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门扉敞开的露台上突地传来娄战来的声音,龚不悔喜出望外地望去,却见他身旁站了个高头大马的姑娘。
那女子眉眼妖媚,轮廓深刻,浑身还滴着水,才真像极了水中名神,美得不可方物,美得无双无俦。
娄战来察觉她的视线,低笑着推了推身旁的人,“美人,你不自我介绍?”
“我去你个美人。”应思行用无比低沉的嗓音骂着。
龚不悔闻声,不禁惊诧地掩着嘴,“……思行?”天,他到底是男是女?他的妖抱更胜风华三分……
“俪人,机伶点拿布巾来,没瞧见我浑身湿透了?”应思行没好气道,右手拨着披垂的长发,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俪人傻了半晌才回神,赶忙将布巾给两人。
“天啊,我差点死在水道里。”应思行褪尽身上的衣物,只留一件宽口裤,露出他骨肉匀称的好身材。
龚不悔看傻眼,不住地盯着他的胸膛,再细打量他的脸……
“不悔,你这样看他,我会吃味。”娄战来没好气地说。
“不是,我……”她只是真的很怀疑他的性别,不过那厚实刀凿的胸膛……是男人没错。
小时候,她以为应思行是个姐姐,后来确定他不过是长得偏女相罢了,听说大多年少时长得偏女相的男子,随着年岁增长,就会更添男人味,可他模样却越发妖冶得让人怀疑,都快三十岁了,还长得比女人还像女人……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我倒不在意,反正我本来就是你御用的男宠,想找我时,告知一声,马上侍寝,让你知道我是个真男人。”应思行说着,朝她抛了个媚眼。
“阉了你。”娄战来低声要挟着。
“你想让我应家绝后不成?”他连发火都像个女人在娇慎,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在撒娇,逗得龚不悔忍不住轻选笑声。
两个男人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一致认同爱极了她的笑脸。
突地,门外传来唤声,“时辰已到,龚千金是否已准备好?”
“我在更衣,退下!”龚不悔低喝着。
“是。”
外头催促着,她才赶紧问。“思行,你真要待在这儿?”
所谓的计划,就是拿应思行充当她,施延时间,直到最后一刻再上皇举绕宫进殿,可问题是两人身形相差这么多,肯定会被看穿。
“不然我干么钻水道走这一超?”他没好气地说,摸摸她的头。“快走吧,这里有我档着。”
龚不悔啾着他,突然搂了搂他,教他微愕了下,笑眯丽眸。
“思行,你一定要小心。”她喃着。
“我的女王妹子何时变得如此清丽动人了?”应思行回抱她,看着她盘着发,穿着细柔锦缎橘衫还搭了件金色纷曳尾风罗裙。“这衣哀虽好看,可你的嫁衣哥哥早就替你给备好了,跟着娄皇子出宫,旭引就在外头接应,一上马车就往南走,不要回头。”
“思行,当我出阁时,我等你牵着我的手。”就怕他身陷在宫中出不去,她要他给个承诺,不管如何都要杀出血路。
“当然,谁都不准抢我这差事,我会用这双漂亮的千把你交到那家伙手中。”应思行美眸笑得弯弯。“他要是敢欺负你,哥哥打斯他的腿。”
龚不悔笑了笑,心里却很不安。本该是她自个儿承担的事,却又让别人受罪,就怕这一别,再无机会相见。
“不悔,该走了。”娄战来轻声提醒着。
“……嗯。”
应思行摆摆手,娄战来立刻将她打横抱起,迅疾如雷的从雾台跃下。
“好啦,俪人,帮我把发给盘上吧。”他把湿了的女装拧了再拧,穿上之后往梳妆台前一坐。
“……是。”俪人快手替他盘着发,眼看着就要盘好时,外头传来声响。
“皇上驾到!”
她不禁一愣,“怎会这样?皇上该在殿上等着,怎会到这儿了?”
应思行却不意外,只微扬眉笑了笑,“看来是露馅了……也好,正面迎敌,比较符合我的个性。”话落,他起身掀开被子就往床上一躺。
几乎是同时,殿门被推开,俪人立刻欠身迎圣驾,“奴婢见过皇上。”
“子凛呢?”弋照霆面无表情地问着。
“小姐……”俪人看向大床,就见应思行把长手长脚缩成一团,乍看之下身形小了不少。
弋照霆冷步走向大床,垂眼睐着以被蒙头的人。“子凛,你身子不适?”他一拉被子,瞬间一道银光闪出,但他像是早已有了防备地往后一闪,稳住身形,定睛一瞧--“你……”
“我是子凛妹妹呀,照霆哥哥。”应思行眨了眨阵子,波光潋一。
“……有趣了,应思行。”他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朕没想到偷天换日的人竟会是你。”
“要是让你猜着,我要怎么混?”弋照霆太过气定神闲,教他暗叫不妙,但表面却不动声色。
“钻水道……很苦吧。”他笑抹冰冷的眸。
应思行闻言,心道。槽了……
娄战来抱着龚不悔从寝宫后方跑往后花园,却见不少禁卫守在清池畔,不禁疑惑地躲进后方林子里。
“被发现了。”龚不悔低声道,“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他知道清池里有水道?”
“嗯……这事是他以前告诉我的。”她想起来,内疚地垂下脸。
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发现你身上的伤好了?”
“可他以为是因为孩子没了。”
“不,弋照霆防心极重,他肯定会做其他猜想,又也许……他曾经怀疑过你没有不药而愈的能力,又也许他是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毕竟他前两日要人辑拿龚阀几个主子末果,自然猜到你大婚时,我们必会前来。”
“他要样拿龚阀主子?,龚不悔怔问了句,瞧他轻点头,不禁微恼地拧起眉,“这人是真是可恶,一再骗我。”说一套做一套,简直是可恶至极!梦远-书城
“等等……他会派人守在清池,那就代表他猜你们会来,那思行他……”龚不悔突地想通,担忧着身在寝殿的应思行。
娄战来抱着她,思忖了下,“思行不会有事,咱们先找出路再说。”今日皇帝大婚,百官庆贺,八大宫门齐开,看看有否机会闯出。
但,来到庆东门附近,却见宫门是掩上的。
这意味着弋照霆竞连自个儿的大婚都当成了捕捉他们的诱饵……这下子该如何是好?
正付着,听见一列脚步声接近,他不假思索地饱着龚不悔隐身在林木后头,瞥见来人是弋天显,后头带了一支禁卫。
娄战来卷舌发出夜鹤般的声响,弋天显立刻停下脚步,指挥着禁卫,“你们去守着庆东门。”
“是。”
待禁卫们离开之后,他才朝声音来源走去。
“战来。”他试探性地低唤着。
娄战来从林木后头闪出。“天显,给条路吧。”
他打量着他们两个。“皇上下令关上八大宫门,如今只剩庆南门尚未关上,待会我找机会让你们离开。”
“真是多谢。”
“不用说谢,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当然。”
可话才刚落,就突地听见有人高喊着--“娄战来在那里!”
三人不约而同地朝宫墙望去,从高而下,就算身在林木之间,依旧被窥视得一清二楚。
“该死!”弋天显暗咒着,仿佛懂着功亏一溃。
“战来……”龚不悔紧抓着他。完了,弋照霆是鬼……早已部署好一切,请君入瓮。
“天显,把不悔带出宫外。”娄战来将她放下。
“我不要!”龚不悔紧抓着他。“要走,起走,要留,起留!”
“不悔,听话。”
“不听!”她不能丢下来救她的人,自己一走了之。宫门一旦关上,皇宫就等于弋照霆的猎场,在这种情况下,他和思行要如何逃出生天?
“你要让我们前功尽弄吗?”娄战来低斥着。“快走,旭引就在城南外,在龚家军的护送下,你直接到城南渡口,到了南方水域会有娄月水师和龚家水师护行,你先到娄月等我。”
“不要……”等不到的,她比谁还清楚!
他正要再劝说时,弋天显已低声提醒,“禁卫到了,你先走!”
“不悔,放心,我会回到娄月,等我。”娄战来不舍地轻抚过她的颊,随即朝城北的方向跑,企图引开禁卫。
龚不悔张口要唤他却又不敢,就怕禁卫太早发现他的身影。
而弋天显脱下身上的孤裘斗葺,往她身上一掩,“走,快!”
她跟着他的脚步,却又不住地回头,但已不见娄战来的身影。
“把帽缘拉低。”两人接近庆南门时,弋天显小声吩咐着。
她立刻将帽缘拉到最低,几乎掩盖她整张脸。她一直垂着眼,知晓身旁有人经过,感觉快到庆南门时,弋天显突地停下脚步。
“五皇子,你要上哪去?”
龚不悔垂眼,认出那是五军都督的嗓音,不禁更缩起肩颈,就怕被看出端倪。
“都督,你也真不识相,瞧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弋天显说着,将她搂进怀里,仿佛两人有暖昧。
她觉得恶心,却不敢将他推开,手心因为紧张而不断冒着汗。
“喔……是说今日皇上大婚,五皇子应该有许多要紧事,怎么……”
“正因为接下来就不得闲,才要赶紧将她送出宫,省得被波及。”弋天显笑得慵懒,然搂住她肩头的力道透露他的紧张,她更加不敢作声,由着他斡旋。
“不过,皇上有令,出入宫中的所有人,不管男女都得让人瞧瞧真面目才能够放行,还请五皇子海涵。”
说着,五军都督向前走来,龚不悔手紧抓着裙摆,心付着,只要对方再接近一步……她就要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