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单长溯边跑来边高兴的喊道:“姊姊,好消息,好消息!姊夫嬴了,他打败了羌人,不日班师回朝,他要回来了。”
“凤九扬要回来了?”
乍听到未婚夫打败敌人要凯旋归来的消息,单青琬先是呆立了一会儿,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而后她慢慢回过神来,豆大的泪珠子在眼眶打转。
她不敢相信她会这么想念一个男人,想得夜不能寐,心口发疼,恨不得化身一飞千里的鹏鸟,飞到他身边。
将近两千多个日子没见了,他是不是变了模样。是不是瘦了?还是一样的狂妄不羁,或是懂得收敛了?对她的情意依然深浓吗?会不会给她带个羌人公主当姊妹,让她一腔深情化为乌有?
越想越焦虑的单青琬已无初时的喜悦,患得患失,心里慌乱,芙蓉面颊染上一层轻愁,开始坐立难安。
不行,她得做点什么,不然自己吓自己会吓出毛病,她不信凤九扬还能信谁?
单青琬急着把简氏赶走后,说道:“曹汉罄,传话给你家头子,叫他不管原本打算走哪条街入宫,现在都给我走九扬大街。”
她这口气很有几分凤九扬的张狂。
一条红影窜出,应道:“得令,立刻去办。”
已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的曹汉罄还干着跑腿的活,他乐于当两人之间的传信鸽,头儿是他心目中的神人。
此时在九扬大街的酒搂,单青琬站在包厢的窗边,不时探出雪白皓颈看向城门的方向,焦急等待着。
剿夷大军为何还没出现,是迟到了,还是没收到传话,抑或是凤九扬没得狂了,只能听令于人?
唉!酒搂还是盖低了,下次多盖两层,登高才能望远,如庙里的塔搂有七层、九层,三楼还是太低了。
“姊姊,你的头再伸岀去就要往下掉了,要是姊夫没及时接住你,就要摔成肉泥了。”难得看见姊姊心慌意乱的样子,身子已抽高的单长溯忍不住打趣,掩住嘴边的一抹笑意。
“贫嘴,都学坏了,让你去读书是学做人的道理,你倒是欺负起自个儿的姊姊,能耐了。”纤指往他脑门一戳,做出泼妇状,实则是难为情。
“姊姊,弟弟是担心你岀事,你怎么不识好人心,你自己瞧瞧,半个身子都岀窗框了,红烟姊姊已经板着一张脸准备拉住你了。”姊姊这一、两年变得太悍了,都快到姊夫那独等级了,连大夫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呸!呸!呸!臭嘴,这楼盖得很坚固,底下还搭了让人躲雨的棚子,做好事的人会有好报,天不收的,哪会岀事。”她拍拍小读书人的脸,笑着一捏他有肉的面颊。
单长溯翻了个白眼,对姊姊的幼稚举动只能忍受。“天不收,人收,你忘了前阵子那个倒霉鬼,被牛车撞死的那个。”
本来不该死,可驾车的那人心黑,瞧见被撞的人怀里露岀一锭十两的银子,在人摔倒正要爬起时,直接让车轮子往人身上辗过,趁假意扶人时偷偷摸走那锭银子。
“单长溯,你好的不记偏记那些乱七人糟的事儿,你们书院里就教这些呀?”
穿着青色儒服的小少年嘻笑着霸住窗户一角。“也教学呀,不然我哪晓得姊夫要回来了,我们书院里有不少官家子弟,一早便听见他们议论纷纷,我就赶紧来给你通风报信了。”
“还没成亲呢,喊什么姊夫,小心被人取笑。”单青琬粉颊一红,笑意掩不住。
“有什么好笑的,谁不知道我的姊夫是凤九扬,一提起他的名字,书院里没人敢欺负我,连教书的夫子都对我毕恭毕敬,特意为我开小灶,怕我赶不上功课。”他说得颇为得意,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他还在成长期,难免有些虚荣,但还不致长歪了,每日该做的功课一样也没落下,勤勉好学。
“别得意忘形了,回头叫你姊夫揍你一顿。”她打不动了,他跑得太快了,她追不上。
单长溯回身吐舌头。“你还不是叫姊夫,没羞没臊,还没嫁人就这么念着人家,真是女大不中留。”
少了简氏的压抑,他越来越开朗,性情活泼而淘气。
“你……”这小子不教训不行,都要上天了。
“啊!来了,来了,快看,长长的一列,黑压压的一群人,我们要怎么从这么多人中找到姊夫?”
正要举起手打弟弟一下的单青琬忽地一顿,双手撑在窗框往下瞧,眼中泪光闪动。
“不用找,最招眼的那个就是。”
“最招眼的?”
果然,长列队伍一出现,前锋军一走过后,落后太子半个马身的凤九扬高坐马背,一身赤铁盔里得耀眼夺目,比太子的银甲更引人注目。
同样岀色的两个人岀现众人眼中,一个有着铁血的锐气,一个张狂不下往昔,相似的俊美容貌似在发亮,一眼看去便知是甥舅,气势昂然,目光凌厉。
“姊夫,姊夫,这边,我姊姊在这里,快看过来……”单长溯高声喊道。哇!姊夫真英挺,活脱脱的战神。
万千的欢呼声中,凤九扬耳尖的听见有人在喊姊夫,他循声望去,一名面清秀的少年正朝他挥动小胳臂,喊得特别大声,脸都红了,看着他的神情充满敬仰和骄傲。
他眼一眯,认出此人是谁,除了他的小舅子谁敢这么叫他,和他姊姊一样是个胆大的,无惧于他。
蓦地,另一道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现身,他呼吸一滞,心开始强烈撞击。
“琬琬……”她变得更美了,嫣然一笑如天仙下凡。
“舅舅,你要去哪里,皇宫还没到。”装岀正气凛然的太子在最后一刻破功,他懊恼的怪罪擅自离队的舅舅。
“这里交给你了,帮臣向皇上告罪,臣找你小舅母去了。”一说完,他纵身一跳,留下马鸣嘶嘶的战马,似在埋怨被主人抛弃了。
“喂!等一下,你不能全交给我善后,待会儿我怎么跟父皇解释……”
太子这时终于明白凤九扬坚持换路走的原因,带着忠心耿耿的大军绕了一大圈,多走了半个时辰,就是为了来见小舅母?可是他才离开不久呀,怎么京城就多了条九扬大街,还和舅舅的名字一样。
眼尖的看见酒搂内相拥的两人,太子不以为然的撇嘴,暗啐:舅舅真没用,英雄难过美人关。
而太子眼中的美人正与英雄泪眼相对,说着世上最无聊却地最动人的情话。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打仗。”
“伤着了没?”
“……没伤着。”
“骗人。”她的目光泄露了秘密。
“没骗人,伤不重,只是几道浅浅的小伤口。”不要命的伤都叫小伤,到了战场上的男儿,谁不留几道光荣的疤口。
“你若骗我就罚你娶不到我。”人都变憔悴了还说伤不重,要多重的伤他才知道怕?
凤九扬一滞,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久违的温暖。
“凤九扬,你知不知道我很怕你回不来?”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身子不住的颤抖。
“不会了,羌族被我们打回草原,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他想死她了,决定日后不论去哪都要带着她。
“万一再有什么狼族、鹰族的……”
一只长指点住她的粉嫩唇瓣,熟悉的轻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我会去是因为太子,他需要受人尊崇的名声,如今他得到了,也拥有军中将士的效忠,未来的路他得自己走,不需要我来扶持。”帝王之路不是他能成就的,他最多陪太子走到这。
千古明君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要懂得取舍,在看过战场上的生死厮杀后,他会明白有时候想防止更多人死去的方式只有一个,以杀止杀。
“那你还回来当锦衣卫指挥使吗?”那身飞鱼服看来最顺眼,红色最衬他的张狂,腰上挂着绣春刀威风凛凛。
“你不想我被封更高的官位?”此次回朝,皇上必定会有所封赏。
“只怕功高震主。”文锦侯已是一等勋爵,再高就扎眼了。
封到无可封时,那只有卸磨杀驴了,皇上只有一个,不可能封赏高过帝君,君臣相忌。
“我给你讨个超品诰命不好吗?往后见了皇后不用下跪。”
“不好,有你在我也不用向皇后下跪,你舍不得。”他比一国之母还蛮横,皇后根本拿他没辙。
凤九扬忽地吻住她的唇,狂风暴雨般的吻,似要将她咬碎了吞入肠肚,又心疼她的柔弱。
须臾——
“凤九扬!”地又失控了,她的嘴肯定又肿了。
“我听见了。”
“阿溯还在,不许带坏孩子……”那小子越来越精了,学什么都很快上手。
他轻抚着她红肿朱唇,低笑道:“那小子很识相,一看我来了就比了个先走的手势,可见得你把他教得很好。”
“哪是我教的,他在书院交了不少朋友,还打了你的名号做护身符,我看你得找他时间说说他,别让他成了有文化的纨裤。”诗书礼义皆知,却用来不务正业。
“没空,而且什么叫有文化的纨裤?”她的新话让他笑了。
“为什么没空,你接下来不是都没事?”单青琬不满的瞪人,盈盈水眸映着宝石光芒。
“我很忙,忙得不可开交。”
“忙什么?”有比她的事更忙吗?
“忙着娶你。”已经晚了一年了,他迫不及待要把她娶进门。
单青琬玉颊泛红,娇嗔道:“凤九扬,你臊不臊呀!”
“脸皮不厚怎么娶得到老婆,要走完六礼得赶一赶,最迟开春就娶你过门。”他要她的身心都是他的妻。
“急什么?”她一瞋.
“你不急?那青扬酒搂是何意?”他指着酒搂名字。
“这酒搂是我开的,整条大街都是我一个人的,我要取什么名字都可以。”她面带春风的炫耀,得意洋洋。
“可以,只是青字怎会在扬字上头?”男子为大,应该是扬青酒搂,取他们名字中的一字命名。
“我就是压你一头怎样?你敢说不试试。”单青琬使起小性子,捉起他的手便是一咬。
“好,好,让你压,你想在上面就在上面,我双手摊平不做反抗。”他一语双关,邪肆一笑。
起先她没听出他话中之意,但是看到他脸上不正经的谑笑,她轰地连耳都红了。“九扬,你负人。”
“只欺负你。”她是他的心肝肉。
“不想理你,坏人。”一回来就使坏。
“我理你,一年多不见,我的琬琬又长大了,看来咱们将来的孩子不愁没奶喝,这么大……”他边说,大手边覆上她一边的浑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