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大少爷让我过来告诉您一声,说有人过来通知你们救下的那人醒了。”四平过来屋里说这事。
莫可儿闻言也感到欣慰。“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能救人一命也是功德一件。
瓶儿当时也在现场,亲眼见到那人命危,要不是大少爷与大少奶奶相救,那人必死无疑,此刻听了这话,不由喊了一声,“佛祖保佑。”也是很高兴的。
“可听说虽是醒了,仍下不了床,倒是他的家人得知已赶过去照顾了。”四平继续说。
“由家人照顾更妥当些,相信这人能很快恢复健康的。”莫可儿点头道。
“是啊,大少爷也是这么说的。”
“对了,提起大少爷,他人呢?”瓶儿问起,时间不早了,也到时间歇息了,怎不见大少爷回来,只派四平过来传话?
四平忽然小心翼翼的瞧了眼莫可儿后才说:“因为吕姨娘才刚带着孩子回来,大少爷想多陪他们母子一会,今夜就……歇在那了。”
莫可儿脸色蓦然一白,瓶儿忍不住立刻道:“大少爷真要在那过夜?!这怎么成!大少爷夜里从不曾离开大少奶奶的,这定是吕姨娘的意思,不过才第一晚就巴着大少爷不放,往后还能安分吗?大少奶奶还是让四平去将大少爷请回来吧!”
莫可儿轻蹙眉头。“不用了,相公既然说要留在那就别去打扰了。”她说。
“大少奶奶,您何必委屈自己,大少爷是因为孩子才留下那女人的,对她早没了情分,不然早让人去找了,何必等到现在?且再瞧瞧,大少爷自娶了您之后,一颗心全在您身上,旁人要夺也夺不去,所以您对那吕姨娘也不用客气,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想来大少爷也不会说什么的。”瓶儿义愤填膺的道。
莫可儿一脸平静,像是没被激起任何涟漪。“你刚不也说了,相公的心在我身上,旁人夺不去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紧张,不过是一个晚上,就让相公与那人聚聚吧。”
见瓶儿被自己的话给堵得无话可说,莫可儿笑了笑,朝四平再道:“你去吧,就跟相公说我知道了,让他安心待在那,好好陪陪吕姨娘母子。”
“是。”四平见她神情淡然,便放心的走了。
“瓶儿,你也去歇息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瓶儿本还想说什么,但见大少奶奶脸上有些倦意,也不好再一厢情愿的抱不平,只得退出去了。
瓶儿与四平都走了后,屋子瞬间安静下来,莫可儿静默地坐着,心跳却逐渐加快,她从没这么沉不住气过。
方才的淡定其实全是假的,相公不回来,她比谁都在意!
可她相信相公,她相信他的!他连平妻都不娶了,又怎会看上原主曾思齐的情人,他会留下这人并且在那过夜一定有原因的。
她拚命告诉自己,必定事出有因!
然而片刻后,她终究克制不住,蓦然起身往外去了,吕渺渺被她安排住到西边的院落,那里安静,带着孩子比较不会受到打扰。
她才接近,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孩子与女人的欢笑声,她脚步渐渐慢下来,到最后,居然不敢再前进半步,若是有目的的留人,应付应付也就罢了,可屋里传出的这温馨笑语,却像是真正的一家团圆,和乐融融,她不由得却步的往后退了退。
相公不知自己会来,若是恶习犯了故意要她吃醋,这也是不可能的,这么说来,他真将自己当成吕渺渺的男人了……
莫可儿转身快步走回自己的院子,但不管她走得多快,离得多远了,彷佛还是一直听见吕渺渺母子的笑声。
这一夜,她孤枕难眠,直到天亮才终于阖上眼睡去,然而睡不到两个时辰又叫瓶儿给摇醒了。
“大少奶奶,您醒醒,大夫人让您现在过去一趟。”瓶儿告诉她。
“娘找我吗?”她仍是一脸的睡眼惺忪,毕竟才刚睡下没多久。
“是啊,都派人来催两趟了,我怕有什么急事,不敢再让您睡了,这才将您摇醒的。”
瓶儿不知她天亮才睡,只觉得她今日睡晚了,难得赖床。
“什么,都催我两趟了?你怎不一开始就叫我呢!”莫可儿急着下床更衣。
“我——”
“别说了,快打水进来让我洗漱!”她吩咐,不敢再耽搁,打算尽快整理好去见婆婆。
打理好自己后,她带着瓶儿赶紧到婆婆的院子,一进屋只见吕渺渺也在,而于锦绣正抱着孩子逗着玩,脸上那表情就是一副有孙万事足的模样。
她瞧了以后,心下有些难以言喻的滋味。
“大少奶奶总算来了,娘可是等了你好一会了。”吕渺渺见她到了,立刻说。
于锦绣本逗着孩子笑,瞥见她后,笑容倏地减了下来。“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会睡这么晚呢?瞧瞧人家渺渺,一早就带着孩子来问候了。”
她红着脸,有苦难言,吕渺渺见状道:“娘,我想会不会是我突然带着孩子回来,思齐昨夜又是歇我那儿,大少奶奶因此不习惯,夜里没睡好,今日才晚起的。”
“这是什么话,你独自带着孩子在外头吃苦了这么久,昨天刚带着孩子回来,思齐去陪你们母子也应该的,她若不懂体谅,那就是太不识大体了。”于锦绣不悦的说。
“娘说的是,相公有孩子是喜事,后院多个姨娘也能多一个人服侍相公,这没什么不好。”莫可儿垂下头,摆出识大体的媳妇态度,双拳却暗自握紧了。
于锦绣这才满意的稍有笑脸。“你是懂事的,这点我知道,我找你过来就是想让你与渺渺多熟悉,期盼你们日后能好好相处。”
“是啊,我怕大少奶奶昨日是被逼着接受咱们母子的,担心大少奶奶心里不痛快,为此忧心了一夜。我虽替思齐生下了孩子,但孩子还是以大少奶奶为嫡母的,将来我和孩子都得靠大少奶奶多多照顾,我苦命的孩子只是一个卑微的庶子而已,还请大少奶奶不要嫌弃咱们母子俩。”吕渺渺眼角含泪的说。
“什么卑微的庶子,威儿是思齐的长子,谁也不能瞧不起我的孙子!可儿,这将来教养威儿就是你的责任,你可不许亏待他!”于锦绣本就是个没有心眼的人,现下一心只为护孙,什么都不管不顾,吕渺渺就是晓得她这点,因此才能顺利的煽风点火。
莫可儿心头苦,自己连一句话都未说就已被警告不得苛待吕渺渺的孩子,她无奈的道:“请娘放心,威儿再怎么说也是相公的亲生骨肉,我定会善待的。”
“那就好,目前咱们大房就这么一个孩子,将来等你也生了孩子,大房才是真正的热闹了。”于锦绣为人单纯,这又复笑了。“对了,渺渺说,她现在住的那院子好是好,就是离主院远了些,思齐想看孩子不方便,连我也觉得稍远,东院不是还有座院子空着吗,那里离主院近些,渺渺想搬去那,你以为如何?”于锦绣突然又问。
东院?莫可儿略低了眉,那是将来嫡子住的地方,吕渺渺这就敢开口要了?
“这……”她露出几分犹豫。
“我晓得那是安排给你将来生的孩子住的,可你又还没生,等真有了孩子再另外打算也不迟,这会先方便思齐看孩子吧,况且这事我已应了渺渺,只是想着后院由你掌理,还是尊重的问你一声。”于锦绣这是执意让吕渺渺母子搬进东院了。
莫可儿瞧吕渺渺的嘴角正隐隐上扬,她仗着孩子,轻易便让于锦绣成为她最大的靠山。
“娘既然都这么说了,媳妇哪敢还有意见,回头就请人将吕姨娘的东西搬去东院。”莫可儿不得不点头。
“说到人手,渺渺毕竟带着孩子,没多几个人帮忙看顾着是不行的,你再多调两个丫头过去她那吧。”于锦绣再吩咐。
“大夫人,昨天大少奶奶已经调了两个丫头、两个奶妈过去了,再调两个丫头过去,就六个了。”一旁的瓶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大少奶奶自己也只有她一个贴身丫头伺候着,另外还有两个嬷嬷帮着打杂,顶多就三个人而已,可念在吕姨娘有孩子,大少奶奶多派了丫头和奶妈过去,人已经够多了,要再加两个,这不跟老祖宗屋里的下人数量一样了?
“六个就六个,这都是为了威儿,他还小,不能有闪失,若府里人手不足就对外再请人,咱们曾家不差再多发两份薪出去。”于锦绣自己本身并不挥霍,但只要扯到孙子,她就觉得什么都是应当的。
瓶儿张着嘴想再说什么,但让莫可儿瞪了一眼警告,只得闭上嘴了。
“好的,我会让人去安排的。”莫可儿依旧顺从了婆婆的意。
吕渺渺得意的绽笑了,故意上前去逗孩子发出笑声,于锦绣瞧了开怀,顺手就摘下腕上价值不菲的玉佛珠让孩子玩。
“哎呀,这佛珠圆圆润润的,瞧威儿多喜爱,玩得多开心!”吕渺渺笑说。
“既然威儿喜欢,这串玉佛珠就送给他了……”
莫可儿在一旁垂了目光,眉悄悄皱起。
等民一天,夜里曾思齐终于回来了,进到屋子,莫可儿立即上前替他褪下披风,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香。“相公可是喝了点酒?”她笑问。
他点头。“嗯,与人谈事情,顺道喝了点酒。”
“那可还饿,要我让厨房再煮碗面给你填肚子吗?”她晓得他有时光喝酒,不太吃东西,可空腹喝酒对身子不好,因此他喝酒回来后她都会差人再备些吃的过来,让他再吃些。
“不用了,我今日酒喝得不多,倒吃了不少菜,肚子饱着。”瓶儿端了盆水进来,他洗了把脸后说。
“嗯,有吃些东西垫垫胃就好,那喝杯茶去去酒气吧。”她让瓶儿去泡茶过来。
瓶儿利落的将热茶端过来后,他坐下喝了口茶,她也在他面前坐下了。
“相公……”她才刚想提吕渺渺母子的事,问他对他们有何打算时,就见他伸手揉着眉心,明显疲惫,不由想起茶行近来问题多多,状况连连,相公正为此焦心,自己若再拿吕渺渺母子的事问他,不是更惹他心烦?茶行的事要紧,还是先让他专心处理茶行的问题,等过一阵子再问他对吕渺渺母子的安排吧。
这一想,她话到嘴边便转了口,“你累了吧?待会我替你捏捏臂膀,能让你轻松些。”
他才要说什么,门外却传来四平的声音道:“大少爷,吕姨娘那希望您过去一趟,说是炖了一盅您爱喝的鸡汤请您过去品尝。”
“好,你告诉她,我一会过去。”他听了回说。
莫可儿有些错愕。“你……不是吃饱了?”
“喝点鸡汤无妨的,你白日也辛劳,就不必费劲替我揉捏了,我这会先过去了,你若累了不用等我,先歇息吧。”说完起身就往东院的方向去。
吕渺渺母子今日才刚搬过去,他现在才回来,怎知往那儿去找人?
这是早晓得吕渺渺母子会搬去东院了,莫非……这其实是他的意思?
莫可儿心沉了又沉,就这样坐在椅子上一直等着他回来,可一夜过去,他并未回到他们的屋子,且不只如此,一连七日,他都是在东院歇下的。
这日,莫可儿刚从茶厂回来,见前面曾思齐的轿子刚落下,她有话想对他说便也匆匆下轿,追上刚进门的他。
甫跨进门坎,见他就在前头,正想喊人,忽见吕渺渺出现并亲昵地挽上他的手臂,她张着嘴,喉咙像打了死结一样,再也发不出声了。
她呆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两人在她面前相偎。
“大少奶奶,您不喊住大少爷吗?他们就要走开了!”瓶儿见她愣着不动了,心急的提醒。
“我……”
“喊得住人,也喊不住心,还喊什么?”阮玫玲笑着走过来道。
“三少奶奶说什么,大少爷的心怎会不在大少奶奶身上,您别胡说!”瓶儿瞪眼道。
阮玫玲冷笑,睨着莫可儿。“心还在不在你家大少奶奶身上,她应该自己清楚吧?”
莫可儿脸色灰暗下来。“咱们夫妻的事你倒是特别关心,难道你到现在还认为相公对你存情着?”她讽刺的反问。
阮玫玲被戳了丢脸处,用力咬了唇。“莫可儿,你都失宠了,还嘴利什么?”
莫可儿脸色一整。“别以为我不晓得吕渺渺母子是你找来的,你想离间我与相公的感情,二房好从中给相公添乱,趁机逼大房让出大权,藉此将功抵过,教三弟与婶娘别因为你将嫁妆拿回娘家救急而休了你。阮玫玲,你这如意算盘不会成功的,我和相公不会中计!”
“是吗?你既然这么聪明知道我做了什么,那怎会不知曾思齐看吕渺渺的眼神就像当初在看你一样!”
这话如利箭般射进莫可儿的心窝,让她瞬间白了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