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东方毓陷入昏睡之际,席理离开了东邵军营,离开前,她特别提醒他的下属,别让他负伤追去西邵,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将他留住,绝不能让他离开军营半步。
她会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楚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好让军医可以尽快替他解毒。
她翻身上马,连夜赶回西邵,一刻都不敢停留,就怕多耽搁一会儿,东方毓的性命就多一分危险,她冒不起这样的险。
她回到西邵军营,马上进到席广的营帐,果然见到他早已在里头等待多时,而且思蓉也在。
好不容易等到人,席广满是欣喜,“璎儿,你可终于回来了。”
席璎可笑不出来,她脸色凝重,劈头就问,“大哥,你在那把短刀上到底抹了什么毒,袂点告诉我。”
“结果你心心念念的还是他的伤势?”席广恼火了,“他可是东邵皇族,你别忘了,咱们席家--”
“咱们席家会家破人亡,又不是他害的,大哥你何必恨所有的东邵皇族?”席璎反驳道。
席广的表情一僵,不甘的回答,“总之,我是不会让你和姓东方的人在一起的!”
席璎不想再浪费时间和大哥吵这个,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问出救东方毓的方法,“大哥,我现在已经回来了,你总该告诉我你到底下了什么毒吧,这不就是你的目的?”
“你就算知道下了什么毒,你也救不了东方毓的。”
“为什么?”
“因为那是思蓉调制出的独门毒药,除了她以外,没人解得了。”
席璎讶异的瞧向微低下头、不敢和她对上眼的思蓉,她知道思蓉会医术、会易容术,没想到她竟然连下毒都会。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情绪,再度瞧向席广,“那么,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让思蓉救东方毓?”
“我就等你这句话。”席广早就全都计划好了,“我要你嫁人,永远不准再去东邵,也不准再见东方毓。”
他不得不这么做,他们席家是效忠西邵的,席家女儿怎能嫁给东邵皇族?所以他必须想尽办法断了妹妹和东方毓在一起的机会,不能让她再错下去。
“你要我嫁人?有谁会想娶我?”她忍不住失笑,她都已经快二十三了,早已过了适婚年纪,再说除了东方毓之外,她才不会嫁给其它人,如果无法嫁给他,她宁愿独身一辈子!
“谁说没有?我早已帮你寻好了。”
“是谁?”
“李元。”
“你说什么?”她闻言讶异不已,语气顿时激动起来,“大哥,你怎能勉强别人娶我?”
“谁说我勉强李副将了,李副将一直对你有好感,我向他提了婚事,是他主动答应的,我并没有强迫他。”
“他……一直对我有好感?”她万分错愕,她一直以为李元对她只是惺惺相惜罢了,况且她对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没想到大哥全都安排好了,就等着她自己往坑里跳,想逃都逃不了。
席璎挣扎了好一会,把心一横的说道,“大哥,来不及了,我已经是东方毓的人了。”
“什么?”席广震惊的瞪大眼,“是什么时候的事?”
“早在三年前我就已经将自己给了他,我已非完璧之身,这样李副将还愿意娶我吗?”
“这……”席广紧皱双眉,这个消息真是让他措手不及。
“无妨,我还是愿意娶席姑娘。”原本在营帐外犹豫着该不该进来的李元,最终还是进来了,“将军,我对将军承诺的婚约还是有效。”
“真的?”席广一喜,这下子席璎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李副将,你为什么要答应?”席璎不敢置信的瞅着他。
李元苦笑,“我只遗憾先认识你的人不是我,我不想错失机会”
他的确对她有好感,但也没有喜爱到就算她已非完璧之身,他也非她不娶的地步,他在乎的,是娶了她之后所得到的附属利益。
席家在西邵掌握不少兵权,如果他想要更快往上爬、更快得到重用,攀住席家这个梯子,可以让他得偿所愿。
“璎儿,既然李副将都说不介意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别忘了,东方毓还等你的一句话救命。”
席璎心一沉,知道自己就算万般不愿也拒绝不了,除非她不想救东方毓。
她想救他呀,所以就算得牺牲自己,她也在所不惜……
她强忍住悲痛的情绪,低哑着嗓音回答,“好,我嫁。”
“那就三日后在罗城举行婚礼,婚礼一切从简,等婚礼结束后,我就让思蓉去帮东方毓解毒。”
“不行,思蓉得马上出发去东邵,免得他撑不过这几天。”她语气强烈的要求。
“那怎么行!要是这三日之内你反悔,或是东方毓解毒后来破坏婚礼,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不会逃,这你大可放心。另外,就算让思蓉马上过去,让她使些小伎俩让东方毓无法及时来破坏婚礼,我想这对思蓉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席广犹豫了一会才瞧向思蓉,“思蓉,有办法吗?”
思蓉点点头,“要拖延他的毒,等婚礼过后再解,不是什么大问题。”
“还有,请大哥别想耍任何花样,如果让思蓉过去,最后还是传来东方毓的死讯,那么西邵将会多一具尸体陪葬。”
她不怕死,只担心没办法救东方毓,所以她不惜拿自己的性命作要胁,非得确保东方毓能够顺利解毒才行。
“你--”席广虽然气恼,却也只能无奈答应,因为他明白她既然说了就肯定会做到,“你放心吧,思蓉会帮他解毒,绝不会害他。”
“有大哥的保证,那我就放心了,请大哥马上派思蓉出发吧。”
不知为何,即使她已答应婚事,席广还是隐隐感到不放心,真要让思蓉先过去吗?他总觉得非常不妥……
“大哥!”席璎焦急的喊着,她都已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如果还来不及救东方毓,那她的牺牲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席广犹豫再三,最后心一软,点头答应,“好,我就答应你,思蓉马上过去,而你立即回到罗城,准备和李副将的婚礼。”
思蓉在将该带的药材都准备妥当后,骑上马,由席广的两名部将保护,准备起程到东邵去。
席璎在西邵军营门口目送思蓉离去,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只是眉头紧皱,满面愁容。
“璎儿,你……是希望我帮你传什么话给东方毓码?”最后还是思蓉主动问出口。
她摇摇头,努力挤出一抹笑,“我没有什么话好告诉他的。”
就算有,她也不能讲,她和他之间已经不可能了,讲再多也没有用,只是让彼此更加痛苦罢了。
“对了,思蓉,如果他向你问起任何关于我的消息,你都只能说不知道,也千万别让他知道我要嫁人的事,好吗?”
思蓉点点头,“还有吗?”
“没了,这样就好,路上小心。”
席璎始终保持着笑容,但眼眶却红了,看在思蓉眼里,倒是心有所感,眼睛也跟着酸涩起来。
三年前是她帮席广硬是拆散席璎和东方毓的,三年后,她又要帮席广做同样的事情,她这么做到底对吗?
思蓉始终对席璎感到愧疚,终于忍不住问道,“璎儿,难道你都不恨我吗?”
“我何必恨你?”
“因为……因为我总是帮席大哥……”
“只要能帮心爱的人、为了心爱的人好,要我做什么、牺牲什么,我都愿意,不管那么做对别人是好是坏。我想你也是一样的。”席璎眼神温和的瞧着她,“我可以明白的心情,所以你这么做,我不怪你。”
如果她和思蓉的身份对调,她也会这么做的,况且她看得出来,思蓉做这些事并不开心,还得独自承受良心的谴责,她又怎么忍心再怪思蓉?
只能怨苍天捉弄人,如果她不是席家人,如果她永远不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或许情况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席璎强忍着眼眶中即将落下的泪水,催促道,“快上路吧,东方毓……就拜托你了。”
思蓉的内心一阵激动,对于席璎的宽容体谅,她有着无限的感激,却谠不出口,只能藏在心中。“我会的。”
思蓉策马离去,踏上前去东邵的路途,但她还是忍不住回头遥望了席璎一眼。
她,依旧站在军营前,两行清泪终于从坚强的脸上滚落,说不出的千言万语,只能随着泪珠滴落在地,消失无踪。
思蓉从没看过她落泪,心里蓦地抽痛着,就像是染上她的忧伤,与她一同难受。
她赶紧转回头,内心也做出一个决定,这次不是为了席广,而是为了她始终觉得愧对的席璎……
东方毓醒了又昏、昏了又醒,难受的程度时而缓和,时而剧烈,让他只能躺在床榻上无力起身。
于曼呢?不知哪一回的短暂苏醒,他就发现于曼不在他身边,只剩下军医在照顾他,他焦急懊恼,知道她一定做了傻事,想去追回她,却又无法控制的陷入昏迷,只能恨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
为什么还是违背了诺言?他不要她的牺牲,他只要她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