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自古为繁华胜地,明末清初,清兵入山海关后,曾在此屠戮,但几年后不但恢复了原貌,还更胜以往。其最大原因,乃此地为当时淮盐集散之地、各盐商大贾聚居之所,殷富甲于天下。古人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可见扬州城必是一块人间乐土。
清朝初年,扬州城的茶馆中颇多说书人,其讲述着三国志、水浒传等小说中传奇的英雄故事,也常说些当时发生在江湖上的侠义事蹟。
秦老爹是一位说书人,至于他原本的名字大家早忘了,只晓得他是个有名的说书人,是各茶馆竞相邀约的说书人,不只是因为他说起书来声韵流畅、故事结构性强,更因为他有位好帮腔,所谓说书人的下手。
说书人在说书时身旁总会有帮忙搭腔的下手,每当说书人说到精彩转折处,这位下手就会在一旁接腔答话,有点像说相声一主一副。
秦老爹的下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孙子——秦琯。秦琯长得眉清目秀,声音清脆悦耳,搭起腔来精灵顽皮。祖孙二人一搭一唱,吸引了不少茶客,更时常逗得大伙笑声不断。若问扬州人谁是最有名的说书人,十个有九个会说是秦老爹爷孙俩,剩馀的那一个肯定是没到过茶馆听书。
天茗茶馆的刘掌柜与秦老爹私交不错,秦老爹最常去的茶馆就是天茗茶馆。
此刻茶馆内,秦老爹正讲述着当今叱吒风云的两大势力。其中代表南方的棱星山庄较为大家熟悉,他可是掌控着江南的水运与日常货品贩卖,扬州人谁会不知晓呢?
而北方的飞鹰堡大家或许较不熟悉,但飞鹰堡掌控着北方各项买卖及林场、牧场的经营,堡主冷天鹰更是一位武功高深的侠士,在武林上可是和棱星山庄庄主石星墨齐名。因此,飞鹰堡的种种事蹟,在扬州城便常常被拿来和棱星山庄相提并论。
秦老爹每讲到一个段落,众人便会提出些看法和问题。
「秦老爹,你瞧这冷天鹰和石星墨若真拼了起来,飞鹰堡和棱星山庄谁会并吞了谁?」靠角落那桌的客人剥着花生问道。
「难比较。这两边做的生意其实大有分别,飞鹰堡着重于畜牧业,而棱星山庄则重在船运方面,不相同的生意,硬要抢是做不来的,聪明的人是不会这样拼个你死我活的。若真要让自己更强盛,那就得——」说到这儿,秦老爹拿起了手中的长烟杆缓缓的吸了一口,似乎不急着说下去。其他人可急了,那麽多张口,七嘴八舌的抢问着。
「得怎样啊?」
「是啊!到底要如何?」
「老爹,你倒是别吊胃口了。」
就在众人吵杂的询问声中,一个清脆的嗓音响起。
「只得合作呀!」秦老爹身旁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说着,两个眼珠子活熘熘的望着那些茶客。
「阿琯,你别瞎说了,这王不见王总该听过吧!」前头一位客人斥道。
「大叔,若是棱星山庄肯负责飞鹰堡所有江南与江北之间水路上的运输,飞鹰堡是不是就可把北方特有的货品轻松的推往江南,甚至可将其货品托寄给棱星山庄代为贩售,这麽一来不但成功的扩充了产业,棱星山庄也可因此获利不少。反过来棱星山庄也可如此做。这货物疏通便利,咱们百姓可就有福啦!」待秦琯有头有序的说完后,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点了点头,似乎觉得有点道理。
「话是这麽说没错,可我不怎麽相信事实真会如此。」席间还是有些固持己见的人。
秦老爹咳了几声,清清喉咙,「听说过些天飞鹰堡堡主冷天鹰将至江南与棱星山庄庄主石星墨会面,届时便可知晓了。」语毕,大伙议论纷纷,频频询问着,一时间茶馆内热闹异常。
「各位,今日便说到此,咱们改日再叙。」秦老爹一说完,便拉着秦琯走出茶馆。
走在熙攘的街道上,秦琯心中还惦着刚才茶馆内的话题,他对江湖上的传闻一向充满好奇心。
「爷爷,您瞧这两人真有诚意合作吗?」秦琯仰起了那张俊俏的脸,充满兴趣的双瞳闪闪发亮。
「不知道。冷天鹰和石星墨皆非简单的人物,他们两个人有太多的相似点,巧的是飞鹰堡与棱星山庄同时在六年前窜起,且不可思议的都在短短六年内成为各据一方的霸主,这可真有意思。」秦老爹边吸着烟杆儿边思索着。
「我想这两人肯定有些关联。您说,他们有没有可能以前就认识,说不定还是好朋友呢!」谁说不可能呢?秦琯实在对这两人有很大的好奇心,尤其是冷天鹰。石星墨的棱星山庄就近在江南,而飞鹰堡却远在北方,也因此冷天鹰更多了几分神秘感。
「阿琯,你这根本就是小孩子的天真想法,世间事可没那麽简单。他们若是旧识,江湖上老早就传闻满天飞了。」秦老爹笑着摇了摇头。
「爷爷,人家快十八了,您别老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嘛!」秦琯气嘟嘟的模样,惹得秦老爹呵呵大笑。
「老刘还问我你十六了没,看样子是想把他小女儿许给你。」
天茗茶馆的刘掌柜一直很欣赏秦琯,认为他年纪虽轻,却俊秀非凡、气度高贵,他日必能成番事业,更甚者还能考个官当呢,因此很有心的想收他为女婿,但碍于秦琯尚年幼,不知如何开口提这门亲事,只好不时的暗示秦老爹。他不知秦琯其实已近十八了,若是知道,肯定每天缠着秦老爹要他答应这门亲事。
每思及此,秦琯便觉得啼笑皆非。他怎麽可能娶妻呢!偏偏爷爷老爱拿此事来逗弄他,真气人。
秦琯眼珠子一转,忽然停下脚步,侧过身子,一派天真、笑容粲然的看向秦老爹,甜甜的说道:「既然刘叔这样厚爱,我也不好意思推托。好吧,你就跟他订下这门亲事,咱们择日去迎娶喽!」说完,向前跑去,完全不理会身后秦老爹的呼唤,喘息之馀,想到爷爷错愕的表情,不禁捧腹哈哈大笑。
*
早春的微风轻柔的吹过,风中犹带着晚冬的沁凉,清爽得让人全身舒畅不已。
秦老爹舒适的躺在后院凉棚下的摇椅上,眯起双眼,吸着烟杆,再缓缓的吐出烟来,享受着午后的悠闲。
秦琯端来两个小茶碗,摆放在木桌上,摇了摇秦老爹。
「爷爷,这可是今年刚出产的龙井茶,刘叔给了我几两。今年雨量充足,产的龙井茶可是上上等哟!你瞧,这热水一淋,青绿的芽叶皆浮上水面来,真雅致。」边说边提起身旁的陶壶注水于茶碗中。
「真香!老刘竟然舍得把他的宝贝送你,难得,真难得!」秦老爹闻着茶香,细细的品嚐着茶。
或许是因为常在茶馆中出入,祖孙两人都爱喝茶,时常在家中泡上一壼茶,便天南地北的聊开来。这西湖龙井可是江南人皆爱的好茶,而上等的龙井茶更是珍贵不可多得。
「才不呢,是我和他打赌赢来的。」秦琯得意的神情,惹得秦老爹好奇问道:「打什麽赌?」
秦琯一想起昨日和刘掌柜打赌的情形,不禁粲笑盈盈。
「昨天我不经意看见刘叔拿着一大包东西,小心翼翼的放进他私藏的内柜中,我一时兴起叫住了他,问他那是什麽,谁知道他一脸洋洋得意,还神秘兮兮的说:『这可是难得的高极品,说了你这小子也不懂。』我听了可不服,偏说我早知道那是什麽了,他撇着嘴一脸不相信,我就和他打赌,说若我说对了,他就得把那东西赏些给我——」说到这儿,秦老爹打岔问道:「你真的知道?」
秦琯吐了吐舌,笑道:「当时我这麽说是看不过他那得意的表情,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麽。我这麽一说他着实吓了一跳,却也兴致勃勃的和我打起赌来。」秦老爹听了会心一笑,老刘这爱打赌的个性依然不改。
「我看了看那包东西,忽然间灵机一动。他说那是高极品,那当然是指茶了,谁要他是茶馆老板呢。而这时正是各种春茶上市的时节,前些时日又听说神茗茶行的一批龙井茶被钦选为贡品,而神茗茶行的老板正是刘叔的岳父大人,于是我大胆一猜,没想到真被我猜中了,那包就是和贡品同一批的龙井茶。他一听吓坏了,贡品耶,百姓怎能享用呢,那可是要砍头的。我笑着告诉他:『你输给我几两,咱们俩便成共犯了。』于是他便宽了心,却也不免低声咕哝了几句,想必是不舍吧。」
秦老爹听了笑骂道:「你这鬼灵精!倘若猜输了呢?给人家什麽?」
秦琯一听,心虚的低下头,瞄了秦老爹一眼,支吾着不知如何开口。
秦老爹见状,沉下了脸,冷冷说道:「该不会是想把爷爷输给人家吧?」
「不是啦,只是义务帮忙说书三个月……」说到最后声细如蚊,缩了缩头,不敢正视爷爷那张铁青的脸。
「什麽?免费说书你当你爷爷我是什——」为了避免雷声轰顶,秦琯急忙打断秦老爹,「爷爷,您讲不讲理嘛,好歹我还是赢了茶叶,又没输了您。」
秦老爹看看一旁叉着腰、怨声连连的秦琯,不禁怀疑到底是谁想把谁输了?
秦琯暗暗吁了口气,看样子爷爷是不打算再追究了。他蹲在摇椅旁,拉着秦老爹的手臂撒娇道:
「爷爷,别生气了,今晚我煮龙井蒸鱼,还有您爱吃的虾卷豆腐酥、荷叶排骨、碧玉笋汤,再烤只叫化鸡让您下酒。」
秦琯烹调的手艺,那真是没话说,也不晓得他是打哪儿学来的。秦老爹一听,口水直流,却不忘提醒一句:「还要去找你邵叔来和我喝一杯。」
正沉醉在美食幻象中的秦老爹,被秦琯突来的一席话骇醒过来。
「爷爷,改天咱们去玉袖坊瞧瞧好吗?阿宽、小三他们常说那儿是天堂,有多麽的好玩,真想去瞧瞧。」
什麽?去玉袖坊?这怎麽可以!虽说他这个做爷爷的并不怎麽约束他的行为,但也不可能会放纵他进出玉袖坊。秦老爹肃着一张脸,叹了一口气,「琯儿……」
完了,他有说错什麽吗?爷爷很少这麽正经八百的叫他「琯儿」,一定有话训他。果然……
「你一个女孩家进出玉袖坊成什麽样啊!你父母早亡,咱们爷孙俩相依为命,我可不能对不起你娘。爷爷不许你去玉袖坊,以后也别再提起,阿宽那几个死小子的话你也信?」
秦琯原名秦琯儿,一出生父母便双亡了,由爷爷一手带大,从懂事以来就女扮男装至今。秦老爹生性不拘小节,当然也不会以「女子无才便是德」来教养她,反而是任由她凭自己的喜好去学习发展,也因此秦琯儿除了会烧菜外,女子该会的女红她一概不喜欢,当然也就不会了。而会烧菜是因为可以拿刀;既然不能当个持刀舞剑的侠女,在厨房拿把菜刀,也能聊表安慰。
「爷爷,您瞧我这身打扮,分明就是个少年,去玉袖坊瞧瞧无妨啦!」秦琯儿起身转了一圈。她明明着男装,爷爷何必那麽担心呢?
「不行!那种……那种不正经的地方不去也罢!」
玉袖坊乃是扬州城有名的妓院,那种地方会有什麽正经事发生,也难怪秦老爹不准她去。
「怎麽个不正经呢?」秦琯儿好奇问道。
玉袖坊当然是个不正经的地方,可是有哪些不正经的事,秦老爹可也说不出口,这……这叫他怎麽启齿?这丫头好奇的天性真是麻烦。
「反正你就是不准去,否则以后就别叫我爷爷了。」
秦琯儿吃惊的睁大了眼。有那麽严重吗?还想说些什麽的她,看到爷爷怒瞪而来的眼神,赶紧将话吞了下去,皱皱鼻,不满的哼了一声。
秦老爹摇摇头苦笑,他知道她只是暂时的妥协,并非真的死心。这丫头真让自己给宠坏了,是该找个人来好好约束她了。
「琯儿,你也快十八了。」秦老爹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一句便停顿住。秦琯儿这会儿可不敢乱接腔,这可不比说书,应错可就麻烦了,反正爷爷想讲的话还是会说出口。果不其然,秦老爹又说:
「女孩家十八岁也该有个归宿,或许你该恢复女儿身了。」
「不!」
「是不想恢复女儿身,还是不想嫁人?」
「都不。」
「什麽叫都不?」秦老爹大声斥喝。
「我如果变成女孩多奇怪呀,阿宽和小三他们那些人不笑死我才怪,而且哪有女孩家还去说书的!」
秦老爹正想斥责她的谬论时,秦琯儿又说了,「还有,我不想嫁人,我想一辈子待在爷爷身边。」
秦老爹一听,鼻头发酸,轻轻摸着她的头。
「傻丫头,女孩子长大总得找个好人家嫁了,哪能一辈子陪着爷爷呢。」秦老爹宠溺的口气,显露出他其实多麽舍不得秦琯儿嫁人。到时他会多无聊,少了一个鬼灵精在身旁,会多麽的不习惯……
「不嫁!不嫁!不嫁!若要离开爷爷,那嫁人就不好玩了。」秦琯儿气嘟嘟的直摇着头,一番说辞让秦老爹不知该欣慰还是该烦忧。
「你倒是说说,什麽样的人,才能把我这宝贝孙女娶回家。」秦老爹故意逗着她玩。
秦琯儿翻了翻眼,她连想都懒得想,因为根本没这个人。忽然,一个人名闪过她脑中,好,就他吧!吓吓爷爷,谁要他老爱逗弄她。
秦琯儿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一脸狡黠,笑得不安好意。
这丫头又在打什麽主意了?秦老爹不免心生警戒。
秦琯儿漫不经心地耸耸肩,缓缓的说:
「冷天鹰这个人倒是可以嫁看看。」说完还把她那小小的下巴抬得高高,彷佛顶满意自己的想法。试想,当个堡主夫人是多麽的威风哪!
「我老秦的孙女果真有一套,冷天鹰倒是个人才,配是配得上……」
秦琯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全然没有听到爷爷在说些什麽。想到自己当上堡主夫人后,若身边的人动不动就打躬作揖,说着「堡主夫人好」,那岂不拘谨得很?算了算了,还是别当什麽堡主夫人,当她的秦琯儿自在些。
「不成,我不想嫁他了。」
秦老爹摇摇头。这丫头到底在想什麽?
「人家可没说要娶你,你倒是先拒绝人家,这成什麽样?」念是这麽念,可他心里并不怎麽反对秦琯儿的作为,这也是他惯出来的。秦老爹原本就不怎麽理会世俗那一套,当然秦琯儿也就不会有所谓「三从四德」的观念。
「拒绝他又如何?谁说只有男人能拒绝女人?」
「好,说得好,我老秦的孙女倒也不能太吃亏。」
祖孙两人一搭一唱的说着,这些话若让旁人听到了可不得了。也只有这不重世俗眼光的秦老爹,才能教出秦琯儿这样鬼灵精怪的孙女来。
真不知哪位「有幸」之人,能将这个「奇葩」娶回家?
*
午后,秦琯儿一个人在大街上熘达。
扬州城内,各式商家林立,秦琯儿迳自走进巷弄内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店舖,像是在自家厅堂般的自在,随手拿起台面上的器物把玩着。
这时自侧边小门走出一位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微笑的望着秦琯儿。
「阿琯,怎麽有空来呢?」声音同人一般的温和。
「邵叔,最近有没有进些什麽好玩的东西?」
「还不就那些,古玩这东西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收购,有时候还真得有缘才能收藏到。」邵仲书摇晃着头、慢条斯理的说着,真像是学堂中夫子诵书一般。这也难怪,他曾在私塾教过一阵子,后来觉得他在授课时像是对牛弹琴似,才辞去了那份工作,选择了自己的兴趣——古董贩卖。他除了是个商人,也是个收藏者。
「邵叔,人家可是难得熘出来一趟,你忍心让我败兴而归吗?而且,我相信凭邵叔你的眼光,一定能拿到些珍贵的古玩。」秦琯儿露出甜甜的笑容,半撒娇的说着。
「你这丫头,啥事都瞒不了你,等着。」邵仲书轻笑着走进内堂,忽想起什麽似的转身又说:「晚点走,你邵婶待会回来,她前些天才念着你呢。」
秦琯儿自小便和爷爷四处游走,直到十二岁那年才定居在扬州,爷俩第一个认识的人便是邵仲书。
邵氏夫妇有个儿子叫邵康,小秦琯儿四岁,秦琯儿常到他们家玩,邵康一直叫秦琯儿哥哥,而他们夫妇也把秦琯儿当成自己儿子看待,直到有一天……
那天秦琯儿哭丧着脸,跑进爷爷的房里,抱着爷爷大哭,秦老爹安抚的拍拍她,问她发生什麽事,她直嚷着自己快死掉了,害得秦老爹紧张的直追问,她才擦拭眼泪,啜泣的说出事情的原因。
她一说完,秦老爹才惊觉到小女孩是初潮乍到,但这也难倒了秦老爹,他真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她。于是他把秦琯儿交给邵仲书的老婆,邵家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秦琯儿是女儿身,邵康叫了近一年的「哥哥」原来是个「姐姐」。
秦琯儿对一些古玩研究颇有兴趣,自我摸索之馀,有不懂的地方就来询问邵仲书,而他难得遇见志趣相投的人,自然是倾囊相授,即使对方只是个小丫头。久而久之,秦琯儿倒也成为个中高手。秦老爹常取笑她,该会的学不会,不需要的杂学却是一点即通。所谓该会的当然就是指女孩家该学的女红,她实在是没耐性学。
「阿琯,你瞧瞧这鼻烟壶。」邵仲书小心翼翼的从盒中拿出个鼻烟壶,秦琯儿接过手,饶富兴趣的看着。
「瞧这青花,色泽真匀,两边的形状倒也平衡,描绘的手法更是高超,显然是出于权贵之家。」
「没错,脱手之人说是宋朝之物,出于官府之家。」邵仲书兴奋的搓着手,每次一说起这些古玩,他就高兴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