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尚湘?季霏倌差一点笑出来,婆母真的很不喜欢永宁侯夫人,连名带姓的这样叫她。
“可是,姨娘坚持我是侯爷的孩子。我想,是不是我或姨娘得罪了人,教人借着某些猜疑算计我们?”
“可恶!太可恶了!永宁侯府实在欺人太甚!”莫晴吟的耳朵塞住了,听不进任何一句话。这太不象话了,儿子娶了庶女,已经不得了了,如今还娶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见莫晴吟激动得跳个不停,季霏倌很担心她会不小心摔跤,连忙安抚道:“母亲别急,姨娘坚称我是侯爷的孩子,而父亲也没有不承认我是他的孩子。”
“不行!绝对不行!辅国公府怎能有一个来路不明的媳妇?”
季霏倌很想告诉莫晴吟,她绝非来路不明的媳妇,可是也知道这会儿闭上嘴巴方为上策,还好不久,左孝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娘,可否将媳妇儿还给我?我们说好了,今日她要为我做栗子糕。”左孝佟仿佛不知道季霏倌为何在此,单纯回来见不到娇妻,赶紧寻了过来的模样。
莫晴吟扑过去扭住他的衣襟。“你来得正好,你要如何处置此事?”
左孝佟好笑的拉下她的手,“娘别急,什么如何处置此事?”
“这个狐狸精根本不是永宁侯的女儿。”
“不是永宁侯的女儿不是更好?娘不是很不喜欢永宁侯夫人吗?”
莫晴吟怔愣了下。“你这个臭小子,你想耍你娘吗?这两件事岂能混为一谈?我是不喜欢莫尚湘,可是我也不能要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
脸色一沉,左孝佟也不再装傻了,“真相还未大白之前,娘不该轻言羞辱霏儿。”
“她不是来路不明的野丫头,那她是谁的孩子?”
“若她真的不是永宁侯的女儿,我一定会找到她亲生父母。”
莫晴吟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还护着她?”
“我是她的夫君,我当然要护着她。”
“不行,你要休了她!”
“不可能!”左孝佟目光掠过在场的丫鬟婆子,又问道:“娘从何得知此事?”
莫晴吟很自然的看向东菊。
东菊惊吓的缩着脖子,感觉左孝佟的眼神如利刃般要将她千刀万剐,可是,又不能不回话。“这是……大厨房都在议论此事,我……无意间听见的,觉得……还是告诉夫人比较好,免得夫人遭人蒙蔽。”
东菊感觉双脚快支撑不住了。因为红烟和紫云的事,这些日子她在夫人面前说不上一句话,今日听见此事,认为这是重新赢得夫人重视的机会,没想到世子爷……世子爷真的对少夫人宠到骨子里了,少夫人根本是世子爷的逆麟,完全碰不得……这会儿后悔是不是太迟了?
“辅国公府的丫鬟应该清理了,成日只会道主子是非,迟早会引来祸患。”先前两个丫鬟的死让霏儿消沉了一阵子,他只能强迫自个儿容忍这些不安分的丫鬟,可是,有人偏偏活得不耐烦。
“东菊也没错,听见有人在议论,当然要告诉我,免得我遭到蒙蔽。”
“娘,若不是踩着我的尸体,谁也别想碰霏儿一根寒毛。”左孝佟强悍的拉着季霏倌离开。
“孽子……”若非邵嬷嬷连忙上前搀扶,莫晴吟已经双脚一软跌坐在地。“我真是命苦啊,为何生了一个满心都是媳妇,没有娘的儿子?”
邵嬷嬷扶着莫晴吟坐下,就事论事的规劝道:“夫人,请恕老奴直言,不过是传言,你就吓得要世子爷休了少夫人,若此事真的闹到永宁侯府,那才是笑话。”
莫晴吟稍稍冷静下来。“好吧,我是大惊小怪了点,可是,若是真的呢?这会儿莫尚湘肯定在看我笑话。”
“永宁侯夫人可没资格看夫人笑话,一个小妾抱着别人的孩子充当侯爷的孩子,还养了十五年,甚至将她嫁进辅国公府……夫人啊,永宁侯夫人才是真正的笑话。”
莫晴吟两眼一亮,“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
“这事说起来是永宁侯府的家丑,永宁侯府不会主动闹出来,夫人何苦自个儿先跳出来大闹?闹得大伙儿都难看,最伤心的可能是世子爷。”
莫晴吟双肩垮下来。“那个狐狸精太厉害了,竟然迷得他看不见任何人……这也罢了,我已经习惯了,可是一想到莫尚湘有多可恶,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邵嬷嬷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她最清楚莫家这对堂姊妹的纠葛。莫尚湘在各方面都优于莫晴吟,偏偏莫晴吟嫁得比莫尚湘好,莫尚湘在嫉妒心作祟下便四处破坏莫晴吟的形象,在她巧舌搬弄下,莫晴吟成了粗鄙无知的女人,而莫晴吟不善于交际,因此绝少出席京中权贵的宴会,待知道此事,她已经难以为自个儿扭转形象,因而自幼就相争爱比较的堂姊妹更是水火不容。
莫晴吟觉得此事不能就此算了,只能寻夫君要主意。“邵嬷嬷,派个婆子去门房那儿守着,国公爷一回来,就让他来我这儿一趟。”
回到清风轩,房门一关,季霏倌就扑进左孝佟怀里,紧紧抱着他。
“真好,今日竟然如此主动。”左孝佟一副很满足的道。
季霏倌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我若天天如此主动,你就吓死了。”
“每日都能享受最娇艳、最可爱的狐狸精主动扑进怀里,为何会吓死了?我应该觉得快乐似神仙。”
他看得出来,她骨子里是一个很冷清的人,喜欢掌握自个儿的命运,不喜欢将未来交在别人手中,而他一点一滴融化她的刚硬,越过她的防线,直至如今,她终于会主动寻他,主动拥抱他……这真的很不容易。
半晌,季霏倌轻轻柔柔的道:“谢谢你。”
“为何要谢我?我们是夫妻,是一体的。”
“你可曾听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是现实最常见到的写照,无关对错,只能说人是自私的。前世,这件事情爆发时,夏建枋可是很高兴终于有机会将她驱逐。
“我不会。”
“我相信你,我也不会。”从前世走到今世,深深明白今生的她何其幸运,有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夫。
左孝佟低头亲吻她的发顶。“不用担心娘的事,娘不要媳妇,却不能不要儿子。”
“母亲可能争不过你,但是日日争闹不休,总是不好。”
“有爹在,娘不会吵得太凶了。”
“若是公爹也认为你应该休了我呢?”
左孝佟坚持的摇摇头,爹不曾想过休了傻妻,又岂会教他休了聪明的娇妻?
季霏倌微微抬起头,戏谑的瞅着他,“公爹肯定是你的小跟班,要不,你为何对他如此有信心?”
左孝佟闻言哈哈大笑。“见到爹时,我得问一下,爹是否将自个儿看成小跟班?”
季霏倌懊恼的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别乱来。”
左孝佟抓住她的手,深深一吻,突然迸出一句,“说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怔愣了下,季霏倌急切的瞪大眼睛,“找到秦大儒了?”
左孝佟对她大大的咧嘴一笑,“左青已经发现他的行踪了,可是担心惊吓到他,来不及问话就教他跑了,正在寻机会接近他。”
“他在哪儿?”
“云州。我们一直认为他不会回故乡,那儿太危险了,却忘了那儿有最能护卫他的秦氏一族力量,只要危险靠近,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就消声匿迹。”
“道理向来很简单,可是人们偏偏喜欢想得很复杂。”
略一品味,左孝佟点了点头,“自以为聪明,是吗?”
“是啊,姨娘也是,事已至此,她却坚持不道出真相。”
“也许,她认为这是保护你的方式。”
顿了一下,季霏倌有些愧疚的道:“我倒没想到。”
“我不知道姨娘对你如何,但是如今她在永宁侯府的处境应该不好,是否道出真相差异不大,可是她不承认,辅国公府便不能以你非永宁侯之女休了你,无论你在辅国公府处境如何,你终究是辅国公府世子夫人。”
她突然觉得心很酸,在她内心深处,她可能觉得姨娘是自私的,若不是她可以代替死去的孩子,姨娘如何在永宁侯府立足?可是,她忘了一件事,若是姨娘一开始就道出真相,她如何以外人的身分在侯府里住下来?当时姨娘“狸猫换太子”也许是不得不为。
“待此事水落石出,你接姨娘出来,找个地方安顿她。”
季霏倌点了点头,“我知道,她待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其实,即便姨娘对她不好,她也不会不管姨娘,她就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左孝佟觉得这件事情不重要,赶紧拉着她上床打滚,也许明年他就可以升格当爹了。
在外人看来,辅国公如此俊逸的男子娶了一个各方面都很平凡的女子为妻,真是太委屈他了,可是他却觉得自个儿何其幸运,他的妻子很简单,很容易满足,他只要说上几句好话,她就像吃了糖,连笑容都变甜了,在她面前,他从来不用当个多了不起的人。
不过,这个简单又容易满足的妻子,也不是不会使心眼,只是手段拙劣,譬如现在,她明明心急火燎的派人将他请了过来,可是他来了,她却什么也不说,只是温婉的递茶盏递巾子。
“今日夫人对夫君如此温情脉脉,教夫君不知如何是好,还是请夫人直言,夫君如何为夫人效犬马之劳?”左述新一脸诚惶诚恐的看着莫晴吟。
莫晴吟酝酿好的心情瞬间没了,懊恼的捶了他一拳,“我平日待你很粗暴吗?”
“打是情,骂是爱,夫人就是粗暴,也是对夫君用情至深。”
莫晴吟满意的点点头,可是下一刻她突然反应过来了,“我真的对你很粗暴?”
“夫人刚刚不就一拳打在我身上了吗?”左述新瞬间变得无比哀怨。
莫晴吟慌张的伸手揉着他的左胸,心疼的问:“很痛吗?”
“夫人的纤纤玉手一揉,再也不痛了。”左述新一副很享受的道。
顿了一下,莫晴吟终于意识到自个儿上当了。“左述新,你在耍我吗?”
“我就是向老天爷借胆,也不敢耍夫人。”
这会儿没了装模作样的心情,莫晴吟直截了当的说:“永宁侯府陈姨娘身边伺候的婆子跑去莫尚湘那儿告状,陈姨娘的孩子生下来没几日就死了,季霏倌根本不是永宁侯的女儿,侯爷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置?我儿子可是未来的辅国公,怎能娶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你说是不是?若是佟哥儿不休了季霏倌,永宁侯府还以为我们好欺负,你说是不是?佟哥儿如今有官身,娶个王侯之家的嫡女当继室也成,说什么也不能继续委屈佟哥儿,你说是不是?我都想好了……”
“吟儿,你不是要问我如何处置吗?”左述新忍不住打断她。
莫晴吟连忙坐直身子,“是,侯爷要如何处置?”
“儿子有何说法?”
莫晴吟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他被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怎么会愿意休了她?”
“他不愿意休妻,你能拿他如何?”
“我跟他吵、跟他闹,直至他休妻。”
“你吵、你闹,岂不是教老夫人看你笑话?”
莫晴吟顿时哑口无言。是啊,老太婆自个儿生不出儿子,就恨不得肚皮争气的女人都跟孩子吵闹不休。
左述新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佟哥儿是个有主意的,若非他想做的事,谁也无法勉强他,你何苦跟他对着干?在我看来,与其盼着佟哥儿休妻,还不如盼着媳妇儿赶紧为左家开枝散叶。”
“我不甘心,我的儿子怎能娶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
左述新微微挑起眉,“你确定她来路不明?她说不得会有更高贵的身分?”
“更高贵的身分……这象话吗?哪个高贵人家会不要孩子,送给一个姨娘?”莫晴吟觉得这真的太可笑了。
“这世上的事太难说了,当初你岂会知道儿子进了宫,从此留下残疾?再说了,难道陈姨娘已经承认媳妇儿不是永宁侯的孩子?”
莫晴吟的气势瞬间消了一半,“她当然不承认。”
“既然不承认,媳妇儿还是永宁侯之女,你这会儿操心来路不明太早了吧。”
莫晴吟孩子气的撅着嘴。“侯爷偏心!”
“儿子是宝,我是草,你的心更偏。”
莫晴吟生气的扑过去咬他的下巴,“我对你还不好吗?你怎么可以嫌弃我?”
“我哪有嫌弃你?我只是说了实话。”
左述新将妻子搂进怀里,凑过去吻个不停,将她一张嘴巴吻得再也说不出话,最后索性上床打滚,不过,这不代表他已经说服她接受儿子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