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安庆侯府下人们最热议的一件事便是,不知二少奶奶到底有何本事,竟能得到二少爷的独宠,虽然这专宠的时日还不长,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但还是很让人感到意外与震惊。
二少奶奶长得并不美,至少比起二少爷后宅里有如花朵般的蓉姨娘,和媚骨天生的媚姨娘两位差得远去了。
长相比不了,那比才情呢?
此话一出当真能笑掉人大牙,因为二少奶奶市井小民的出身在府中从不是秘密,谁相信她会有什么才情啊?当然,如果会煮粥也算是一种才华的话,哈哈。
所以众人讨论来讨论去,最后推测出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那便是此事压根与二少奶奶无关,单纯就是二少爷喜新厌旧的性子又犯了,独宠二少奶奶只因为新鲜劲还没过,等这劲头一过,二少奶奶八成就会被打入冷宫。
府中下人们的议论与传言自然没瞒过侯爷夫人的耳目,一一的被据实禀报给侯爷夫人知晓。
“他这回又做了什么荒唐事,让下人生出这些谣传?”侯爷夫人问心腹张嬷嬷。
“说是红袖添香,却天天带着二少奶奶在书房里胡闹。”一顿,张嬷嬷小声的补了一句,“听说要水要得有些凶。”
侯爷夫人呆愣了一下,忍不住失笑的摇起头来。
“果真是个没教养的才能容他如此胡闹。”她嘲讽道。
“这是二少爷过去从未遇见过的类型,新鲜着呢,会有今日这胡闹的作为也在情理之中,并无值得可疑之处。”身为心腹,张嬷嬷自然知道主子在意的是什么,想听的又是什么。
“我想也是。”侯爷夫人冷笑一声。“先前突然听说他要与人合伙做生意,侯爷还高兴不已,说什么终于长大有长进了,要我尽全力帮他,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结果呢?还不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二少爷从小到大就没长进过,又怎么可能一夕间就突然变得长进了?侯爷想得太简单了。”张嬷嬷说。
侯爷夫人嗤笑一声,语气充满讥讽的开口道:“他哪是因为想得简单,而是因为是那贱人的种,他才会镇曰望子成龙。可是怎么办呢?贱人生的就是贱种,是扶不可的阿斗!”
提到那贱人,侯爷夫人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因憎恨变得狰狞。
“当初,他为了那个贱人不顾我怀胎九月的身子,突然就要我收养那贱人替他生下的儿子,我被气得动了胎气早产、难产,最后甚至失去我辛苦怀胎九个月的孩子,也没见他改变主意,反倒还要我让那个贱种悄悄取代我那可怜孩儿的地位,将他视若亲生。”
想起这事,侯爷夫人便是一阵椎心之痛。
她恨极了,恨得不自觉的咬牙切齿,声音是从齿缝迸出来的。
“好啊,他既然要我认我就认,要我养我就养,要我疼惜宠爱,我就给他无尽的疼惜宠爱。这二十几年来我可是尽心尽力,倾尽所有的扶养他那个红颜薄命的心上人留下的孩子,好得连对我自个儿亲生的那几个孩子都没那么上心。他敢不满意,敢说我不尽心?
“一样都是在侯府里长大,养在我膝下的孩子,我要让他好好地看清楚,什么人生的儿子就是什么样子,贱人是生不出什么好东西的,只有我这个侯爷夫人所生的儿子才是侯府真正的传人、贵人,而贱人生的只会是贱种,是永远扶不起的阿斗!”
关于自己是个私生子而不是侯爷夫人所出这件事,上官赫宇是在两年多前,一次无意间偷听到侯爷夫人与张嬷嬷的对话才得知这个秘密的。
当时的他既震惊又难以置信,可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不是私身子的身分,而是疼宠了他二十年的母亲竟是恨他的,对待他的好不仅是虚情假意,还带着极大的阴谋,欲毁了他一生。
这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说出来谁会相信?若非他亲耳所闻,他也不信会有这样的事。
所以两年多来,他一直未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父亲。
他不说不是担心父亲会不相信他所说的话,而是不想让父亲为难。
母亲整整独宠了他二十年,不理府中兄弟姊妹们对她的怨慰,始终将他视为第一的疼宠他,这样的母亲何错之有,父亲要发难也师出无名,除非把他是私生子的身分傩在阳光下,否则又有谁会相信母亲宠他原来是为了害他呢?
捧杀,这么个后宅阴私手段因他不可告人的身分而被顺水推舟的施行了二十年却无人起疑,真的很厉害。
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二十年的疼宠,换来的是他名满京城的恶评纨绔子弟,不务正业,游手好闲,风流成性,京城霸王……
她在听到那些评论他的话时一定很得意吧?因为那完全是她的丰功伟业,若不是她,他又怎能如此恶名昭彰?
二十年啊,她真的很能忍,也真的好可怕。
回想起当初他在听见这个秘密时,她说话的语气含着透骨的恨意,让他当场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冷颤。
这两年多来他时常在想,她到底有多恨他的生母、有多恨他,才会用这种忍辱负重的方式来企图彻底毁了他一生?
他真的很想知道他的生母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连他这么一个无辜,而且还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都不放过?
他曾问过自己,如果错的一方真是他的生母,她的恨情有可原,那么他会原谅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仇恨吗?
老实说,他不知道。
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无数次,却始终没寻找到那个确定的答案。
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二十年的疼宠,她可以冷酷无情,可以虚情假意,他却没办法像她一样,毕竟他是真心真意的唤了她二十年的母亲,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虽然被她养成了纨裤,却没被养成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渣。
“夫君。”
媳妇儿的声音让他从沉重的思绪中脱离,回到现实。他转头看向坐在桌案前的卫珠玉,只见她眉头轻蹙的看着他,脸上神情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问她。
“夫君在想什么,神情为何如此沉重?”卫珠玉略微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他。“是不是我写的计划书太过庞大,施行有困难?还是你觉得这个渡假村的主意不可行?”
上官赫宇轻愣了一下,迅速摇头道:“不是,我刚才在想别的事。”
卫珠玉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渡假村这个主意并不是完全她所想出来的,而是曾经在她梦中出现过。
这个渡假村将在十年后出现在京城郊外,并且在很短的时间风靡全京城,成为高官贵胄、公子小姐、老爷夫人们最爱去的所在。
简单来说,就是成为有钱人最爱去花钱享受的地方,而梦中的她有幸也去过几次,这才会对渡假村内的一切有所记忆与了解,她也不是一味的刘窃,还加上了许多自己的想法,改得更好、更贴近人性的需求。
上官赫宇继续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虽然有些大胆,有些像是我们那群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纨裤子弟在胡闹之下会做的事,可若是真建造出像你这份计划书中所写的那样一个渡假村出来,肯定会成为一个稳赚不赔的敛财之地,一个会下金蛋的金鸡母。”
一个集所有玩乐,让人可以放松身心,忘却一切烦恼,只要享乐的地方,哪个人会不想去?就连他这个快要对玩乐腻味的人在看完计划书后,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赶快将那个渡假村建造好,能快点到那里去玩乐了。
他的玉儿太聪明、太厉害了,能娶到她真是他的福气,他算是撞到大运了。
“玉儿,谢谢你。”他诚心诚意的对她说。“我真没想到你除了帮我想到赚钱的法子外,还特地为我们那样一群只会吃喝玩乐的朋友设想,做出这样一个可以让我们发挥吃喝玩乐所长的计划,真的非常谢谢你。”
卫珠玉轻摇了下头,有些担忧的道:“这个渡假村会需要很庞大的资金。”
“银子的事我会想办法,你不必担心。”
但卫珠玉还是有些担心,不得不提醒他道:“如果没办法一次凑足那么多资金的话,可以将整个渡假村分成几期或是几区来建造,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先把白阳山周遭所有符合需求条件的土地全收拢到手。”
“好,这事我会亲自负责。”上官赫宇认真的点头道。
卫珠玉想了想又道:“虽然有点自夸的嫌疑,但我觉得这个渡假村以后会非常的赚钱,不知会不会因此引来有心人的觊觎,这点你们必须有所防范。如果可以,我觉得可以找几个没人敢得罪的合伙人入股。”
她会这么说不是没理由的,因为在她梦境里就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渡假村被一位贪婪的皇子看中想强取豪夺,后来因爆出太子和四王爷都在渡假村里占有股份这才幸免于难。所以这事他们不得不防。
“好,找靠山的事我会与大伙儿一起商量讨论,不过这事不急,等咱们的渡假村有些名头之后再找也不迟。”上官赫宇说。
卫珠玉点头同意。
“还有什么需要我特别注意的吗?”上官赫宇问道。
“暂时我就想到这。”卫珠玉说着又认真的想了一下,突然想到还有件事没交代。“夫君,你手上这份计划书除非是你绝对信得过的朋友,否则别轻易拿给人看。”她一脸严肃的交代。
“这事我知道。”上官赫宇既慎重又严肃的点头。他过去的人生虽然轨裤,但并非真的没脑子。
“其实这份计划书没写完全,其余的部分我会陆续整理出来再交给夫君。”
“怎么还有未完的部分呢?我觉得它已经很完整很完美了。”上官赫宇惊讶的看着她。
“夫君现在看到的其实就只是一个轮廓,渡f村内还有许多细部的内容我并未写出来,还有设计图也尚未画出来。”卫珠玉摇头道。
“设计图?什么设计图?”上官赫宇愕然问道。
“渡假村里的一切建筑设施都需要别出心裁的设计才够吸引人,住房的设计图,汤屋的设计图,跑马场、狩猎场、蹴鞠场,甚至是饭馆、商铺等,这些都需要与众不同才行。”卫珠玉告诉他。
“这需要花多少时间与精力,你一个人怎么有办法做这些事?”上官赫宇忍不住蹙起眉头。
“所以我只负责出主意提供想法,设计图的部分我也只能画出简单的草图,真正的建造图纸还是需要请专门的师傅来做。”
“请师傅这事不难,但这么一来,我担心你的身分会暴露。”他们先前便讨论过这事,一致觉得她的身分还是保密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