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尧一走进书房,就敏锐地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他微微拧着一双如剑的眉毛走到坐到办公桌后面的楚绍天面前,恭敬地问:“爷爷,您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楚绍天抬手,啪地一声把他面前摆放的一叠报纸摔到楚翊尧眼前,怒声道:“你自己看看!”
楚翊尧莫名其妙地拿起一张报纸放到眼前,看着上面头版头条新闻的标题之后勃然变色。
昔日小太妹,为嫁入豪门不择手段,麻雀变凤凰,纵火犯母凭子归嫁入豪门。下面写的不吝就是何文静以前堕落的生活,而且加油添醋写得令人不堪入目,不但把她写成了一个夜夜无难不欢的淫荡女人,更无形地捏造了许多不实的罪证。
看了这些他火气上涌,忍不住暴怒地把报纸撕成了一团,不住声地咒骂道:“该死的,我就知道骆妮姬会在背后搞怪,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把这些事捅出去的!”
楚绍天沉声道:“现在事情已经闹出来了,你想怎么收场?”
“爷爷,您不会因为这些就相信文件是这种人吧?”面对楚绍天的询问,他当先一个反应就是维护何文静。
“废话,我相信的是我自己的眼睛,如果文静真是这种人,你以为我会允许她进我们的家门吗?”他纵横商场五十几年,看人自然是最准的。
而且,就在他的办公桌抽屉中,现在锁着一份关于何文静的全部报告,关于何文静的一切,他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不止如此,他还偷偷的拿瑞凯的头发去做DNA检验,结果证明瑞凯百分之百是他的曾孙。
别以为他是一个老糊涂,会不分青红皂白的逼着自己的孙子和一个陌生女人结婚,当他第一次看到瑞凯的时候,他便验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楚翊尧情绪激动地道:“那么爷爷,您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笨蛋,这还用我教你吗?自己的老婆被人这么侮辱,如果不能讨回公道,你就不配做我楚绍天的孙子了!”
“好,那我马上派人搞垮这家报社,顺便……”他冷冷一笑:“顺便还有骆氏企业!”说着,楚翊尧踩着重重的步子向外走去,打开书房大门,他意外地发现何文静就在门口站着。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伸手攫住她的双肩,“文静,你听到什么了?”何文静理也不理他,蓦地用力推开他,迳自闯进楚绍天的书房,一眼就看到被楚翊尧撕成一团的报纸,她蹲下身从地上捡起报纸碎片拼贴到一起。
“不要看这些垃圾!”楚翊尧伸手去抢她手中的报纸,但是文静却灵巧地转过躲过他的手。
当她看到上面的标题时,忍不住全身颤抖,眼神涣散,脸色也泛起了难看的惨白色。
如果是换成以前的她,对这种报导她会连个冷哼声都懒得给,可是现在她嫁给了楚翊尧。
她丢脸的同时楚翊尧也丢脸,就连楚绍天也会同样跟着丢脸,她爱他们,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过去波及到他们的名声。
楚翊尧终于抢过了她手中的报纸丢进了垃圾桶中,然后把她搂进怀中,紧紧地搂着她,感受着她的颤抖,用他坚强的双臂把他的决心带给她,声音无比坚定:“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好半天之后,何文静茫然涣散的眼神终于慢慢地凝聚到了她的脸上,声音了无生气,“翊尧,我想……我们还是离婚吧!”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她的脸上看到了绝望。
这样的何文静既让他心疼又让他难过,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女子,却偏偏要受到这种对待?他无比疼惜的将她拥入怀中,“不准胡说,既然进了我们家的门,你就休想离开!”楚翊尧冷声喝斥她,并冷笑道:“你放心,不出三天,我就会让这家报社在所有的媒体面前向你道歉,还有骆妮姬,我会让她为她所做的一切后悔一辈子!”敢惹他楚翊尧的人,他一定会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的!
“不!”何文静用力推开他,神情悲凄地道:“翊尧,我知道你和爷爷都对我很好,但是我不能因为贪恋你们对我的好,就厚脸皮地继续留在这里把难堪带给你们。”她看向了一直坐在办公桌后默默无语的楚绍天,“爷爷,或许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再叫你爷爷,但是今天,请你一定要听我解释,瑞凯不是翊尧的儿子,真的不是。”
“我以前压根就不认识翊尧,七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喝醉了酒,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男孩子,我不知道和他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当我醒来以后就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辆车里,我甚至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楚就走掉了……”听她说到这里,楚翊尧如遭电击,他像见鬼了一样地瞪着她,这熟悉的故事情节不正是七年前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吗?难道何文静就是……
他仔细地打量着何文静,想要从她身上找到当初那个嚣张的暴力女孩的影子,那一天实在是太混乱了,就同她没有看清他一样,他同样也没有看清楚她。
但是现在听她一说,恍惚中,他记起了七年前发生的那件荒唐事,那个头发烫得像面条一样卷、脸孔涂得像调色盘,外带满嘴脏话的女人……突然间和何文静重叠到了一起。
何文静继续道:“爷爷,请您相信我,瑞凯真的不是翊尧的儿子,我们没有资格留在这里,您让翊尧和我离婚吧,我根本就配不上他……”
楚绍天微微一笑,正想说什么,没想到楚翊尧却冲动地上前一把抓住何文静的手臂,他一点礼貌也不讲地对楚绍天说:“爷爷,我百分百确定瑞凯是我的儿子,文静只是被新闻吓到才编出这种谎话的,我需要一点时间和她单独谈谈!”一边说他一边大力扯着何文静向外走,他必须要跟她谈一谈。
何文静在他的手中不住挣扎,“翊尧,你放开我,你让我把话和爷爷说清楚……”
“有话回房间再说!”楚翊尧一点讲话的机会都不给她,扯着她迳自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楚翊尧,唔……”一进门,何文静就被楚翊尧揽进了怀中并被狠狠地吻住了双唇,他的吻是从未有过的霸道,使她几乎窒息在他的霸道之下,他狂热的霸道让她连抗拒的念头都没来得及升起就臣服在他的激情中。
原来就是她,原来瑞凯是他的亲生儿子,难怪他在看见那孩子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巨大的狂喜让楚翊尧什么都顾不得,只想狠狠地吻住这个女人……
天亮了,阳光从窗外透过白色的纱帘射进来,带来满室的明亮。
何文静睁开双眼,浑身上下的疲累和酸痛不住地提醒着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羞愧地把脸埋进枕头里不想面对事实。
为了不连累楚翊尧丢脸,她昨天晚上明明已经打算和楚翊尧离婚了,但是……天哪,还是让她死了吧,她没脸见人了。
当了好半天鸵鸟,她慢慢地把脸从枕头上抬起来,意外地发现楚翊尧竟然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这个发现让她不禁送了一口气。
她做起来打算起床,但是就在她的视线扫过一旁的枕头时,突然把视线拉了回来。
她死死盯着楚翊尧枕头上的一点,那里摆放着一串再普通不过的贝壳手链。
她好像见到鬼似的一把抓过那串贝壳手链放到眼前仔细观看,这串手链……一瞬间,她的心跳动得仿佛有鼓在敲一样。
书房的门打开了,楚翊尧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抓着贝壳手链在发呆,急忙走了过来,低声道:“你醒了。”
何文静把贝壳手链举到他眼前,声音略显颤抖地道:“这个……你是从哪里弄到的?”楚翊尧微低着头,表情复杂地望着她,眼眸中有一抹痛苦一闪而逝,但随即就恢复了他以往的深邃幽沉、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哑声道:“七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在一条巷子里遇到一个喝醉酒的女孩子,我和她发生了关系,这串手链就是她留在我的车里的。”
这段痛苦的回忆被他埋藏在心底多年,每次当人家问他那晚究竟去了哪里时,他都会用谎言搪塞过去,并把那段经历当成是人生之中的五点,死也不想再提起。
可自从认识了何文静,心底最阴暗的那一面突然被阳光占领,好像……多年前的那场不愉快的经历如今再被提出来的时候,也并非那么让他难以忍受了。
是什么改变了自己?他心知肚明,这一切改变全是她为自己带来了,给自己勇敢,让他面对现实,更重要是,她同时也教会了他如何担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让自己更坚强的去面对一切困难。
“原来是你……”耳边传来何文静略显颤抖的声音,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猛地把手链丢到他的脸上,情绪激动地大吼大叫起来。
“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不知道你害苦我了?”楚翊尧却以为她在记忆自己曾经那段可耻的经历,所以一动不动地站在床畔,垂下眼皮,“对不起,但是当年我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我被人下了药……”
“该死,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补偿我吗?你以为你说你被人下了药我就要原谅你吗?你这个强暴犯,我恨死你了……”何文静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个枕头没头没脑地往楚翊尧身上打去,不争气的眼泪从她的眼眶流淌出来。
当年那个混小子怎么可能会是他呢?难道这真是老天同她开的一场大玩笑?
“文……文静,你冷静点!”总算感觉到不对劲的楚翊尧急忙抓住她挥舞的小手,“你……你这么生气,难道……难道是说……当年那个女孩……”
她凶巴巴的瞪着他,并用力的将他推坐到床沿,“混蛋,你还有脸问我,没想到毁了我清白,把我的人生搞得乱七八糟的那个人就是你这家伙,你知不知道这七年来我是怎么过的?每天都要被人家冷眼对待,很辛苦的带着瑞凯艰难度日,而且还要拼命打工,最可恶的是,当我跑到你们饭店打工时,你……你还因为我泼了你几滴水,就把我解雇,让我的生活陷入更可悲的境界!”现在回想起这些,她真是又气又怒又惊讶又觉得不可思议。
楚翊尧瞪大双眼,一字不漏的将她的控斥仔细的听在耳内,每听一句,心都会随之狠狠震痛一下。
他当然可以想像得到,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的生活究竟有多艰难,当时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因为自己一时任性而解雇了她,的确仅仅是因为心底不爽,而随意下的决定。
但他却不知道,由于自己的一时任性,却害得她们母子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想到这里,胸口处疼痛难忍,可更让他吃惊的,当然是七年前那个被他强行占有的女孩,居然就是自己现在的老婆何文静。
天哪!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缘分?难道上天注定要他在七年前以那种方式遇到她,在历经七年之后,又安排他们以这种方式相逢?
紧紧的将她的娇躯拥进怀中,他不知是庆幸还是激动,“文静,幸好是你,真的,幸好那个人……就是你,七年前的事是我不对,为此,我也产生过太多的愧疚,明知道那个女孩子很无辜,却不小心成了我冲动下的牺牲品,不但害得你人生打乱,还……还没有在你身边亲自照顾你关心你,最痛苦的,即使我没有亲自看着瑞凯成长……”一想到那个可爱的小东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已经觉得幸福的快要冒泡了。
被拥在他怀中的何文静又是哭又是闹,当她听到他的这番语无伦次的话后,心头也是百感交集。
可……可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她还是很气很气,“无缘无故被人搞大肚子吃尽了苦头的人不是你,你让我怎么能不生气?”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无怨无悔。”他现在就是很高兴,很激动,就算文静把他立刻宰了他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我不管,我早就发过誓如果能找到你就把你大卸八块!”何文静低下头,发狠地在楚翊尧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楚翊尧一声闷哼硬是咬牙强忍了下来,何文静咬了一会儿,发现他不但没有如她所愿地放开她,甚至连叫都不叫,她有些讪讪地张开嘴放过他的手臂,当她发现他的手臂上被她咬出的牙印中渗出不少鲜血的时候,心头闪过了一抹后悔,人也逐渐安静下来。
“你……你都不痛吗?”问完后她又觉得自己很蠢,他痛不痛关她屁事?可是……看到他手臂上的那抹触目惊心的血液,她的心居然真的很痛耶。
楚翊尧依旧紧紧地抱着她,声音紧绷地道:“如果你觉得咬我打我骂我可以消你心头之恨的话,我可以无条件任你折磨,不过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好好补偿你。”被他抱在怀中的何文静心头闪过感动,以往所有的委屈和怨怼,此刻也全部化为了虚有。
但与此同时她又倔强道:“我……我不需要你的补偿!”她要的只是他真心实意的爱而已。
虽然这家伙还得她无缘无故的成了未婚妈妈,而且在怀了瑞凯之后还吃尽了各种苦楚,可是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和楚翊尧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的温柔、他的霸道、他的体贴、他的关怀……这一切的一切,都像电影片段般在她的脑海中来回上演。
恨他吗?不,她对他的爱和依赖,远远已经大过了恨。
“既然不需要我的补偿……”他轻轻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目光灼热的凝视着她哭花了的小脸,“那么就让我好好爱你!”听到这句话后,何文静突然像个孩子似的哭出声,“你这个坏蛋,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可是,我也好爱你……”
看到她终于流露出真性情,楚翊尧已经知道她开始软化了,他轻轻将她纳入自己的怀中。
“就算你恨我恨得要死,我也不会放开我的手让你从未身边跑掉的,这辈子你只能在我怀中做我的女人,把离开我的念头彻彻底底地从你的白痴脑袋中给我删除掉,以后如果你再敢跟我提离婚两个字……”他俯下身,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语气充满暧昧地轻声道:“我就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他真是爱惨她了,就算是威胁都只能用这种方式。
她继续窝在他的怀中哭,只能用眼泪来表达她的感动,听到他的话,所有的怨气在她的心中都已经烟消云散了,现在的她只想紧紧地抓住这个男人,并且依靠这个男人一辈子。
她的坚强是假的、她的强悍是假的,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为了生存才会出现的保护色,她早就想把这一切抛弃掉,然后做一个柔柔顺顺的小女人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如今,她这个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吗?躲在他的怀中,让她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安全感,也让她没来由的想要去依赖他信任他。
“乖,别哭了,你忘了今天是好婆动手术的日子,我们要在好婆进手术室前去陪陪她,她一定很想在进手术室前看到你!”楚翊尧提醒怀中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
突然想起这件事的何文静狠掐了一下他的手臂,但是他手臂上的肌肉锻炼得实在是太结实了,她无论怎么使劲都掐不到他的肉,只能重重地拍了他手臂一下,抽噎着道:“都是你啦,非要挑这个时候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他好笑地忍受着她的小任性,“好,都是我的错,乖,去洗个澡,然后化个妆,漂漂亮亮地去看好婆,不然我怕她会被你这双金鱼眼给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