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花有些惊讶的看着袁懿伦抱着外孙女进门。
“这是怎么回事?”她语气不佳的开口。
袁家这个小伙子可是天琦心怡的对象,现在怎么可以跟颖蓁这么靠近?一思及此,她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她掉进水里了,”袁懿伦没有解释太多,“我先抱她去换衣服。”
“她自己有脚,不需要你抱着。”李金花冷着脸,想起了胡颖蓁的母亲,也是这么随便的勾搭男人,以致将他们胡家的名声弄得臭名远播,她就无法忍受历史重演,“立刻把她给放下来。”
袁懿伦看着她,没有妥协的意思。
倒是胡颖蓁挣扎了一下,硬是从他的怀中离开,低着头,什么话也没说的跑上楼去换衣服。
她的心头五味杂陈,她当然相信表姊不是故意要伤害她,只不过她的言论真的深深的刺伤了她。
她用力的将房门关上,只有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可以放大胆的让眼泪流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察觉有人轻敲房门,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看到袁懿伦推开门走进来,她吓了一大跳。
“嘘!”他俏皮的拿着食指压在自己的唇上,要她噤声,“你表柹他们回来了。”
她一下子忘了掉眼泪,只楞楞的看着他进来,就见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弯腰将自己的拖鞋拿进来才关上门。
“你在做什么?”她怔怔的问。
“来看看你。”他对她一笑,然后低头看着她,“你在哭?”
听到他的话,她连忙擦掉自己的眼泪。
“想哭就哭。”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不过,你得学着把这些伤人的话当耳边风。”
胡颖蓁意外的看着他,看他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被吴天琦的话影响。
“你该知道,你妈妈的过错,不应该由你承担。”
听到他的话,她的双眼不由自主的张大,除此之外她无法做任何反应,她有点被他吓到了。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袁懿伦故作不解的伸手指着自己,“我有什么不对吗?”
“你不会瞧不起我吗?”连自己的亲人都看不起她,她没料到袁懿伦会站在她这一边。
“我为什么要瞧不起你?”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别胡思乱想!你妈妈是你妈妈,你们是不同的个体。”
一直以来,阿姨一家都把她跟母亲划在同一个框框里,倒是他——她不禁陷入沉思。
“只不过我很好奇。”袁懿伦静静的注视着她,温柔的开口,“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么对待你的吗?”
她抬头看他,没有回答。
“说啊,”他口气轻柔的要求,“告诉我。”
好几分钟过去,他们之间只有沉默,他没有逼她,只是静静的等着。
“我知道他们对我的看法,只不过他们从来没当面跟我说过,”最后,她终于开口,“当我还很小的时候,曾经听我外婆跟阿姨谈过我的事。”她颤抖的吸了口气,“之后陆陆续续听过一些,其实,他们不是对我不好,只是很怕我变得跟我妈一样,他们让我受教育、给我饭吃,但是他们却总是怀疑我,不把我当成真正的一家人。”
袁懿伦皱起了眉头。可以想见这样被忽略的童年会是怎么样的悲惨,真没想到地竟然还能忍受到今天。
他伸出食指轻碰了下她的鼻头,“他们都该下地狱去,从今以后,不要再想他们说过的话。”
说的很容易,但是真要做——她摇摇头。就算他们没有给她亲情,但他们养大她却是不争的事实,她确实欠他们许多。
袁懿伦低下头,轻吻她的脸颊。
他的轻碰令胡颖蓁觉得有些错愕,但她并没有伸手将他推开,“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女孩子。”
他轻声一笑,“很有趣的说法,以为的那种女孩子——我不懂!我只知道你是让我心动的女孩子。”
胡颖蓁不受控制的心一突。心动……
“跟我走吧!”袁懿伦唐突的说。
“走?!”她不懂。
“你该去上大学,过一个全新的人生,当你有自信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对你刮目相看,并且后悔当初这么对待你。”
他的手缠着她的脖子,逼着她直视他的黑眸。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要让人瞧得起自己,就先要让自己活得理直气壮。
“胡颖蓁,”他坚定的看着她,“你要有勇气踏出去!”
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虽然是想要读大学,但她还是没想过要走,只不过内心深处,她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这是机会,是错是对她没有把握,可是她确实想要去试试。
举起手,她迟疑的碰触他的耳朵,手指描绘它的曲线,“好。”
袁懿伦淡淡一笑,伸手抱了抱她,“放心吧,一切有我!”
她微笑,静静的待在他的怀里。
*
胡颖蓁从不知道生活可以过得那么写意。
上了大学,她原本打算自己打工赚学费,但是懿伦不认同,所以她安分的当个单纯的学生。
有课的时候上课,没课的时候就早早回家,但大学生活虽然多采多姿,却一点都无法吸引她,因为能跟懿伦度过每个时刻才是她最想要的。
之前要离家上学,外婆很反对,甚至要她一辈子都不能回家,可是在诺伦的支持下,她还是离开了,因为她抱着希望,她相信等她有一天成功了,外婆会认同她今日的所做所为。
只不过她没有让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好友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有懿伦在暗中帮忙。
虽然他们是正常的男女交往,但是她毕竟还是选择跟他离开从小成长的环境,她相信在外婆的眼里,肯定会认为她步上的是母亲的后尘,她不想让外婆失望,所以才选择隐瞒。
懿伦已经明白的拒绝了表姊,但是她很清楚表姊的个性,若让她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表姊绝对不会轻易就善罢甘休的,在可以想见的未来,她与懿伦还有难关在等着。
“你一个人应该没问题吧?”一边收拾行李,袁懿伦一边分心问着盘腿坐在一旁的胡颖蓁。
“当然没问题。”啃了口苹果,她有些口齿不清的说。
“我很怀疑,”放下手中的衬衫,他弯腰看着她,“你可没一个人生活过。”
听到他的话,胡颖蓁忍不住笑了出来。
从小到大,虽然她的身边有外婆这个亲人,但她心中很明白自己是孤独的,幸好认识他之后,他给了她一个家,不管她人在哪里,都觉得心头暖暖的。
所以,现在不管到哪里,就算只有她一个人,她都不会觉得自己孤单。
袁懿伦捏了捏她的鼻子,“干么笑得那么开心?”
“因为心情好啊!”她亲了亲他的唇。
他佯怒,“怎么?知道我要陪教授到墨西哥开会,一个月不会回来,你就心情好吗?”
她瞥了他一眼,“你明知道不是这样!”她的手圈住他的颈子,“我只觉得自己很幸福。”
“因为我吗?”他挑了挑眉。
“当然!”
袁懿伦得意的扬起嘴角,“这是我的荣幸。”他搂紧了她。
他是个优秀的男人,努力的在课业上表现,现在只等论文顺利得到外国教授的认同,便可以拿到博士学位,继续做他的环境工程研究。
“你们这次去是要谈论污染防治吗?”
“对。”袁懿伦点头,轻快的说:“我们希望可以培养出一种细菌,使受工业污染的水尽可能还原到不伤害环境的情况。”
老实说,这种东西她一点都听不懂,不过她喜欢看他说话时眉飞色舞的样子,还记得之前她曾问他,博士班都在上些什么课时,他很直接的回了一句——“养细菌”!最后她才知道他们是专门研究新的菌种去破坏对人体有害的菌,这可是门高深的学问。
“这次等我回来,”他将行李箱阖上,由于他需要带的东西不多,所以很快就收拾好,“我带你回家去见我奶奶和爸妈。”
胡颖蓁的身躯一僵。见他的家人?!
“我与你很不同。”她的手无意识的把玩着他衬衫上的扣子。能这么自在的碰触他,感觉好像作梦一样。
“当然不同!”他一把抱起她,“你是女人,我是男人。”
她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你总是要曲解我的话。”
袁懿伦握住她的拳头,吻了一下。
“我表姊的奶奶在你家工作。”
点点头,他没有否认,“吴奶奶跟我奶奶的感情很好,听说我奶奶还没出嫁的时候,她是被我奶奶家买来侍奉她的人,不过我们一家没有把她当下人看,吴叔叔现在也在我爸的公司工作啊!”
这些胡颖蓁都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他们两家关系密切,她才觉得担心。
袁家是知名的珠宝代理商,虽然不知道他的实际家境是如何,但是单听表姊他们之前提及有关袁家的点滴,再迟顿的人都知道,他的家庭是她所无法想象的。
“你家是做珠宝的,你怎么会念环境工程?”她抬头,吻了下他的下巴。
“我对珠宝没兴趣。”他给了一个简单的理由。
对他来说,东西要摆在对的地方才有价值,更何况是人。
他一把将她抱起放在床上,“我相信,我爸妈都会喜欢你的。”他坚定的给她自信,因为就算家人反对,他也会坚持与她在一起。
她没有他那种把握,但她选择相信。
面对将有一个月见不到彼此的分别,他就无法不向她索取温存,好慰藉相思。他皮肤的热度使她晕眩,不一会儿,她从他身上体验了激情而无法自拔。
他们狂热的接受对方,相信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
门铃响起,胡颖蓁的注意力从面前的书本上移开。
她不会有访客,懿伦也是,通常他们会跟朋友或同学约在外头,而不是把人带回家里。
由于到国外开会的袁懿伦要到下个星期才会回来,因此她不解的取下鼻梁上的很镜,起身打开门。
开门的瞬间,她定眼一看,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真的是你?!”吴天琦一看到表妹,脸色倏地刷白。
胡颖蓁知道事情早晚会爆发,只是没料到会是在这样一个令她措手不及的情况下。
两人一时之间没有动作,只能静静的对峙着。
这时胡家兰从吴天琦的背后站出来,铁青着一张脸看着外甥女。
在阿姨的注视下,她有些畏缩的咬着下唇。
胡家兰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动怒。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妹妹的女儿,从小靠着她吃穿的颖蓁,竟然不要脸的来抢她宝贝女儿喜欢的对象。
“你今天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一把推开外甥女,她大刺刺的登堂入室。
她的眼神锐利的打量四周,两房一厅的空间布置得整齐而清洁,看得出来袁懿伦不单是花钱还花心思在照顾这个孤女。
一思及此,她的怒火更炽了。自己的女儿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条件都胜过外甥女,但是袁懿伦却挑上颖蓁——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想到这里,这股气她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胡颖蓁在牛仔裤上擦了擦汗湿的手,勉强从嘴里挤出一句话,“阿姨,你要我解释什么?”
“不要装傻,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吴天琦动手推了她一把。这里是袁家买给袁懿伦的房子,就连她开口,他都以不方便为由拒绝她来,没想到现在表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她怒火中烧。这一切都只代表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两个同时背叛了她,该死的他们!
胡颖蓁踉跄了一下,看着张牙舞爪的表姊,自己几乎要站不住脚。
小时候那种被压在底下,说话只能唯唯诺诺的阴影又不受控制的再次袭来,几乎使她窒息。
“我……我离开家里到学校读书的时候,就已经住在这里了。”她给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跟懿伦在一起?”吴天琦尖锐的问:“同一张床?!两个人——睡在一起?”
她低下头,选择沉默。
“说话!”吴天琦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得几乎想要扭断它。
胡颖蓁痛得眉头微皱,“是。”
她深受打击,忍不住尖叫,“妈!”
“你真是忘恩负义!”胡家兰当然是跟自己的女儿一个鼻孔出气,“也不想想我们是怎么养大你的,你现在可好,竟抢起自己表姊的未婚夫!”
不可否认,表姊与懿伦认识在前,若说理亏,她理亏在此,但是他们的感情从未开始,所以她不认为自己抢了表姊的男朋友。
只不过在脑海中盘旋的这一番话,看着眼前两个暴怒的人,她完全没有勇气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