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快看,是莫西雷耶!他在为电影做宣传。那部我有看喔,他演的杜正锋真传神,把基层员警演得非常有人性,逗趣又引人省思……我真的以为他本来的个性就很痞呢!”
哪里是演的,根本是本性来着。他天生无赖一个,专干些令人发指的下流事,行为乖张又不受控制,常常出其不意的惊吓他人。
身为受害者的她可是感触良多,每次她只要稍微一放松戒心,那个阴魂不散的背后灵便会从转角冒出,笑的可恶的向她说声,“嘿,大小姐。”
“哇!他越看越帅耶!既性格又充满男人味。你们看他的肩膀多宽,要是能靠在他怀中三秒钟,我死也甘愿……”
四十二寸的液晶电视上,知名女主持人正在进行访问。年过四十又资深的她仍旧难掩兴奋,粉妆遮不住绯红的双腮。
镜头被拉长,又倏地拉近,一张不算太帅,但十分性格的男人脸孔跟着放大,炯炯有神的双目率性地直盯着前方,仿佛在放电。
熟悉他个性的人必定了解,他此时透过镜头看的是谁,而且稍后定有惊人之语,让某人恨得牙痒痒的,巴不得拆了他骨头炖汤。
“学妹,幻灭是成长的开始,你要多学点。”皮相是会骗人的。
穿着小可爱,超短热裤,从进口提花沙发走过的金诗玉拍拍小学妹的背,非常同情刚入学的她涉世未深,一只认人不清。
“学姊,你先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好像她被取笑了。
“她的意思是看人不能看表面,内在比较重要。”让外表蒙蔽的人是十成十的傻子。
感觉像阵风,又似阿飘,一年四季都穿着长袖的女人无声的“飘”过去,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一板一眼的处世行径跟裹小脚的古人没两样。
“你们是说莫西雷没内涵?”小学妹虚心请教。
“没错。”还像一只万年不死的蟑螂。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分秒不差。
“噢!不,请学姊们不要污蔑我的偶像,他是我心目中的神,全国票选最性感的男星,也是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
在短短六年间,莫西雷由玩票性质的广告明星,因缘际会得到名导钦点,一跃成为国际巨星,跌破不少人的眼镜。
一开始,他并不打算走演艺圈这条路,他念的是建筑,以后也想从事相关行业,当个和岩石为伴的建筑师,盖出不输贝律铭的伟大建筑物。他当初做模特儿只是想赚些零用钱。
谁知他拍了第一部动作片就一炮走红,成为家喻户晓的武打明星。举凡警匪片里常见的卧底警察、市井小民、黑帮分子,不管给他什么角色,他都演得入木三分。
演而优则唱,第二年他发行了首张唱片,略带低沉的歌声要命的动听,虏获时下的少男少女们,专辑一推出马上销售一空,将他推向一线当红炸子鸡。
他算是一夕爆红,走红的速度简直犹如坐上太空梭,一飞冲天。
“是呀!他倒是蛮专情的。”拿着马克杯的金诗玉有意无意的瞥了某人一眼。
“不过绯闻也很多。”简直满天飞。敲着键盘的田菁菁打着某人的报告,一边说。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晓得他有多少精力应付她们,光是某人,他就摆不平了。”老天爷是公平的,一物克一物。
“的确,人不可貌相,在玩完女人后还有力气爬墙。”果然人的潜能无可限量。
噗的,金诗玉喷出一口咖啡。“菁菁,留点口德。”
她说的真是一针见血,只是此墙非彼墙,他也不是一朵出墙红杏。
红是非多,就算无意搏版面,也会有人借着大明星光环沾点光,不时编些小道消息上报,哄抬身价,让媒体聚焦在自己身上。
先不论真假,跟莫西雷的名字挂在一起的女人还真不少,有小咖演员、名模和名媛,不知名人妻和制作人,甚至是宣传也沾上边。
一个月内至少有十篇他和某人交往的报道,而且每次的人都不同,扑朔迷离的叫人分不出真假,他也因此被冠上“花心”之名。
更好笑的是每个绯闻对象都宣称和他有一腿,大赞他的床上功夫,并称自己是他的真爱,他日便会有喜讯传出,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
可是传呀传,传了六年也没见到谁成功虏获这位情场浪子。众人反倒好奇起,他口中常提到的“大小姐”究竟是何方圣神?
“学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何我一句也听不懂?”是她们的功力太高深,还是她这只井底之蛙道行太浅?
“乖,去问你秦学姊。”当事人最清楚。
“秦学姊?”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小学妹疑惑的视线一接触到斜倚书柜旁,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儿,不自觉的咽咽垂涎美色的口水,脖子微缩。
眼前美得不像真人的学姊是全校公认的美女,她肤白胜雪,吹弹可破,一头黑发及腰,如瀑倾斜,晶灿双眸活似水晶一般,绽着摄人光泽,那粉色唇瓣呀!像在引诱人似的,晶莹又润泽。
学姐的美是幻境中才有的绝色,叫人不敢轻易亵渎。
“闲着没事就去扫地、拖地,看着我有钞票捡吗?”这些不长进的闲人,一天到晚只会跟着八卦走。
金诗玉挤眉弄眼的发出怪异的笑声。“你不发表一下意见吗?小学妹崇拜的那个人可跟你很熟”
“很熟?”个子娇小的小学妹林慧文赶紧凑上耳朵。
很熟是熟到什么程度,可以拿到免费的演唱会入场门票吗?
“少把我和他扯在一起。我已经搬出家里,还不够表示我的决心吗?”干嘛动不动就搬出来说嘴。
“显然不够,秦同学。”田菁菁说了句风凉活推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
“没错,孙悟空翻得再远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你还是被压在五指山下呀!”天生万物,一物克一物,这是改变不了的自然法则。
升上高中后,志愿相同的金诗玉和田菁菁又和秦亚弓分到同校,且被分到同班,感情不淡不浓的厮混三年,又有缘得分到同一间大学。
本来大小姐的生活过的好好,没必要提早离巢,独立生活,却因某人的缘故产生变数。
拍戏、录唱片、宣传,应该忙的分身乏术的莫雷西居然抽的出空,更神通广大的是,即使她故意绕远路,他还是能无误的堵到她,然后拉她上猫空吃野菜,或是到九份逛老街,尝尝地方小吃。
烦不胜烦的秦亚弓只有釜底抽薪——搬家。
想当然耳,疼女儿出名的秦爸爸二话不说买下五十多坪的“小”套房给她。地点位于精华地段的市中心,整幢大楼有二十四小时保全和进出管制,非本幢住户不得擅自出入,严格管控访客名单。
但即使这样,疼女若命的秦爸爸还是不放心,因此她多出三名房客。
新闻系的金诗玉是她的“贴身女仆”,专门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譬如洗衣,晒衣,熨衣、摺衣、收拾她弄乱的居家环境。
而田菁菁是她的数学小老师,应用数学系的高材生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替人捉刀——秦亚弓高分过关的作业多半出自她的手。
原本还有位厨艺很好的学姊,不过她已经毕业,图资系的林慧文来这补她的缺。小学妹是南部人,父亲是老师,她在耳濡目染之下,也煮了一手好菜。
免费住豪宅又有薪水拿,谁拒绝的了呀!毕竟大学生的开销可是很惊人的。
“你们说够了没,看我被吃的死死的能满足你们变态的心理吗?”一个个幸灾乐祸,全无同情心。
“至少我们会很愉快,不觉得身在苦海中。”为她大小姐做牛做马还被嫌的不够勤快。
金诗玉并非真的在抱怨,朋友间交情深才能互相吐槽,她不过是嘴上爱说两句,调侃一下将头埋在沙里的鸵鸟小姐。
谁都看得出来莫西雷和亚弓之间的暧昧,他的态度明确到连路边的小狗都能嗅出不寻常,唯独当事人糟懂无知,只当是恶意戏耍。
“是呀!还真委屈你来了,让你在恶龙爪牙下挣扎求生。”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吃肉喝汤兼打包带走。
“别客气,小奴天生命贱,理应在泥泞中打滚,大小姐施舍我一口饭,感激不尽。”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不然会遭天谴。
秦亚弓眯起水灵灵大眼。“你在唱哪家大戏,要不要引荐你到电视台跑跑龙套?”
闻言,她爽朗的大笑,“免了,要是你遇到你'表哥',他肯定会用白眼瞪我,谴责我未尽丫鬟之职,随侍在侧”
莫西雷那男人既可恶又可爱,除了“表妹”以外的人,他全不放在眼里,为了她,他可以把所有人都得罪光。
而她是有幸见证他双重人格的其中一人,别看他表面上总是嬉皮笑脸的,一旦板起脸来,小孩子都会被他吓哭呢。
“你可以停止你的夸大之词,他那人向来视整我为人生一大乐事,少了你这个眼线,他会少很多乐趣。”若不是亲近的人出卖她,他怎么可能每次都顺利堵到她。
被捉包了,不过金诗玉却没有一点心虚。“大小姐,你还是忍了吧!别再玩幼稚的捉迷藏游戏。”你追我躲,玩不腻呀。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语焉不详的,无须理会。
“嗯哼,最好是听不懂……”她小声的念着,一脸好笑。
人要决定自欺欺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也没用。
“学姊,学姊,你们随便一个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的对话我听得不是很懂。”好像跟她的偶像有关,可又说的不清不楚,打哑谜似的,让人一头雾水。
“你敢要我们随便——”这学妹胆子真大。
三位学姊横眉一睨,小学妹胆子都快被吓破了。
“我……呃!呵呵……学姐请便,我随便。”她们的眼神好可怕。
“乖呀!小雯,我们不会吃了你。多看电影多观察,以后你就等着看好戏。”绝对值回票价。
“金学姐……”呜,她拍的好用力,肩膀骨头快碎了啦!
“金诗玉,你踩到猫尾巴了。”真是的,都成年了,神经还是跟水管一样粗。
“没养猫,哪来的猫尾巴……”突然感觉头皮发麻,金诗玉笑意凝结在嘴边,“啊!哈哈……大……大小姐,你瞪得我全身发凉耶!”
“你要看谁的好戏啊?”一双充满电性的黑玉瞳眸正冒着火,火势汹汹,难以扑灭。
“我……我……”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情急之下朝播着访谈节目的电视一比。“他啦!他有场被火焚身的戏非常好看。”
荧幕上一张笑得很痞的脸被放大,眼神带邪的粲然一笑,似乎确定某人正在电视前面看他,那张号称最适合接吻的唇一张一合。
蓦地,秦亚弓像惊弓之鸟般按下遥控器,关了电视,因为她几乎可以预知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而她打死也不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