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Brad送她到机场后,发现两人要搭乘的飞机竟是同一班,唯一的差别是:他的座位在头等舱,她的则是经济舱。
用多年累积下来的飞行里程点数,他暗中帮她把机票升等为头等舱,不花钱这么做,是因为不想她知道后拒绝,更不想造成她的心理负担。
帮她换的位置就在他身边,然后,再请空服人员帮忙演了一出戏。
上飞机后没多久,艾可宝便从经济舱被请到了头等舱,当她看见自己座位旁边的他时,立刻了解所有情况。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她惊讶地看着他,又转头看向正笑得一脸甜蜜的美丽空姐。
她应该生气的,可是当她眼前的人都一脸笑咪咪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很难真正火大起来。
“对,是我。”Brad优雅地坐在空间宽敞的单人座椅上,云淡风轻地承认,丝毫不见任何一丝局促。
艾可宝不禁愣了一下,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毕竟当事人马上就承认了,她还能逼问什么?
“你应该尊重我。”最后,她还是硬找到一句话讲。
因为他们用中文沟通,金发空姐眼带询问看向他,他给对方一个暗示的眼神,空姐微点头表示了解,随即离开,留给两人沟通的空间。
“关于这点,我道歉。”他站起身,仿佛想穿透她的灵魂般,眼神真挚又专注的一眼望进她眼底。“可是我想多了解你一点,尤其得知我们同班机后,我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一步一步逼向她,她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膝窝轻轻碰撞到座位的把手,那是原本空姐示意她可以坐下的位置。
“把我弄到头等舱?”在他专注的注视下,艾可宝暗自咽了咽口水后,艰涩地开口。
随着他逼近的举动,她感觉自己的心,从胸腔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慢慢拉升到喉咙口。
“或者是我到经济舱去。”他能感受到她的身体有点紧绷。这是为了什么?因为他的靠近吗?
Brad满意地笑开,像故意要让她更紧张似的,他一掌突然伸向她。
她瞬间屏住呼吸,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掌探向自己,果然如他的字一样,充满力量。
在他的手快要碰触到她时,突然往上抬,轻轻罩上她的后脑杓,稳稳护在她快要撞上行李放置箱的部位。
察觉他的动作是为了保护自己,艾可宝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不过,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表情太过明显,他脸上暧昧的笑意突然转浓。
她再次屏住呼吸,这次不是因为他的举动,而是他脸庞上的迷人微笑,如果他长得丑一点,不要这么肆无忌惮对她笑,她的呼吸系统运作应该还不至于如此困难。
“可是我想这里的食物比较美味,提供的餐点也比较多元化,座位比较舒适一点。”Brad感受着她冰凉的滑顺乌丝,她的发丝好柔软、摸起来的感觉像泉水一样……“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地点,如果你介意,我们可以一起到经济舱去。”
他能听出自己的嗓音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那你的头等舱餐点,可以带着走吗?”艾可宝张大眼睛,呼吸短促,怕影响头等舱的其他乘客,她尽量将音量压得极低。
“如果我坐在经济舱,我就吃经济舱的食物。”他垂首,倾身贴在她耳畔小小声说话。
两人的过分贴近,造成一股强大压力笼罩在她身上,她甚至感觉到莫名热气正从足下一路冲上脸颊。
他不能一直靠她这么近,她会窒息,真的会……
艾可宝点点头,伸出双手,探向他胸前,想要将他推离,可是又不敢真正碰到他的胸膛,于是,她只好赶快说:“我坐头等舱,但我坚持要把差额补给你,OK?”事实上,她也想再跟他多聊聊,反正……语言通嘛!
在巴黎旅行的这段时间,只能说英文的痛苦,让她由衷地发现,能找到人陪自己说说中文的感觉,实在很好呐,就像已经回到台湾一样。
只是她可怜的荷包~察觉到她的动作,Brad立即绅士地退开身子,甚至主动往后移动一步,轻巧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听到她亲口这么要求时,他的心里还是感到有些不痛快,换作一般女人,早就巧笑倩兮地道声谢后坐下了。
“用我的卡刷商务舱机票,可以自动升等为头等舱。”他脸上迅速闪过冷硬的不认同,但他没说,反而提起另外一件事。“不过,我记得我的卡片可以累积飞行里程点数,而我从来没用点数换过机票。”
“所以……我应该付你商务舱的钱就好?”艾可宝听半天,只听出这个结论。
什么飞行里程点数?什么用点数换机票?这个男人常常坐飞机吗?否则怎么可以知道这么多这类事情?
“你的升等是免费的。”他直接公布答案。
“怎么可能?”她瞠大双眼,毫不掩饰心底的惊愕。
看着她直率的反应,Brad的眼睛里染上一层极淡的温暖笑意。
“我用累积的飞行里程点数,帮你升等换到头等舱机票。”他再解释得更清楚一点。
“哇!”艾可宝有些半信半疑地眨眨眼睛,拚命想要理出一个头绪。“所以我完全不用付你钱?”
“不完全是这样,你毕竟用了我的点数,不是吗?”他朝她比了一个请的动作,见她终于乖乖坐下,自己才坐回原位。
要不是她,老实说,那些点数他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去用。
“所以?”艾可宝坐下后,脸上的困惑有增无减。
“到台湾后,如果你有空,不晓得是否可以带我参观一下台湾的景点,我可以付你导游费。”
他主动提出要求。
“带你参观OK,但导游费就省了。”她阿莎力的一口答应,丢给他一个明朗的笑容。“能到头等舱一游,就当做是我先收了你的导游费,怎么样?”
听见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他有些怔住,接着看见她爽朗的粲笑,心里头竟跟着暖了起来。
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过一个人不带任何目的、心思单纯对自己笑得如此真诚?
“这笔买卖很划算。”Brad扯唇笑开,接着坐正身子朝向前方。
艾可宝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又快又急。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脸上出现有温度的微笑,单单一个笑容,瞬间柔软他原本过于刚冷的男性脸孔。
原来他不仅五官漂亮,而且还很……英俊迷人。
像是察觉到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视线,他侧过头,用眼神朝她发出疑问。
被抓包的她,感觉一团热气倏地冲向脑门,脸颊顿时发烫不已。
“说真的,这些是不是早在你的计划之内?你的工作是什么?律师、会计,还是主持什么大案子的公司头头?”她拚命找话说,努力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同时避免自己不要再老盯着他看。
面对她的意图,Brad心知肚明。
他先是神情淡定地凝望着她,不发一语,随后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般,突然莫测高深地弯唇轻笑开来。
“你似乎……”他又露出那种让她感到晕眩的魅力微笑,察觉她脸上好看的红晕又加深了几分,才缓缓扬嗓,“对我很好奇?”
闻言,艾可宝猛然怔住,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他的话轻轻戳了一下。
她微微瞪大双眼盯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看见她如此单纯的反应,他垂下眼,礼貌的没有一直盯着她发窘的表情看,就在她稍稍缓过一口气时,又听见他补来一记杀伤力十足的回马枪--
“我很高兴你对我这么好奇。”
噢~心跳瞬间冲破一百!
顿时,她双颊热得发烫。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幸好他没有转头看向自己,否则大概连瞎子都看得出来她正在疯狂脸红,而且还越来越烫。
气氛呈现暧昧的凝结,两人之间升高的温度直冲上天。
“请问两位要来点香槟吗?”美丽的空服员宛如天使般翩然出现,刚好稍微缓和两人之间迅速传递的猛烈电流。“这是气味非常香甜的粉红香槟,喝起来有种蜂蜜融合蜜桃的味道喔。”
粉红香槟?
艾可宝的眼睛顿时灿亮起来。
“请给我一杯。”看着空姐倒了一杯粉红香槟递过来,她很高兴自己终于有点事情可以做,而不是只专注在他身上。
她一口气连喝了两杯,他却只喝了几口就请空姐端走。
他是不是不喜欢甜的东西,即使只是口味香甜的香槟?她的思绪还是绕着他转。
紧接着,空姐端来用红酒杯盛装的精致小菜,里头装的是顶级鱼子酱,足足有三层之多,中间以芹菜泥相隔。
坐头等舱的福利还真多啊……
她吃得杯底朝天,空姐收走空杯后,飞机很快起飞,在这段期间,他什么话也没说,仅仅闭目养神,脸部微仰。
直到飞机起飞,机长向大家报告目前所在位置与高度后,空姐才再次出动,这次要为头等舱的人送上正餐,不过在正式送上餐点之前,人人手中都先拿到一份菜单。
艾可宝低头研究着菜单,每道菜看起来都好美味,实在好难选择,听着空姐确认餐点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不免开始有些心急。
“那道法式龙虾切片佐松露酱汁还不错,搭配的鲜烤野蕈也算清甜,你可以考虑看看。”Brad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
“我以为你很累,想睡觉?”她诧异地转过头看向他,赫然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眼,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他一定是看出自己心底的挣扎,才会出言建议,心念一转到这里,她突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他--该不会一直默默的在注意她吧?老天爷,她刚才没做出什么奇怪或丑怪的表情吧?
“我只是不喜欢飞机升空时的压力。”他给她一个微笑。
她也回以一个微笑,一个触动他心湖、带点感激又羞怯的微笑。
后来艾可宝点了他建议的餐点,两人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缓缓用完正餐。
甜点有两道,一道是草莓冻佐新鲜薄荷,搭配冰镇樱桃,另一道则是义大利顶级巧克力碎片冰淇淋。
当空姐站在她身边时,她还陷在不知道该选哪一道甜点的天人交战中。
“我不吃甜点,请给这位小姐上这两道甜点。”Brad低沉扬嗓,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她左右为难的选择题,当场变成开心的复选题。
听到他称呼她是“这位小姐”时,艾可宝才猛然惊觉自己竟然还没跟他自我介绍。
“我叫艾可宝,可爱的可,宝贝的宝。”她连忙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才跟他道谢,“谢谢你把甜点给我,你是不是讨厌吃甜的?”
“可爱的宝贝?”他用低沉的独特嗓音在嘴里低喃了一次,随即缓缓笑开。“你父母一定很爱你。”
“你说的没错!”艾可宝先给他一记暖笑,眼眶却在想起父母时,忍不住泛起一股热潮。
见状,Brad胸口突然一窒。
他勾起她的伤心事了?
“他们很爱我跟我弟,从小到大,我跟弟弟想吃什么,只要开口要求,隔天这样东西就一定会出现在餐桌上。”
她轻轻吸了口气,又眨眨眼,想缓和直冲上双眼的湿意。
“只可惜他们在我大四那年,在一场很严重的车祸中过世了。从那时候起,我跟我弟相依为命,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大概是因为父母很早就过世,这些年来我们彼此照顾。”
见她神色悲伤,从没安慰过人的Brad,闷了半晌,仍说不出一句缓和她情绪的话,但他又不希望她一直沉溺于悲伤之中,没多想,从未对人说过的话,就这样自然地脱口而出--
“我的生母是台湾人,生父不详,从我有记忆以来,就只有美国的养父母。从小,我就知道自己跟周遭的人都不太一样,因为我的养父母都是金发,而我是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