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比赛一落幕,南宫雅掩不住倦意,悄悄的打了好几个呵欠。
小时候,她热爱音乐;长大后,她只把音乐当闲暇时的娱乐,要她像这样乖乖听完一整场的演奏,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偏偏她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早知道就不该把孙佑欢给打晕,害得自己被扣留在这里,别说找乐谱了,就连想去上个厕所都不可能。
看着伊尔利脸上噙着和煦的笑容,俊朗的眉目炯炯有神,翩翩公子的绝佳形象,的确会给人一种白马王子的假象,只见他有礼的跟与会贵宾一一行礼致敬,慈眉善目的表情在一对上她的目光之后,随即换上一张如丧考妣的阴森模样。
对,如丧考妣,她绝对没有乱用形容词。
“比赛结束,我们该来算算总帐了。”
双面人!
她还以为自己外冷内热的性格已经够极端了,没想到这男人变脸的速度比她还要快,不愧是伊氏未来的准接班人,只是不论他对她摆出什么样的嘴脸,她一点也不在乎。
唇边勾起一朵柔媚的笑容,南宫雅擅用自己与生俱来的优势,用着水漾般澄澈的双眸,楚楚可怜的迎向他严肃的俊容。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她惶惶不安的紧抓着膝上的裙摆。
看她一脸无辜,尹尔利却一点怜香惜玉的情绪也没有,他一向公私分明,就算眼前的女子长得国色天香,他依旧不为所动,一心只想追究责任的归属。
“别以为装傻就能逃避责任,是哪个人带你进来的?”会录用这样没担当的员工,他势必得先找出罪魁祸首。
“没人带我进来,是我自己进来的。”腿长在她身上,她想去哪就去哪,何必要人家带她进来?
以为她不想供出那个人,伊尔利俊眉微凛,神情阴鸷的睨着她。
南宫雅眨了眨水灵般的瞳眸,还装模作样的抖了抖身子,彷佛被人虐待的小媳妇似的,在这种时候,唯有装可怜才能引起同情。
当然这是她最不齿的行为,可惜在还没找“撒旦的乐章”前,她不能打草惊蛇,若是让伊尔利有了戒心,她想再混进这间学院压根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他把她当成孙佑欢,那么她就当孙佑欢吧!反正看样子也没人认得他,连孙佑欢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辙,需要我找总管和你当面对质吗?”他冷然的口吻,颇有恫吓之意。
对质?
一双漂亮的圆润美眸倏地睁大,其它人不晓得孙佑欢的身分,但不代表负责管理人事的总管会不知情,她得先在伊尔利面前蒙混过关,否则接下来她会很难行动。
看他阒黑幽暗的眸心里,透出一簇幽光,有着冰与火的矛盾组合,一道莫名的酥麻感瞬间窜过她的全身,她倒抽了口气,不明白那股酥麻感从何而来,一颗心甚至还剧烈起伏着。
她是发什么疯?没事对一个不近人情又像个老古板的男人发癫,她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这个。
“……请您不要为难总管,他也是出自于一片好心,才会雇用我。”她低垂螓首,口气低微的说。
“终于承认了是吗?我还以为总管管理音乐学院多年,用人自然有他的一套准则,没想到也有失了准头的时候。”他轻哼了声,斜睨着她的发心。
他冷嘲热讽的口吻,让她眉心微拧,这男人的嘴还真是够恶毒,幸好他开口扯出个总管,好让她打蛇随棍上,胡诌她是由总管亲自任用的人选,只要她不和总管打照面,尽速离开这间学院,伊尔利绝对不会发现她是冒牌货。
“大少爷,我只是一时迷了路,绝对不是因为摸鱼才姗姗来迟的,请您原谅我!”她作势吸了吸鼻子,乔装出柔弱的假象。
那柔嫩清亮的脆嗓,有如黄莺出谷,在他耳畔萦绕着,娇媚带点慵懒的吴侬软语,竟让他心房为之一震,一向犀利精明的黑眸,难得掺杂了一丝复杂的思绪。
她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而他一向赏罚分明,压根不该对她有任何其它的想法,犯了错就该接受处罚,尤其是新进员工,更是应该严惩,以儆效尤。
“因为你的失误,差点耽误到这场重要的比赛,现场不乏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知名音乐人,你以为一句抱歉就能了事?”他严峻的表情看来更加阴沉。
“我……”她抬起眸,试图为自己辩解,却让他硬生生打断。
“不用说了,乐章不留犯错的员工,你走吧。”他下着命令,冷然的开口。
这么狠?她还以为平时她对犯错的下属已经够严厉的了,没想到这家伙竟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她还要狠,充其量那位正牌的孙佑欢不过是晚送了名册过来,他居然就要将他开除,未免太没人性了。
她不禁怀疑,伊氏财团若真的交给这种施行严刑峻法的残酷男人,应该不到几年光景,伊氏就会败在他的手上。
能离开这里她是举双手赞成,可惜革命尚未成功,她连那本乐谱的下落都不知道,就这么离开未免太过可惜,再说若能想办法拉拢伊尔利,她在乐章就能畅行无阻,任何人也妨碍不了她。
从小就懂得擅用自身的优点,是她能在南宫家生存的原因之一,毕竟要接受南宫清龙严厉的特训,没有几分实力是不行的,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伊尔利,她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
只见她泪盈于睫,成串的泪珠瞬间从眼眶里滚落,绝丽的面容上,尽是楚楚可怜,鲜少有女人连哭泣都哭得这般柔美,偏偏这个女人做到了,就连一向冷情的伊尔利,也不免被她的泪水攻势给骇住。
“你哭什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眼泪,却从没一刻像此时感到手足无措。
南宫雅扁着嘴,盈盈水眸因为泪水而显得更加晶灿,有如夜空里的繁星一样,闪亮夺目,她绞扭着手指,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彷佛受到惊吓的小白兔般柔弱无助。
“少爷,请您不要赶我走,我不能没有工作……”她唱作俱佳的呜咽带泣,试图挑起他的同情心。
“工作满街都是,你可以另谋高就。”他毫不留情的说。
闻言,她眉心微微一拢,这男人还真是残忍,她都哭得这样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了,一般男人老早就将她给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疼惜着,哪有人像他这样视若无睹的?
“可是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求求您让我留下来,我保证会好好的做,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她朝他行一百八十度的大礼,足以显现出她的诚意。
她委曲求全的模样,意外的勾起他少到不能再少的怜悯心,看她年纪轻轻,想必是刚出社会不久,再者她也及时将名册送到会场,没有误了比赛,将她给开除似乎有失允当。
看她抽抽噎噎的抖动着身子,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缓缓的递到她面前,正专心营造哀伤情绪的南宫雅,一见到那方格纹手帕,微微一怔,错愕的望着他。
“把眼泪鼻涕擦一擦,我可不想让人看到我的员工如此失态。”他语调平缓,读不出他此时真正的情绪。
“您的意思是……”她不确定的询问。
看她始终没有接过他手帕的意愿,伊尔利索性勾起她小巧的下颚,拿起手帕径自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尽管他的表情看来冷漠高傲,动作却出乎意料的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