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湘湘去日本了?」从游宗陵口中得知这个消息,钟皓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说她想去日本看看,顺便学日文喽!」游宗陵不带感情的说道。
刚从南部「度假」归来的皓宇,一下飞机就迫不及待的跑来「喋喋不休」找湘萍,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反倒是湘萍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震得他七荤八素。钟皓宇抱在怀中的猫咪探出头来,咪呜的叫了一声,彷佛感受到主人的沮丧似的伸出舌头舔舔他的手。
他抱出巴掌大、长毛的白色小猫,碰碰它好奇的鼻子,难过的说:「我本来是要给她一个惊喜的。她一直想养一只波斯猫当伴的,现在倒好,波斯猫反而找不到它的伴了!」
「你还好意思说!」游宗陵闻言大怒,他拍桌站起,指着钟皓宇的鼻子就骂:「若不是因为你,湘萍才不会去什么日本,她压根儿没想到要去,是你逼她不得不出国,逃离这个伤心地。」
「宗陵,坐下来说,别吓着其他的客人了。」「喋喋不休」的老板娘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闻言游宗陵忿忿的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平缓自己的怒气,不甚友善的开口:「半个月前,我和湘湘去了嘉义一趟找你,但那天晚上,我们又搭上最晚班的火车回台北。湘湘哭了,因为你伤了她。」
「你和湘湘去了嘉义?」钟皓宇听见湘萍哭了,他的心倏地紧缩了一下;可是他怎么舍得伤了她,他着实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湘湘她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你,可是你竟一点也没有察觉,还狠狠的伤她的心,让她亲眼目睹你在嘉义和女人双宿双飞!」游宗陵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要沈得住气,只有他才能点破这个「竹本口木子」!
「你们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双宿双飞?」钟皓宇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受损,或是耳垢太多了。「你们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们在你的门外等了大半夜,却只等到一个无情汉,真是令人气愤,真亏你还被女性同胞票选为『新好男人』;充其量,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家伙。」游宗陵嘲讽道。
顿时,钟皓宇宛若被打入无底的深渊,只能无言的看着他,却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眼神之中流露出太多太多的震惊。
「你好好想想吧!和你多说无益,我得走了,失陪!」游宗陵站起身转身就走,留下钟皓宇一脸茫然的伫立在原地。
太多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滚滚而来,钟皓宇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快被水淹没的人,无助的想要攀住一点援助,于是不断的在水中浮沉着。
他和女人双宿双飞?多荒谬的指控!在南部一个半月中,和他有接触的异性平均年龄都在四十岁左右,甚至是少得可怜;唯一年轻的便是小唯……
等等!莫非,游宗陵和湘湘所见到的女子便是小唯?天啊!这是天大的误会啊!
有了这样的认知,皓宇决定要向湘萍说明清楚,但是她真如游宗陵所说一般的喜欢上自己吗?难道不会是错觉或心存感激呢?思及此,他一颗雀跃的心又跌回了谷底。
***
好冷!何湘萍将冻僵的双手放在唇边呼暖气,再从背包中掏出钥匙插入锁孔。湿冷的空气诉说着即将飘雪的可能性,明天可能要下雪了吧?
来到日本已经三个月了,一连串的密集训练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可是她依然咬紧牙关撑下去,因为她需要遗忘一些回忆,而让自己全神贯注在工作上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她推开门正准备踏进去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转头,只见一个男子正向她走来,手里捧着一束娇艳的紫玫瑰。
「伊藤先生?」何湘萍认出了来人。他是伊藤弘彦,日本最受欢迎的男模特儿,和她合作了几次,最近正猛烈的在追求她。
「绚子,你回来迟了!」伊藤弘彦温柔的说。
绚子是湘萍的日本名字。
「要不要进来喝杯热的东西?天气很冷的!」她推开门率先踏进去。
灯亮了,湘萍脱下鞋子跨进屋里,手里忙着除去大衣、围巾,她把长发束在脑后,走向厨房拿出杯子。「喝热可可好吗?」
「随便!」伊藤弘彦把自己抛进柔软的床垫上,鼻子用力一嗅,好香!屋里全是绚子的香味,那么清新、自然,就像她的人一样,他要定她了!
「有那么累吗?」何湘萍好笑的坐在床沿看他,有些任性的伊藤令她想起在台湾的皓宇。
不行!怎么又想起他了?她很快的阻止自己的想法。
「绚子……」弘彦拉着她的手臂,使她慢慢的倒向自己。
捧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弘彦凑上他的唇轻吻着她的额头、俏皮的鼻尖、长长的眼睫、红艳欲滴的唇……
湘萍不住的颤抖,无法克制的是害怕的感觉,她只能瞪大双眼看着弘彦深邃似海的眼眸中,燃烧着欲望;他的吻逐渐加深,双手游走在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上,先是轻轻的滑过,然后性感的加重力道抚摸着、揉捏着她。不知何时,她的衣裳已一件件被褪去,露出雪白的肌肤。
「不!」她推开了伊藤弘彦,慌慌张张的拉起被单掩住自己几近全裸的身子,纷纷滑落的眼泪无声的控诉着他的罪行。
「绚子!」欲望被挑起的伊藤弘彦挫败的低喊着,伸出手想要拥抱她,他狂炽的欲望需要她来平息啊!
「不要碰我!」她顺手抓住放在床头的拆信刀保护自己。
「绚子,别这样!」弘彦想夺下她的刀。
十几坪大的房子,扣掉了浴室和厨房全是开放式的空间,当初她还满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设计;但现在,她却因此陷入无处可躲的窘境中。
「伊藤先生,我不是你身边那些来了又去的女人,请不要这样子对待我!」她下了床,仍不忘把拆信刀对着他。
「绚子,我爱你,所以想要占有你,因爱生欲这是正常的啊!」伊藤弘彦企图靠近她,这女人连生气都是这么美,教他怎么能不心动?还有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段,连圣人都抗拒不了,更遑论他一副血肉之躯。
「你走!不然我要叫警察了!」她伸手探向挂在墙上的电话。
「绚子,到这里来,我保证我会好好怜惜你,你是第一次吧?是会有点痛,不过我会很温柔的。」伊藤弘彦的脑中满是欲望,浑然不觉湘萍正在拨通话。
「喂!我这里是东京都丰本天下十之六下A座,请派人来带走一名强歼犯,他有精神病!」湘萍对着电话恐惧的说。「是!我己经躲起来了,麻烦你们了,我姓伊能!谢谢你!」
伊藤弘彦不敢置信的看着放下电话、对他挑衅微笑的何湘萍,久久说不出话来,他良久才挤出一句话:「绚子,你真的打电话报警?」
「如果你伊藤弘彦还想在日本混下去的话,就滚出我的房子、我的生活,否则警察来了,势必会引来大批好管闲事的记者。我伊能绚子在日本只是个小广告明星,根本不在乎记者来不来,你好自为之吧!伊藤先生!」何湘萍站了起来,一扫刚才的小可怜样,现在的她像是个扞卫自己清白而战的女战士。
伊藤弘彦瞪了她好一会儿,简直不敢相信平时柔柔顺顺的小猫竟然会有如此锐利的爪子,狠狠抓伤他,让他痛彻心扉却无力抵抗。
「你还不快走?难道想被警察抓走才甘心吗?如果你真想那样的话,我也不反对!」何湘萍昂起下巴,像头愤怒的小母狮。
「好!算你狠!」伊藤弘彦说完,便忿忿的甩头离去。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之后,她用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想阻止身子不住的颤抖。一种自觉的肮脏感油然而生,她抱紧自己,踉踉跄跄的走向浴室。她想要洗澡,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
泡在溢满香气的热水中,她不停的用丝瓜络刷洗着身子,刷到皮肤泛红、泡到已些微的浮肿变皱,仍洗不去那种无形的污秽感。
到最后,她索性丢开丝瓜络,在水中紧紧的抱住自己,脑海中浮现了皓宇温柔的微笑、有力而宽容的拥抱、轻柔的安慰及印在她额上的轻吻。
「大哥……」何湘萍轻喊,眼泪掉得更多了。「大哥……」
日本的天空飘起了毛毛的细雪,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银白的光芒闪耀在五光十色的东京街头,落在东京铁塔的顶端,顺着塔滑下,无声的躺在地面。
今年日本的冬天会很冷——
***
在台北捷运站,名歌手钟皓宇正在此地拍摄他的新歌MTV。在拍片现场外围挤满了围观的人潮,见到明星风采的歌迷们,都有一种「他瘦了」的感觉。
他的确是瘦了,近三个多月没命似的工作,除了令人赞叹的工作成果外,再来就是他那形销骨立的模样。他原本结实的身材整整瘦了一大圈,双颊凹陷,明澈的大眼也因眼窝深陷显得有些忧郁,而眼皮浮肿,眉宇之间锁着淡淡的轻愁。
「卡!休息一下!」导演大喊。
钟皓宇擦擦额头的汗,拉松领带,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水喝着。
「小芬,帮阿皓补一下妆,他的黑眼圈都跑出来了。衣服再用别针别一下,太大了!」导演挑剔的说。
「老大,不行啦!衣服是借来的,不能用别针别!」化妆师抗议道。
「阿皓,你到底有没有在吃饭?」导演挫败的抓抓头,这家伙今天好像又比昨天还瘦了,太夸张了吧?
「有!」钟皓宇没精打采的回道,老天!他的胃又痛起来了。
「阿芬,换一套衣服好了!」导演做下决定,「他的打歌服呢?」
「送去修改了!」阿芬忙着为钟皓宇补妆。
导演沉吟了一会儿,终于无奈的说道:「阿芬,用别针别起来吧!衣服的损失我来负责。阿皓,拍你这部MTV我可是舍命陪君子,亏得可大喽!这衣服是亚曼尼的耶!」
钟皓宇没有回答,下意识的按着胃部,任由工作人员将身上的衣服别成合身的样子。
MTV继续开拍,钟皓宇强忍住胃痛,只想把眼前的工作做好,他没有时间生病,还有太多的工作在等着他。
***
过度劳累的结果,钟皓宇因胃病住院了,躺在病床上的他,看来非常的疲倦。
徐晰凡和钟皓宇的结拜兄弟陈思安站在他的病房里,非常不以为然的看着他。陈思安斜倚窗边,双手抱胸,态度自在从容;徐晰凡则交叠着双腿坐在椅子上,一派的优闲。
「我知道你们想要骂我,但是我可先说好,不许一次两个一起骂。」钟皓宇像个孩子一样耍赖,因为徐晰凡和陈思安皆比他年长。
「钟皓宇,你少在那里装可爱!」陈思安翻翻白眼,这小子在他们面前就是会装可爱,听听他说的,好像他很无辜似的。
「听说你是在录音间被抬出来的?」徐晰凡眯起勾魂的桃花眼,这家伙不要命的工作法已经引起他的反感。
「是被扶出来的!」钟皓宇更正他。
「那有差别吗?」陈思安睨了他一眼。
「好啦!我知道我错了嘛!下次一定不会住院了好不好?」钟皓宇求饶道,对这两个家伙装可爱准没错。
「还有下次?」徐晰凡的浓眉皱了起来。
钟皓宇见状只得乖乖的闭上嘴巴,反正他们三人任一人生病时,另两人就是这等犀利、不悦的态度,也不要要求太多了啦!
陈思安拉平身上的西装,看看腕上的手表,宣布道:「待会儿我学校还有课,得先走一步。皓宇,你好好休息,别再忙了,你忘了为什么会和孟婷离婚吗?」
钟皓宇点点头,陈思安见状这才满意的离开了病房。
「思安正和『喋喋不休』老板的爱女程映蓁斗上瘾,他有空来,我才觉得奇怪呢!看来,他很重视你。」徐晰凡看着好友道。
「他和程映蓁那野丫头杠上了?不会吧?他对女孩子不都是温柔体贴的,何时转变心性了?」钟皓宇坐起身来。
「那野丫头和他卯上了嘛!」
「呵!有趣!」钟皓宇一脸看好戏的笑容。
「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一个萝卜就有一个坑,反正一切都自有定数。」徐晰凡若有所思的说道。
「就像当哈利碰上莎莉!」钟皓宇轻笑。
「你好好休息吧!我得到公司一趟,待会儿带东西过来给你吃。」徐晰凡站起身来,「有没有特别想吃什么?我帮你带过来。」
「没有!」他摇了摇头。
「那我走喽!拜!」徐晰凡踏出了房门口。
「等等!」钟皓宇突然叫住了他。
「有事吗?」他转过头来,脸上带着疑问。
「谢谢你,晰凡!」钟皓宇由衷的说。
「三八!」徐晰凡白了他一眼,「都十几年的老朋友了,还讲这种客套话,真够婆妈的!」
钟皓宇微笑不语,看着晰凡走出病房。
晰凡走了以后,他独自面对着病房的孤寂。藉着三个多月的忙碌,企图驱走对湘湘的思念;却在此时,她亭亭玉立的倩影再次占据了脑海中的每一根神经。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他暗想道。
这些日子以来,他常刻意让自己忙到从这个录音间换到另一个录音间,没有丝毫的喘息机会;让自己的脑子里,塞满的除了豆芽菜还是豆芽菜。
但是现在,他的双手、大脑全都空闲下来了,一直刻意排拒的事也就全都浮上心头,一触动神经即痛入脑髓,他这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无法遏抑的想念她。
报上、杂志上陆陆续续都有湘湘去日本发展后的消息,日本的艺能公司有意培植她为国际级的巨星,甚至为她取了一个日本名字——伊能绚子。
这些的消息,钟皓宇全是从身边的人口中听来,他根本不清楚实际上的情况是怎么样;不过,只要知道她安好无恙,那么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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