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普吉岛
一辆随招随停的双条车上,已经坐了不少前往卡隆海滩的旅客,这时一名戴着墨镜、背着破旧包包的东方男人也上了车,看到穿着挖背背心‘海滩裤、夹脚拖鞋的金发男人身旁有空位,便坐了下来。
金发男挪了挪屁股,待男人坐下之后,车子发动,金发男人弯身掏了掏背包,拿出一条巧克力,递给坐在身旁的墨镜男。
“做什么?”欧士伊冲口而出,他说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看你好像很火大,吃点甜的可以让心情好一点,毕竟经前症候群是非常可怕的症状。”
欧士伊的反应是一拳揍在金发男粗壮的手臂上。
金发男痛叫一声后哈哈大笑。“好了,从来没见你这么阴阳怪气的模样,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是欧士伊在哈佛兄弟会的学长哈利,经济系的高材生,后来和欧佳伊相恋结婚,如今两夫妻都在父母经营的连锁超商做事,掌管财务部门。
哈利是学长、是姊夫,也是欧士伊大学时期一起玩乐的好兄弟。
欧士伊板着脸不发一语,拿过巧克力,拆开包装,还真的吃了起来。
哈利吓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位少爷是不吃甜食的,可见他有多么的绝望。
“喂,你遇上了什么麻烦?说出来,别这样,若是被你姊知道你这副模样而我没处理好,她会杀了我。”
欧士伊咬着士力架巧克力,吃不出巧克力的甜腻味,只感觉到满嘴的苦涩。
看着窗外,车子慢慢往卡隆海滩前进,这应该是他四个月前的行程,却拖到现在才成行。
为了一个女人,他停留在台湾,太久了……
“嘿,你振作一点。”
哈利感到坐立不安,他开始想着该不该拨个电话回美国,让妻子杀来,或者直接把欧士伊绑回去,因为这小子真的很不对劲,像是失去了灵魂。
“小子!佳伊说你在台湾遇见了一个女人……”哈利受不了这样沉窒的气氛,本想找话题轻松一下,怎料话还没说完就接收到欧士伊杀气腾腾的目光,他立刻明了问题就出在那个女人身上,他爬爬头发,深觉棘手,但还是小心地问:“你跟那女人怎么了?”
“我被甩了。”欧士伊的语气还是阴森森的。
高傲的自尊心让他实在说不出口他其实是被劈腿了。
哈利瞪大眼睛。“你在开玩笑?!”
不能怪他如此大惊小怪,自他认识欧士伊以来,从没见过他为哪个女孩心碎。
“你看我像是在说笑话吗?”欧士伊的回答充满了火药味,即使到了他最喜欢的亚热带国家,有阳光的洗礼,他还是开心不起来。“而且照时间来看……她应该要结婚了。”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知道的嘛,我们兄弟会的宗旨——无论如何,都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哈利伸手覆在欧士伊的肩膀上,用力捏了一下作为鼓励,停顿良久,才又说道,“说真的,如果佳佳告诉我要跟我离婚嫁给别人,我肯定会大闹一场,抢也要把她抢回来,没有做最后的争取,我一定会后悔死,我觉得你还放不下那个女人,即使她伤了你的心……
“女人总觉得我们男人心狠,但是如果能留,我一定会拚命留,如果留不住,那就放她走,有一点点的机会就不会放过,那就是男人的浪漫!”
“我很困惑……”欧士伊皱眉思索了很久才松口。“我不明白一个人的性情怎么会转变得那么快,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那就去想办法把疑惑解开,这不就是你们欧家人的习性?”哈利笑着鼓励。
“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只要记住,别后悔。”
欧家人从来不做会令自己后悔的事,但欧士伊知道,看着柴秋璃嫁给别人,他肯定会懊悔一辈子。
他真的不懂她怎么会突然要跟一个她惧怕的男人结婚呢?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行,他要问清楚,如果她想结婚、想要定下来,那就结吧!反正他也打算在三十岁那年娶她,不过就是提前罢了。
至于未来,不就是伯父爱女心切,觉得他照顾不了她,那他就回去接管家业。
况且他应该潜意识里早就想把她抢回来了,要不然依照他以往的习惯,在台湾租的那间小套房,不可能到现在仍未退租。
“停车!”欧士伊站起来敲玻璃窗,告诉司机他要下车。
拎着包包跳下车厢,欧士伊往来时路走去,心中闪过非常强烈的念头——既然放不下她,心中还有她,那就奋力一击把她抢回来!
就算被人嘲笑没骨气,那又怎样,他就是爱上了,没办法!
看着欧士伊潇洒离去,哈利露出松了口气的微笑,他很高兴他终于恢复正常了。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哈利掏出手机拨给远在美国静待消息的妻子。
“亲爱的,唔……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我告诉你的事情绝对会让我被士伊杀了,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
一结束和哈利的电话,冲动的欧佳伊立刻订了最快的一班飞机,直奔台湾。
新娘休息室里,柴秋璃面无表情地盯着镜中化着完美妆容的自己,随着婚礼时间逼近,她仍穿着浴袍,迟迟不愿换上挂在墙上的那件新娘礼服。
跟前世一模一样的婚纱,是父亲和柯政皓一同挑选的,纵使美丽,她却觉得恶心,她没有办法跨过自己的心魔,因为对她来说,那件婚纱就是她的丧服。
两声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接着就见身穿米色伴娘礼服的白巧萍走了进来,也没有特地跟她这位新娘说些什么,而是直直走向那件白纱,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柔软飘扬的裙摆。
“外头好多人观礼,每一个人都笑着祝福柯……新郎穿着白西装很好看。”
“嗯。”柴秋璃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这场婚礼非她所愿,新郎更非她所爱,有没有人祝福她都无所谓,就算没有宾客出席她也无妨。
“你真的很幸运,从小到大都能轻轻松松得到别人想要但得不到的东西。”白巧萍故作轻松,压抑内心翻涌的嫉妒,笑得柔美、甜蜜。“你看看你,有疼你的父亲,还有爱你的未婚夫,你没看见柯医师笑得有多开心。”
自从在演奏会上大放异彩之后,白巧萍便辞去了医院的工作,重心放在教琴和表演工作上,收入变好了,穿着打扮也开始像个音乐家,可是她仍然羡慕着柴秋璃,因为她得到了她最渴望的男人。
柴秋璃轻笑一声,娶了她,就能光明正大的进出基金会,结交那些达官贵人,介入基金会以及医院的运作,他怎么会不开心呢?
“秋璃,你一点也不像新娘子。”
白巧萍难掩困惑,柴秋璃完全没有新嫁娘的喜悦娇羞,甚至迟迟不肯换上白纱,顶着一脸精致的妆容,呆呆的坐在梳妆镜前,对她所说的话没有半点反应,抬眼望她时,反而……有点讥诮意味。
“时间真的要到了。”白巧萍甩掉脑中古怪的思绪,拿起白纱走向柴秋璃,亲昵地像感情极好的闺中密友,拉她起身,催促她换上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