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凌然低头凝视着怀中娇软无力的可人儿,那双迷蒙的水眸,那酡红的小脸在在挑战着他的理智。
她是如此诱人,几乎让他失控,险些让他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线断裂。
他吞下一口叹息,逼自己离开她柔软的唇。
但才放开的瞬间,他立即后悔。
他将她紧紧锁在怀中,俊脸凑近她,英挺的鼻尖亲昵的在她颈畔蹭了蹭,纯男性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住。
“你让我等这么久,等得这么苦,你这女人真是够狠的!”嘴里吐着抱怨,可语气却是掺了蜜的温柔。
蒋宜桦被吻得晕茫茫无法思考的脑袋立即恢复运作,方才两人热吻的记忆迅速回笼,她尴尬的退出他的怀抱。
“我、我们不该这样……”她试图恢复冷静。
闻言,高大身躯蓦地一僵,温柔的眼神转为凌厉。“不该哪样?我不懂。”
她刻意避开他审视的黑瞳,低垂着脸,待冷静下来之后才鼓起勇气把心里的话说出口,“凌医师,刚刚那个吻不代表什么,不过只是一时的失控,你别放在心上。”
“你后悔了?”他嘴角方才弯起的笑容蓦地敛去,俊容变黑。
她懊悔的语气惹恼了他。
他一手掐住她的下颚,将她的脸抬起来。“你接受了我的吻,回应得那么热切,却在结束之后极力撇清关系,告诉我这不代表什么,你是要我别痴心妄想的想接近你?”
面对他的怒气,她心慌的不知该如何回应。
问她后悔吗?
不,她一点也不后悔!
其实这个问题应该换她问他才对。“你、你后悔吻了我吗?”
他回答得完全不假思索。“我从不会做让自己后悔莫及的蠢事。”
“可是,你不是一向很讨厌跋扈骄纵又蛮不讲理的女人?!”
“以前我是极度厌恶蒋宜桦那个傲慢的女人没错,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你是江圆圆,我爱的女人住在这具身体里,所以我并不后悔吻了你。”他决定切入正题尽快解决两人之间的猜疑和鸡同鸭讲。
“你听好,我愿意协助你完成你想做的事,联手痛快反击陶志纬和吴沛馨,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蒋宜桦眼神震惊的闪了闪。
他果然知道了!
其实她心里早就不只一次想过,聪明的凌然对她的真实身分恐怕早就有底了。但她未曾证实过,面对他时,心里终究还是会惶惶不安,怕自己先坦白了会被他当成疯子。
凌然将她复杂的表情尽收眼底。“我再确定不过,我抱的女人是江圆圆。”上天安排她重生,让这段遗憾的感情有了美好的可能,一切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原来你早知道了,害我还白白担心……”
“我刚刚叫的是你的名字,是你刚刚自己分心没听清楚,不过我可以原谅你,我知道,你当时正被我迷得晕头转向。”
她一阵困窘,但也无法反驳。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她的确被这男人的强大魅力迷得晕头转向,竟错过了他吐露的关键字。
“圆圆,我爱你,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爱上了,当时碍于你的身分,我无法对你坦白我对你的恋慕,但从现在开始,我会真真切切的让你明白,我把你放在心里,我爱你!”他捧住她染着薄晕的小脸,深情告白。
“凌然……”她也好想把爱说出口,可终究还是犹豫了。
他不逼她,但却不能不把他的立场说清楚。“关于交换条件,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我提出条件不是刻意为难你,是为了让我们在公开场合能更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杜绝让人起疑的可能,毕竟陶志纬和吴沛馨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狡猾又不好对付,我不放心让你单独行动。既然我们必须站在同一阵线,就得有个光明正大的关系。”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就算蒋宜桦贵为院长千金,一旦进入医院绝对可以获得很多资源帮她对付陶志纬和吴沛馨。
可即便处于优势,单靠她自己一个人要反击狡猾的陶志纬和吴沛馨,简直比登天还难。
凌然绝对是她最佳帮手,何况有了他的协助,她将有更多的勇气和自信面对未来可能遇上的艰困阻碍。
“你一直都知道,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你。那两个条件是什么?”
“好,第一个条件很简单,我要你告诉我你是如何获得重生的机会。至于第二个条件就是将来我们在医院里势必要常常在公开场合及私下做接触,为了避开流言,我希望我们能尽快订婚,以未婚夫妻的身分一起工作。”
第一个条件纯粹是他对她重生的过程充满好奇,至于第二个条件则是私心想拥有她。
“我在圣诞夜病死在陶家,之后魂魄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带走,到了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进入一间人生贩卖店,我遇到一个奇怪的女孩叫朱槿,她推销我重新选择新的人生,给我重生的机会。”
第一个条件不难,既然他都已经知道她真实身分,蒋宜桦也就毫无压力的坦白自己离奇的重生过程。
她把自己死后诡异又神秘的际遇娓娓道来,但对朱槿所提出的交换条件她却选择隐瞒。
听完她的话,即便笃信科学证据的凌然也不得不讶然,这世界果真有另一个神秘世界存在。
“这一切好像一场梦。”她真怕有一天这场梦会突然结束。
“不是梦。”他靠过去,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贪恋着他的体温,这么做才能让她真实感觉他是真的如此贴近自己。
她靠在他的胸膛,吐出一声无奈轻叹。“凌然,我不怕流言缠身,说我对你纠缠不休也无所谓,订婚实在没必要,你不用替我担心太多。”
她知道他是为她着想,毕竟女人家名誉很重要,如果一天到晚被指指点点说她对凌然死缠烂打,实在难听。
“你不怕流言缠身,我可不想被当成八卦主角。未来我们在医院势必会密切碰面来往,我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名义接近你,可不想被说成是玩弄院长千金的混蛋。”
“你是正人君子,你不可能玩弄女人,我相信你。”
“我刚刚就差点诱拐你上床了,还当我是正人君子?”
她一时语塞。
“那、那是因为我其实也很想要你,我也想被勾引……”她好不容易才挤出反驳的话,但说出来好像哪里怪怪的。
“你也想要我,想勾引我。”他替她把话说完,黑阵含笑。
“既然我们对彼此都有心,为什么不肯答应跟我订婚?你不喜欢我,不爱我?”
“我、我是怕你到时候后悔。”
她无法否认她早已经爱上凌然了。
因为爱他,她更不可能照着约定用手段逼凌然娶蒋宜桦。
未来谁都无法预测,她能重生但也可能随时离开,从他眼前彻底消失。
她能住在蒋宜桦的身体里多久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万一有一天她的魂魄离开了蒋宜桦的身体,蒋宜桦重新活过来的话……她不忍看着他被逼着跟不爱的女人一起生活,深陷在不幸福的婚姻中痛苦一辈子。
“凌然,给我时间考虑好吗?”
凌然很清楚,这女人看起来好说话却有点小固执。
他不急,他有很长的时间说服她。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有自信,她终究会点头的。
从深夜走到凌晨,城市从一片深黑转为迷离的深蓝,整个世界变得静谧安详。这一晚,凌然在她房里留宿。
他抱着深爱的女人,克制着将她占为己有的冲动。
这个相拥的夜里,他们开诚布公谈了很多,关于过去种种。
凌然将一直隐藏在心底那份对江圆圆的爱慕之情娓娓道来,他曾替她担心却没有立场进一步关心她帮助她,只能束手无策的把那份担心和思慕摆在心底深处,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里独自啃蚀着寂寞想念她。
那段日子是他这辈子最受折磨的时刻,因此,他更加珍惜眼前这个交心的美好时刻。
蒋宜桦动容的给他一个大大拥抱,将自己上辈子不敢对凌然说出口的爱慕坦诚的说出来,把自己死前的遭遇跟凌然吐实。
凌然心疼她的遭遇,听着听着竟红了眼眶。
她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他们相拥,他睡得极沉,手臂成了蒋宜桦的枕头,他的胸瞠成为她最舒服最安心的依靠,而她的存在让他寂寞的心得到了归属。
时序入冬,寒流来袭,气温溜滑梯似的下降,天气简直快要冻死人。
上午十点,座落于信义区的馥华大饭店正举办一场“儿童脑部手术临床病例国际研讨会”。
饭店里,空调适温相当舒适宜人,第三国际会议室里坐无虚席。
与会人士是来自美国、法国、日本、新加坡和香港等地的脑科权威,这些医师都是医界中的翘楚,这次百忙中抽空飞来台湾参加研讨会,全都是看在凌然的面子上。
这次学术交流研讨会共进行四天三夜,研讨会举办两场,其中一天则安排这几位名医参观传仁医院,跟其他脑科医师进行医术交流。
台上,七位名医排排坐,一场研讨会九十分钟下来,他们按照顺序各持着麦克风发表意见。
受邀参加的医界人士和赞助商及相关学者挤满台下座位,另外也有从国外慕名而来的医师特地来到台湾,说什么也要共襄盛举参与这场难得一见的盛会。
会议进行到最后,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后,由凌然做最后的结尾。
之后,由会议主持人蒋宜桦接手控制全场,给现场提出发问的机会。
蒋宜桦约两个月前回到传仁医院上班,她离开内科护理站进入院长室担任蒋毅的机要秘书。
从护理师转战行政工作,一进入行政体系就能进入院长室担任要职,这简直是升官八级跳,十分叫人眼红,医院内自然是一片舆论挞伐声。
虽然医院的同仁表面上没有说什么,背地里却传得很难听,医院里除了蒋毅和凌然外,所有人上下一心,都等着看蒋宜桦的笑话。
说什么蒋宜桦选了好人家投胎,家世背景硬是高人一等,今天就算她马上接任传仁医院的院长大位也没人敢跳出来抗议吧。
蒋宜桦当然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沦为笑柄,尽管凌然要她平常心看待,但她给自己压力还是相当的大。
她勇往直前努力求表现,秘书的工作最主要就是协助蒋毅管理医院,她便往每个部门跑,态度谦虚的跟所有科的主管相关人员搏感情,跟每个部门开会,对于各部门提出的建议都相当重视,积极参与医院举办的活动为自己建立人脉网络。
尤其是慈善方面的活动,她绝对是义不容辞,常常率先捐出善款或二手包和衣物抛砖引玉,尽心尽力筹备偏乡医疗基金。另外,她对医院的公关工作也一手揽下,自愿站到台前担任发言人,面对媒体访问时口条清晰反应冷静迅速,替传仁医院营造出好形象。
蒋宜桦的锐变令人惊艳。
那些等着看她出糗出包的人通通没得逞,他们看见的是一个美丽大方得体又聪明的院长秘书,她俨然成了传仁医院的最佳公关。
不知何时开始,医院里刮起蒋宜桦旋风,她所到之处都让人风靡。
据说连向来对蒋宜桦不屑一顾的脑科权威医师凌然也深受其知性形象吸引,凌然主动追求蒋宜桦的传言甚嚣尘上,在医院里时常看见两人出双入对的身影。
然后,就在大家还在热络讨论这对璧人刚萌芽的恋情之际,接着又传出两人订婚的消息。
凌然和院长千金恋情即将修成正果,那么副院长一职绝对非凌然莫属,其他人通通没机会了。
为了能顺利成为副院长——这正是凌然说服蒋宜桦接受订婚的说词。
他有意无意透露,在他人生规画里,当上副院长是重要的一环。
当然,他自信满满。
以他的条件压根不必靠裙带关系,但问题出在蒋宜桦的父亲,也就是院长蒋毅身上。
蒋毅视他为唯一女婿人选,私心迟迟不肯拔擢他成为副院长,就是等他点头同意这桩婚事。
倘若因为蒋毅的坚持,凌然无缘当上副院长,他倒也看得开,反正就是专心待在脑科做临床及学术研究。问题是,因为蒋毅的私心极可能让某个有心人趁虚而入,趁机笼络医院理事们,一旦有理事提议采投票制选出副院长,届时有吴沛馨父女帮衬的陶志纬很有可能会翻盘上位。
凌然的话点醒了蒋宜桦,为避免有心人操作,原本迟迟不肯点头,固执的只肯跟他当情人的蒋宜桦终于点了头,但她仅仅答应先订婚。
她的想法是订婚不代表一定会踏入婚姻,她只要不点头嫁人,凌然随时都有机会恢复自由之身,将来她的魂魄若离开了蒋宜桦的身体,他可以随时取消婚约。
可她不知道的是,凌然对她志在必得。
订婚只是权宜之计,他要将她纳入羽翼下周全保护着,他要她完完全全属于他,别人休想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