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媛冷哼一声,心中更有数,自己这嫡玄孙恐怕是掉得冤枉了。“思齐,妻子是你的,她帮上你多少忙,陪着你吃过多少苦,你自己是清楚的,现在你却气走她,你对得起人家吗?我劝你快去将人接回来,好好安慰,重拾夫妻情才是正途。”她好言规劝。
他却不以为然的道:“朱子治家格言,听妇言,乖骨肉,岂是丈夫。听女儿家的话,让她牵着鼻子走,哪像大丈夫的作为,她既走了,我不会再去找她回来的!”
“你!”曾媛极为生气。“那朱子治家格言也道,三姑六婆,实淫盗之媒,婢美妾娇,非闺房之福。奴仆勿用俊美,妻妾切忌艳妆。你这小妾也不合格,你不如连她也赶了出去!”
吕渺渺心惊,居然也叫她走,她吓得马上哭出声。“思齐,生得美不是渺渺的错,你不能不要我啊!还有威儿,我走了,威儿没了娘,可怎么办啊?”
“曾家的孩子还怕没人照顾吗?请几个奶娘就能将他安生顾到大了,用不着你这品行不端的亲娘在身边,我还怕你教坏了他。”曾媛冷声说。
吕渺渺吓得不轻,真怕被赶出去,连忙抱着曾思齐的手臂,哭得惊恐。“思齐,我不走,我不能离开你和威儿,你应该也舍不得我走吧?”她切切的问。
他脸一沉。“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走?祖母,妻妾的事我会自己处理,就请您不要插手了。”他朝曾媛说。
“你……你这不……不肖……子孙……”曾媛本来就病着,这会听他说出这样忤逆的话,气得抱胸喘不过气来。
他见状,赶紧上前去拍她的背替她顺气,她急喘几声后,气息稍稳些,立即拨开他的手。“你若不将可儿给我找回来,你也不用叫我祖母了,我这屋子不许你再踏进来!”她指着门口要他和吕渺渺出去。
他无奈摇头,只得带着吕渺渺走出曾媛的屋子。
吕渺渺仍哭哭啼啼,像是受足了惊吓与委屈。“思齐,瞧来祖母是真容不下渺渺了,渺渺恐怕在这家待不下去了,这可怎么办?”她哭问。
“放心,我不会让你走的,若要走也是带着威儿咱们一家三口一起走,就像当年一样,咱们到外头再从头打拚起。”他说。
她听见这话,纤细的身子一僵,这可不行,她才不愿意再出去吃苦,况且这男人有什么能力她是明了的,一个懒惰的少爷出去后还能做什么,难不成靠她养?当年她就是不想与他过苦日子才狠心抛弃他的,唯有留在曾家才有好日子过,她哪会傻得再离开这享福的金银窝,遂止住哭,挽着他的手说:“事情倒也还没到要你带着我们母子离家的地步,再说,这事头一个不答应的就是娘了,她现在根本离不开威儿,威儿若走,她哪还能活?我瞧……就再忍耐着点,也许祖母还在气头上,等过一阵子气消了,就慢慢能接纳渺渺了。”
他点点头。“说的也是有道理,不过这段时间咱们留在府里也只是惹怒祖母而已,不如出去一阵子吧。”
“出去?去哪?”
“我好一阵子没出游了,正好带着你去游山玩水,过几天舒心的日子,远离这府里的乌烟撵气。”
她喜上眉梢。“你说真的,真要带我出游?”
“嗯,就你跟我,不要旁人打扰了。”言下之意就是连孩子也不带,就带着她去过两人甜蜜的日子。
她欢喜极了,成日绑在府里,她确实也厌烦了,若能出去玩一趟,又是只有两人而已,光想就兴奋。“太好了,咱们何时出发?”
“明日即可启程。”他说。
“这么快——可我听说茶行近来出了些问题,你能不留下坐镇吗?”她想起这事,有些不放心的问,她虽是二房找来的人,但心里也明白得很,曾思齐才是自己的依靠,他若真倒了,自己也会一无所有的,既然与二房合作已成功逼走了莫可儿,接下来自己与二房就没什么好再合作的了,不只如此,将来两方还是敌人,曾家的产业以后都要是自己与威儿的,二房休想分得一丝一毫!
“就因为茶行的事也烦心,正愁着不知怎么处理,与其坐困愁城,不如等我散心回来,也许心情好了就能好好解决了。”
“也是也是,那咱们就放松心情去玩个几日吧!”她也是贪玩之人,明知二房紧盯着曾思齐的位置仍受不住诱惑,还是兴致勃勃的说好。
“我说咱们这是要上哪里出游,你赶得这样急?”马车里吕渺渺抓紧曾思齐的手臂问。
他们一早就坐上马车,马车由四平驾驶,如他所说的,谁也不带,两人轻车简从的出门去了,一开始马车还能悠闲顺当的慢慢走,可出了城门后,他忽然交代四平可以赶路了,四平立即鞭策马匹急奔,吓得她再也坐不住,真怕摔车了,不住心想这是要赶赴去哪啊?
“到了你就知晓了。”他扬起一抹莫测的笑,那笑容令人不由得发毛。
“可是……我不能先知道吗?”
“这样岂不没了惊喜?”他笑得诡异。
“我没惊喜没关系的——”
“怎会没关系,我是专程带你出来散心的,你若没有惊喜,那便不够意思了。”他脸上噙着笑,笑却不达眼底。
“可……可是……”她微颤的嗓音已隐含几丝惶恐与不安。
“四平,还有多久到?”他高声问车外的人。
“回大少爷,就快到了。”四平说。
“再快些吧!”
四平得令,马车这下赶得更急了,果真不一会功夫就停下了。“大少爷,别庄到了。”
“别庄?这不是大少奶奶来的地方,咱们来这做什么?”她闻言愣住。
可他连解释都没解释便丢下她,迫不及待的下车去了,等她回神,他人已冲进别庄内了。
她愕然呆坐时,四平过来请人。“吕姨娘,可以下车了。”
“我……我不想来这,你去将大少爷请出来,说咱们换个地方去。”她立刻说。莫可儿在这,她怎么会愿意待下。
“这恐怕不行,来这是大少爷计划好的,他不可能会走的,所以您还是下来吧。”
“计划好的?这什么意思?!”她吃惊问。
“想知道什么意思,吕姨娘不如自己进别庄去问。”四平似笑非笑的说。
“你!”
“吕姨娘还是请吧!”四平脸色一变,不客气起来。
莫可儿躺在床上,房门被用力推开了,抬眉见是曾思齐,还没多做反应,他已冲过来抱住她。
“摔着的地方还疼吗?”他关切的问。
她蓦然笑了,让他抱着轻轻摇头,脸上哪还有一丝与他决裂时的悲愤神情。“好多了,不怎么疼了。”她告诉他。
可他还是十分恼怒。“这些该死的人,瞧我之后怎么一个个收拾他们!”他怒发冲冠的说。
她轻笑。“咱们这不就正在这么做了?”
他恼恨的脸庞,这才稍稍好看些。“你——”
“思齐,这里我住不惯,咱们回去吧。”吕渺渺随后到了,见两人抱在一起,立即上前拉住他说。
四平跟在吕渺渺身后,朝男主子瞧去一眼,见他示意自己先下去,便退到门外守门去了。
曾思齐盯着吕渺渺抓着自己的手,表情极冷,冷得她心惊胆跳。
他袖子一扯,抽回自己的手,阴沉的望着她道:“住不惯也得住,这几日你都得在这待着,直到我解决完二房的人之后再来处置你。”
她一听不禁面色愀变,已然明白自己上当了!
“原来,你这是将我骗来的,你要对付二房的人尽管去,但大少奶奶掉了孩子真与我无关,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她认为他是因为莫可儿肚里的孩子没了,这才怪罪到她头上,生气的将她骗出来软禁。
他冷笑。“这确实和掉孩子无关,这事我并没有怪你。”
“那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没怀孕。”床上的莫可儿说。
吕渺渺错愕。“你没怀孕?”
曾思齐与莫可儿互递眼神后,一起笑了。
“没错,可儿没怀孕,可她是真摔伤了,这让我十分恼怒,因此让她加演一场流产戏,好让我可以将找麻烦的、惹事的、敢欺负我娘子的人,全都一次处理掉,而第一个先收拾的就是你!”他神情一敛,厉声说。
事实上,他根本不曾迷恋吕渺渺,他承认一开始乍见她时,自己是失神了一会,可那只是因为她像极了自己穿越前的其中一任女友,一时吃惊才会有如此反应,而漂亮的女人过去他见多了,与未穿越前自己所交往的对象一比,吕渺渺还不是最美的,他身边的美女多的是,唯一真正教自己动心的只有长相平凡的莫可儿一人而已。
之后等他恢复了思绪,得知吕渺渺回来的意图后,便将计就计的与自己的小妻子共谋出接下来的事了。
首先,他故意让二房以为吕渺渺得宠,可儿失势,自己又做回纨裤子弟,曾家一团乱,而这,就是他的目的!
吕渺渺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晓得自己不妙了,立刻娇媚的又抓着他的袖子道:“思齐,我可是你的女人,一夜夫妻百日恩哪,你怎好这样骗我,还说什么收拾我的话,我听了不伤心吗?”她矫情造作的又要掉泪了。
她说这话,莫可儿的脸庞立即就沉下,他见状,晓得得马上解释才行了,不能让自己的小妻子真吃醋起来!
自己那“恶习”已改了,不敢再让她随便吃醋的,他急着撇清道:“你回来后,我压根没碰过你,哪来的恩?我对你可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莫可儿听了,起火的眸子总算浇熄了火苗,而吕渺渺已气得脸孔涨红,她这也想明白一些事了,自她回来后发现曾思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表面上对她关爱如昔,私底下其实对她冷淡多于热情,之前他虽夜夜与自己同榻而眠,而她也百般挑逗,但他始终没有碰过她,她以为是他近来为茶行的事烦心,没了那兴致,自己也只能悻悻作罢,直到这会才知他根本是不想碰她!
这对她而言当真是奇耻大辱,想她美若天仙,几乎没有男人抗拒得了她,谁不对她趋之若鹜,爱若心肝,可他竟然不屑她!
她怒火中烧,偏偏这时发不得怒,得隐忍下来,便故作可怜兮兮的再道:“你怎会对我没意思,若没意思又怎会和我生下威儿,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她抬出孩子,希望他念及自己为他生下威儿,别对她不利。
他伸手托起她的下颚,眼中满是讥诮。“我早让人去查过了,威儿不是我的种,是你与别的男人生的。”
她闻言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你……你知道了……”
“当年你嫌贫爱富的离开我,另外搭上一个富家子并和他生下威儿,可那小子也是个有家世的,到外地做生意将你留在家里,那人的妻子是个妒妇,根本容不下你,趁丈夫不在时将你整得要死不活的,你因为被他的妻子欺负得太惨了,当阮夫人找上你,要你到曾家来闹时,你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连夜偷抱走孩子来曾家认亲。
“吕渺渺,我可不是傻子,会替人养儿子,你这是走错路了,但走错路不打紧,要我暂时收留也可以,偏偏你不长眼欺负到我娘子身上,这就是自找死路了。”他眼中盛满笑意,可这笑容却阴森得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吕渺渺简直吓得魂不附体,觉得自己得罪莫可儿惹怒曾思齐后,恐怕会死无全尸,害怕得转身就要逃,可才刚跑出门口,四平就将人抓住了。
“你这奴才放开我,放开我!”她大叫。
四平哪会理她,直接将她抓回去。
吕渺渺见到曾思齐,立刻求饶道:“思齐,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我都是听二房那几个女人的话行事的,伤莫可儿不是我的主意,真的不是!”她因害怕,急忙否认,将恶行全推给二房的人。
“我知道,不完全是你的主意,可你也是帮手之一,放心好了,他们也好过不了的,而你,”他眼神瞬间阴狠,那样子真教人胆寒了。“这别庄并无闲杂人等,后院那座古井也挺深的,自是你的好去处。”
她闻言一吓,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莫可儿见他将吕渺渺吓得魂飞魄散甚至昏了过去,只得摇头,自己男人有种深沉无边的恐怖气质,吕渺渺从没见识过,如今乍然一见,如何不吓破胆。
莫可儿忍不住可怜起对方来,吕渺渺是不知情,不知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原来能教她玩弄于股掌间的曾思齐,如今他心思深沉,捉摸不定,身子里住的是精明锐利的冷峻灵魂,而自己只是幸运教他所爱才被呵护备至,若是如吕渺渺这般的讨厌鬼犯上他,那自是往死里整了……
她叹口气,相公收拾完吕渺渺后,再接下来要倒霉的就是二房那些不知死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