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天色尚暗,东方朔日一身轻便地走进尚蝶房里,见她已装扮整齐地坐在床沿,他注异地挑了挑眉:“这么早就醒了?”他原是想坐在房里等她醒来。
尚蝶对于东方朔日没有敲门就进入她的房间颇有微词,一个大男人竟然犹如无人之境地进入她的房间,举止实在太过轻率,但她没有将不满表现出来,只轻轻地说:“我睡不著。”
“什么事困扰你?”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转移话题,“日哥哥,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她知道他会一大清早出现在她房里,必定是有事跟她说。
见她不回答,东方朔日也不逼她,略带磁性的嗓音淡淡地回道:“我是来告诉你,用完早膳后,我们就启程回乔天堡。”
尚蝶摇摇螓首,“不,我想回凤凰谷,那儿才是我该去的地方。”她想解除婚约的想法还是不变,她不想跟著东方朔日回到乔天堡,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这可由不得你。”霸气的语气不容违背。
“日哥哥,请你解开鸳鸯扣,虽然当不成你的新娘,但我们还是可以以兄妹相称。”她不死心的劝说著。
“要我解开鸳鸯扣,只有在你我洞房花烛夜之时。”又再次听她提起解除婚约,东方朔日的嗓音多了一分阴寒。
“为何你总是要一意孤行!”见他始终不愿软化,她不禁有些恼火。
“你是我亲自订下的,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妻。”东方朔日深邃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她,炯炯有神的目光盯得她非常不自在,娇俏的小脸蛋倏地染上一抹妈红。
又再次败下阵来,尚蝶只得由著他去,反正不管她如何苦口婆心地劝他,他一点儿也不接纳,她何苦再浪费唇舌。
见她似乎已经妥协,东方朔日的唇角满意地勾起,他走至床边将她拦腰抱起,边走边说:“我们去用膳。”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尚蝶回过神,急急地说:“日哥哥,请你放我下来,麻烦帮我唤哑奴来,由他带我去饭厅即可。”长这么大,除了爹爹和哑奴之外,她实在不习惯和男人如此接近。不知为何,每次只要一靠近东方朔日,她总是觉得特别不自在,心儿怦咚怦咚地狂跳,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深怕自己会不自觉地受他吸引,如今的她最好是和他保持距离,才是万全之策。
东方朔日没有停下脚步,“他走了。”
“走了?走去哪儿?哑奴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怎么会?”尚蝶紧抓著他的前襟,被他的话吓得六神无主,哑奴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离开她?从小到大,他总是尽心尽力地保护她,他不可能弃她而去,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她抬眼瞪著东方朔日,“是你赶他走的?”肯定的语气,嗓音中充满了愤怒。
低头垂首,黝黑的瞳眸闪著寒光,“你是这么认为的?”他在她眼中就这么不讲道理吗?
“是你让我这么认为的,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哑奴。”她也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先前他的种种态度,让她不得不这么联想。东方朔日破天荒的解释,“我不喜欢他并不代表我会赶他走。”
“那他人此刻在哪?”既然他没有赶走哑奴,应该可以回答得出来。
“他回凤凰谷通知你爹娘,请他们到乔天堡为我们主婚。”
“什么?”尚蝶惊呼一声,这个消息比方才他说哑奴走了更令她震惊。
东方朔日继续往前走,“我们的婚礼在三个月后举行,届时你爹娘得为我们主婚。”
“……”尚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将她抱至大厅,厅内的圆桌上已摆满了膳食,他轻手轻脚地将她放至椅子上,拉过另一张椅子挨著她坐下,举起筷子为她夹菜,“吃吧!”
尚蝶拿起筷子,缓缓地拨弄碗中的米粥和菜,一点胃口也没有。哑奴走了,东方朔日又不肯答应和她解除婚约,甚至还要她父母到乔天堡主婚,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她想要抓狂大叫,虽然她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但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不吃吗?”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开口问。
“……”她垂头沉思不语。
“蝶儿……”见她心神游移,一点儿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东方朔日火气渐渐上扬,正待发作时,门外传来管事的声音。
“启禀堡主,马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上路。”
“知道了,下去吧!”忍著亟欲爆发的火气,东方朔日脸色难看地再一次催促尚蝶,“蝶儿,快吃,咱们待会就要上路了。这一路上可得餐风露宿的,不见得有客栈可以歇息。”意思要她趁此刻好好饱餐一顿,下一餐不知道何时才能吃到如此丰盛的菜色。
“可是我吃不下。”尚蝶老老实实地说。
既然她如此不识好歹,那他也不必顾及她的身子,“不吃,那就上路吧!”东方朔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迈向大门,一路上始终紧抿著双唇,脸色寒凝。
*
大门外,一辆马车及二匹骏马等候著。
东方朔日将尚蝶抱上马车,萧易和汪奇则跃上马,一行人就上路了。
马车内非常宽敞,东方朔日将她安置在铺著皮毛的软垫上,身后有两个软枕可以倚靠,旁边还有个小巧精致的零嘴盒柜,平心而论,这应该是精心布置的,想来是怕她舟车劳顿才会花费这番心思。尚蝶睨了东方朔日一眼,对于他有心的安排,不能说她不感动。
“你可以睡会儿,这一路都得赶路,没什么时间休息。”东方朔日淡淡说道。
“为何要如此赶?”她原本还想一路上借故拖延,不希望这么早到达乔天堡,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你忘了江湖上盛传的事?这一路上势必会有许多人拦路打劫,为了你的安全,尽快回堡才是上策。”他不是不明白她心里所想,只是不说出口,他不会让她如愿的,这一场婚约履行拉锯战,就看谁能坚持到底了。
一想到她出谷后所遇见那些黏人的苍蝇,她就觉得啼笑皆非,也不知道是谁把她身上有藏宝图的消息传出去,明明没有的事,却搞得大家都找她索讨藏宝图,想来想去,都是她脚上这个鸳鸯扣的错,一定是有人看它太特别,才会胡思乱想。
想到这儿,尚蝶又气闷地瞪著东方朔日,见他好整以暇地回望著她,像是满含包容。
“不用生气,江湖上的人本来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抢夺你的鸳鸯扣,什么千奇百怪的招数都使得出来,只要习惯就好!”
难得见她娇俏的脸蛋气嘟嘟的,别有一番风情,不同于她以往淡漠的表情,这令东方朔日心中有股淡淡的愉悦。
“你当然无所谓,可知我和哑奴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头?”为了不存在的藏宝图,她和哑奴经历了无法言喻的苦难,怎么想都觉得气闷,偏偏这个始作俑者死都不肯将它拿下来。
“就是知道,才要尽快将你带回乔天堡啊!”他这会儿不就是要解决问题吗?只要回到堡里,相信就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潜入堡里抢夺鸳鸯扣。
“好吧!你怎么说就怎么是吧!”她已经学乖了,不和他做无谓的争辩。
尚蝶轻轻地将马车窗上的帘子掀开,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只见萧易和汪奇两人一边骑著马,一边自在的聊天,她又看向马车内的东方朔日,狐疑地问:“日哥哥,你怎么不骑马?”一个大男人窝在马车里,不嫌闷吗?
“怎么,你想要骑马?”见她提出这个问题,他直觉地想。
“才不是,我是说你要和我窝在这个马车里,不觉得闷吗?”自从七岁后,她就再也没有碰过马了,更遑论骑马,爹才不可能让她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不觉得。”要不是想多些时间和她相处,他也不会坐困在这小小的天地里,再舒适的软垫也不及马上驰骋的畅快,不过这话他可不会在她面前说。
“是吗?”他和她心中所想的完全不一样,有时霸气,有时温柔,有时善解人意,有时又令人气恼的固执,对于他的一切,她愈来愈无法捉摸,这种无法掌控的心情,让她顿感无措。
两人不再交谈,马车内陷入一阵令人尴尬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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