郁寡欢的思念着他的妻子就很不忍心,所以这珠子还是给大叔吧。”说完,她将珠子递过去给他。
宋忆风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对她这善良温软的性子又爱又无奈。
“咱们把这鸾凤和鸣珠给他,我再找找传说中的百年好合璧,若是找着了,再送给你。”
她眼眸弯弯的笑应道:“好。”心里却觉得这两件传奇之物,他们能得到一件已是不容易,哪里可能两件都让他们得到,可是丈夫这番心意让她感动又欢喜。
她笑得明媚如花,他忍不住动情的捧着她的脸,吻住她的粉唇,两人搂抱在一块,唇瓣缠绵的温存了好一会。
陶凉玉羞怯的依偎在他怀里,想起了一件事,有些担忧,“相公,弄梅这一走好几日都没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宋忆风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可知道她去了何处,要不要我派人出去找找?”
以前他将妻子给养得天真单纯、不识人心险恶,但他已明白这么做是错的,故而弄梅的事他并没有打算要隐瞒她,不过暂时还不便对她说明,要等到他收拾了梁平汉和弄梅的姊姊之后,才让她知道。
“我只知她的姊姊是嫁到星海城,但却不知是在哪一处。”
“若是这般就无从找起了。”为安她的心,他接着表示,“要不我让咱们在星海城的人留意一下。”
陶凉玉轻点螓首,“嗯,不知她去了何处,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侍雨很想念弄梅,常叨念着她呢,希望她能尽快回来,若是遇上了什么困难,咱们也能帮忙出出主意呀。”
宋忆风在心里叹道,凉玉,你可知道你如此惦记着的这个人,下毒暗害我,让我前生毒发猝死,没能见你最后一面,而你则落得凄惨不堪的下场。
而此生,能不能解了这毒,还犹未可知。
片刻后,他对她提起要外出的事,“我明日要出门一趟,庄子里若是有什么事你拿不定主意,可以与吴叔商量,若是买卖上或是帐目上有什么问题,则可以问九叔和马清其。”
“你要去多久?”
“这一来一回快的话约莫十天左右。”他已派人连系上梁平汉的一位兄弟梁平成,此趟出门便是要与对方商讨如何助他除去梁平汉,夺下云龙堡。
梁平汉有四个兄弟,并非人人皆服他,不过他却是其中最能干的,也因此他父亲在过世前,才会将云龙堡交给排行老四的他,而非交给长子。
除掉梁平汉不仅是为他自个儿报仇,同时也是为乐云庄除掉心头大患,因为除了梁平汉之外,这梁家其它兄弟的才能皆远不如他。
“要去这么久啊。”想到要与他分开这么多日,他还未出门,陶凉玉便一脸依依不舍了。
“你放心,我一办完事就会尽快赶回来。”
宋忆风将鸾凤和鸣珠交给陶时先。
陶时先接过,脸上悲喜交集,“鸾凤和鸣珠、鸾凤和鸣珠,我终是找到你了!”
宋忆风静立一旁默默看着,没有出声,待他逐渐平静下来,才出声表示,“岳父,我要离开乐云庄几日,解毒之事待我回来再说。”
陶时先没有多问,只叮嘱他,“那解毒的法子须费时两天,你要赶在毒发之前回来。”
“您放心,我会在那之前赶回来,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凉玉就麻烦您多加照看。”
陶时先颔首承诺,“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翌日一早,宋忆风带着孟兆离开乐云庄,出了华阳城,快马加鞭的在日落前赶到紧邻星海城的一座城镇。
来到一处青楼,两人下马,小厮将两人的马牵去喂草饮水,老鸨见两人衣着不俗,宋忆风又生得相貌堂堂,很热络的将他们迎了进去。
“哟,大爷,我看你们很面生,这是头一回来吧,要不要我帮你们介绍几个姑娘?”
“我们找芊梦姑娘。”孟兆出声道。
“芊梦?她这会儿刚巧有客人,要不我帮两位另外安排几位比芊梦更美的姑娘可好?”那老鸨浓妆艳抹的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孟兆摇头拒绝,“不用,你进去向那客人通传一声,就说我姓孟。”先前与梁平成联系,皆是由他出面。
之前宋忆风手下的人探查到梁平成与梁平汉素来不合,日前又因为他看上了一个姑娘想纳为妾,结果竟被梁平汉给抢了,两人发生龃龉,最后闹得不可开交,更让梁平成对这弟弟怀恨于心。
他前几日藉由此事搭上了梁平成,试探之下发现他颇有野心,想取弟弟而代之,于是便相约今日在此,商讨助他夺下云龙堡大权之事。
那老鸨先前早得了交代,一听孟兆这般说,便知两人是梁平成在等的贵客,于是便领着两人走上二楼的一处隐密的雅室。
“两位爷,芊梦就在这里头。”她推开房门,领两人进去,再掀起内间的珠帘,来到内室,看向正搂着美人喝酒的一名体态肥胖、约莫三十许的男子,恭敬的说道:“爷,您等的客人来了。”
“你先下去,吩咐他们送些好酒好菜上来。”梁平成挥手,让怀里的美人跟着老鸨一块出去,接着他起身相迎,“孟兄,你身边这位莫非就是宋庄主?”
“没错。”孟兆颔首,为两人做介绍,“庄主,这位就是云龙堡梁三爷。”这梁平成在梁家兄弟里排行老三,故而外人敬称他一声三爷。
“宋庄主,久仰久仰。”梁平成神色热切的开口。
宋忆风俊朗的脸上也露出一脸殷切之色,“梁三爷幸会,在下听说云龙堡有位梁三爷是个驯马好手,再顽劣的马一到梁三爷手里,都温驯得宛如家犬,早就有意想拜会。”
对于他的奉承,梁平成颇为受用,开怀大笑,笑得下巴那层肉都抖动起来,“哎,这都是外面的人过奖了,让宋庄主见笑了,来,咱们坐下再说。”
两人又互相吹捧了会儿,这才进入正题。
“孟兄先前同我说,宋庄主有办法能助我夺得云龙堡的当家之位,不知有何高见?”梁平成先前与孟兆已就这问题约略的谈过,故而此番倒也没有多加遮掩。
“高见不敢当,在下只知道阻挡三爷你登上云龙堡当家位置的只有一人,只要这人不在了,以三爷之能,这当家之位何愁不落入你手中。”
梁平成意有所指的道:“我这位四弟可不是个寻常人,他平常进出,身边随时有数名武功高强的随扈保护着他。”
“在下身边有几位身手不错的兄弟,倘若三爷有需要,倒是可以借给三爷使唤,并且在下另有一计,可以调虎离山,将之诱往别处。”
“哦,敢问是何计?”梁平成颇感兴趣的问。
“若是听闻天翔商会的东家,打算亲自率人来抢夺云龙堡在花鼓山刚寻到的那处矿场,你说他会如何?”
“天翔商会这么做可是越过界了。”梁平成那张臃肿的脸皱了起来。
“这花鼓山位于南、北方交界之处,这么大一块肥肉,天翔商会哪会任由云龙堡一家独吞,不过三爷对此事倒也不必太较真,此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梁平成一愣后,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让我故意放出这假消息来诱他外出?”
宋忆风赞许的颔首,“梁三爷果然是个明白人。”
“宋庄主过奖了,比起你来可还差远了。”梁平成笑了笑,接着问道:“我与宋庄主虽说一见投缘,但此前素未谋面,倒是不知宋庄主为何要这般帮我?”他可不是蠢人,对方不仅借人又替他出谋划策,决计不会平白无故的帮他,定是另有所图。
宋忆风豪爽一笑,朗声说道:“不瞒三爷,我和三爷一样与梁平汉有仇,助三爷除掉他,无疑是在帮我自个儿报仇,又能结交你这位朋友,你说这事我何乐而不为?”
“你与他有什么仇?”梁平成好奇的问。
“他买通了我庄子里的一个婢女,意图对我下毒,你说这仇该不该报?”
“竟有这事?”梁平成有些讶异,继而想到世人常拿他四弟来和宋忆风相提并论,但泰半的人皆认为他不如白手起家、一手创建乐云庄的宋忆风,因此他一直视宋忆风为眼中钉,会想除掉他倒也不是不可能。
两人既有共同的敌人,那么一切就好谈了,梁平成已有几分相信宋忆风确实是有心想要与他合作,试探的询问他,“那么宋庄主可还有其它的要求?”
宋忆风为让梁平成完全信任他,遂道:“若是此事成功,还望梁三爷送我十匹好马,你知道我的马场里最缺的就是配种的良马。”
梁平成一口答应下来,“这不成问题,事成之后十匹骏马我立即差人送去给宋庄主。”云龙堡的马场经营数代之久,培育出来的良驹无数,仅凭十匹马,宋忆风就想让乐云庄的马场跋上云龙堡的马场,可没那么容易,因此他毫不考虑的就答应了。
接下来两人再商谈一些细节,合作之事就此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