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天玉阁,成凝夏就猛拍胸口,安抚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脏。
真是受教了,青楼女子的举止原来可以胆大到这个地步!她拚命抹去额上的汗。
站著吹了好一会儿风,感觉心跳不再那么急促,拍拍胸口,成凝夏却还不想那么快回到屋里去,于是信步开始四下参观。
一整排的屋子,分为一间间的阁房,门口钉著一小块木牌标明这是天玉阁、天红阁、天丽阁等等。
对了,方才李大哥指名的素夫人,不是正待在天水阁里?是哪一间啊?找找看吧!
找了片刻,她终于找著了,“喔,在这里!”
原来天水阁并非这整排阁房的其中一间,而是独门独户,且离其他阁房有一小段距离,难怪她一时之间并未发现。
好奇心大起的她一走近,便听见窗内透出的琴声及歌声。
琴声优雅,歌声婉转,让人一听便著迷。
声音都已这么好听,人一定也长得很美吧?
犹豫著要不要进一步偷窥。成凝夏伸出的食指在纸窗前晃呀晃,忽地,房里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是男人的声音。
而且是一道她耳熟得不可能听错的男人声音!
食指一动,成凝夏在纸窗上戳出一个洞。
脚尖一踮,双手搭在窗台上,双臂用力将身子抬高,她眼儿眯眯地往小洞凑去,房里的光景瞧得—清二楚。
除了一名艳丽的女子,还有一道她眼熟得不可能看错的男人背影。
是唐行深。
柔荑停,琴声止,素夫人静静地观察著坐在另一侧饮著酒的男人。
“你有什么心事,深弟?”
“我哪有什么心事。”唐行深飞快地否认,仰头又饮尽一杯酒。
“是,深弟你没有心事,只是酒瘾犯了,所连喝了三、四壶?”她语气柔和,却又明明白白带着一丝嘲弄之意,暗示他莫喝过了头。
举杯的手一顿,罕见的红晕涌上他的脸庞。
“你……会脸红啊?”素夫人轻拍胸口,美眸瞠得直直的。“真的脸红了?呵呵,多稀奇,合该画张像留念呢。”
“说够了没?素姐。”唐行深有些恼羞成怒了。“我宁愿听你弹琴。”
“我却宁愿与你谈天。”素夫人露出饶富兴味的笑容。“就聊聊……你今晚没别的心事,只是上我这儿来喝喝闷酒这件事,如何?”
“这没什么好说的,我宁可聊点别的,”只因他自己都心思紊乱,无法好好的思索,又如何能和别人谈及此事?
“那就来聊聊别的吧。对了,你不是找了一名姑娘假扮你妹子,暂且安抚住唐太夫人?”素夫人果真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话题,“而且,你还留下那名姑娘的兄长陈夏作客,且频频带他外出应酬?改天也把他带来让我认识一下吧!”好奇之心,人人皆有,她也想瞧瞧对方的模样。
“他还只是个孩子,不宜出入烟花之地。”
素夫人不问还好,她这么一问,唐行深竟开始想像陈夏在这里左拥右抱的模样。
不想还好,他愈想便愈觉得不快。
接着,他才注意到素夫人举袖掩嘴。
“你偷笑些什么?”他问道,有种被看穿的尴尬感觉。
“我在笑……”素夫人索性放下袖子,不再遮掩。“某人十五岁便开始出入烟花之地,当时也只是个孩子呢!哈哈哈……”
“素姐!”知道自己被糗了,唐行深瞪着索性放声笑个开怀的素夫人。
“罢了,任你笑个够!”他悻悻然地道。
直到笑够,素夫人才揩去眼角笑出的泪水,可是笑声无法说停便停,仍如银铃般轻扬。
唐行深试着板起一脸冷峻慑人的表情,却失败了。
“算了,反正你们从来也没有怕过。”他略带孩子气的喃喃抱怨。
“你们?”素夫人的笑声总算停住。“世上除了我不怕你那张冷脸,还有谁?”
好奇心再起,素夫人看着唐行深一瞬间变得不自在的表情,暗暗地一惊。
他这表情,说是为情所困也不为过!
她大胆地猜臆道:“深弟,你心中有人了吗?”
“什么有人没人,我听不懂。”唐行深装傻,别过头,却不经意和窗外一双窥探的眼睛撞个正著。“谁?”
那双眼睛随即消失,接着是一声失足摔落的惊呼声响起。
“竟敢偷窥!”二话不说的冲出天水阁,唐行深自地上拎起那个摔疼的人,一看,“怎么是你?”
“谁?”慢一步追出来的素夫人问道。听这语气,唐行深认识这个偷窥者不成?
“哈哈,唐大爷你早啊……”
装傻地笑着,成凝夏忍著疼痛,勇敢面对唐行深那副像要吃人的神情,还举起右手向他打招呼。
“早?陈夏,现在是晚上。”唐行深只觉得一整晚,不,连日来坐立难安的心情变得更加紊乱。“你怎么可以在这里?”他低吼著问。
“我……”原本被吼得有些不知所措,成凝夏见他一脸烦躁,反倒冷静了下来。“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难道只有你唐大爷才能来这个地方寻花问柳?”
他刻意压低声音,她倒是愈喊愈大声,像是要为自己壮胆。
“你年纪还太小,太青涩,现在就想找姑娘温存?当心反被她们一口吞下肚。”
“不,我今年也快十七了,说小。应该是那个十五岁便开始出入烟花之地,当时也只是个孩子的某人才叫小吧?”
“你偷听?”
“我还偷看,怎么样?”双手擦腰,成凝夏挑衅著道,存心气他。
“你……很好,”怒极,唐行深反倒怪异地笑了。“是不怎么样,素姐。”
“是。”素夫人津津有味的在一旁看着戏。
“天水阁暂时借我一用。”
“请。”
素夫人才开口,唐行深已经硬拽著成凝夏的手臂走进屋内,砰一声甩门落闩。
“你……放开我!”成凝夏无法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只弄得自己手臂酸麻,气力殆尽。
进屋后,她便被唐行深往床上一扔。
“说,你是怎么来的?”双臂交叠于胸前,唐行深以居高临下之姿,气势汹汹地问。“是谁带你来的?”
“坐车来的,走路来的,问路问来的。”成凝夏不肯实话实说,甚至反唇相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巧破坏你和那位素夫人的好事,真是对不住啊。”
“你看见了什么?”唐行深不悦地抿紧唇。
“没什么!”成凝夏哼了一声,“只不过看见素夫人弹琴,你喝酒,她又与你闲聊,两人你来我往好不亲密,还低声说起悄悄话来。
她不说还好,愈说就愈气怒,气的是瞧唐行深平常不喜与人亲近,却在这位素夫人面前全然不同于平时,怒的是在这种烟花之地遇见数日不见的唐行深,他还反过来要教训她?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她气得起身向他扑过去。
“想打我?”唐行深轻而易举的举臂挡下她突如其来的攻势,并反手将成凝夏的身子一扣,用力带入怀中。
两具身躯贴合的一刹那,唐行深同时吻住了她。
忍无可忍的人不是只有她一个!
唐行深贪婪的品尝著成凝夏柔软的唇瓣,惊艳著那甜美如蜜的滋味,察觉怀中人的身躯自僵硬逐渐变得柔软,无一处不贴着他阳刚的线条。
霎时,燃烧的情欲焚去了两人最后一丝理智。
成凝夏陶醉在这记愈来愈深的吻中,任由唐行深的大掌转移阵地,自她腰后爬至背上、肩膀,紧接着滑到身前的胸脯。
胸前?“不,不不不!”悚然回神,成凝夏及时握住男人意欲侵犯的手掌。“不行!”
“不行?”唐行深气息狂乱,峻眸危险的一眯。“为何不行?”
“为何不……”成凝夏难以置信他竟会有此一问。“这不是很明白的道理吗?因为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啊。”
唐行深并未注意到她说到最后时的一顿。“那又如何?陈夏,你是男也好,是女也罢,我就是想抱你、爱你,让你成为我的人。”
他一字一句说得平静,像是说着“饿了就该吃饭”这样的话,这反倒教成凝夏愣住了,推拒的力量减弱了,手臂软软地垂落。
“所以,不管我是男是女,你都想抱我是吗?”
“对。”乘机加紧进犯,唐行深欲挑开成凝夏胸前的衣襟,抚上那片平坦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