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八年,她从来没有做过家事。
还没结婚的时候,哥哥姊姊们都宠着她,从来不让她做家事,但现在郝仁受伤了,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应该负担起家务,而且做家事有什么难的?她智商那么高,不可能连家事都搞定不了。
但半个小时之后,谭亦秋终于认清了自己不适合做家事的事实,她也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根本就是老天在借这个机会捉弄她,她泄气般的乱衣服胡乱叠好,然后塞到衣柜里去。
她很快就放弃自己来照顾郝仁的念头,因为她似乎每次都会把郝仁“照顾”得更严重。于是谭亦秋把睡着的郝仁留在卧室,出去打了通电话给二哥谭晋求救。
“帮佣已经在去你家的路上了,大概十分钟后会到。”
谭亦秋一愣,然后说:“难道我傻了吗?我刚才打过电话给你了?”
“阿秋。”谭晋笑了起来,“我不请帮佣,难道让你来做家事吗?”
果然还是二哥了解她。
谭亦秋放下心,心情大好地挂断电话,忽然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她真的不想再照顾郝仁了,并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她做不好,每次让郝仁伤得更重,她就会觉得很愧疚,而她讨厌这种愧疚的感觉,谭亦秋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去卧室看了眼郝仁,见他还在睡,便轻轻地关上门,准备去浴室泡澡。
她将受伤的脚用保鲜膜裹上,接着又敷了一片面膜,舒舒服服地躺在按摩浴缸里,手边还放了一杯香槟。
偌大的浴室里还播放着悠扬的古典音乐,谭亦秋用手轻轻拨弄着浴缸里的水,微微仰着头,跟着音乐无意识地哼着歌,然后哼着哼着,声音就弱了下去,歪着头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谭亦秋才缓缓醒过来,浴缸里的水已经冷掉了,她打了个呵欠,匆匆忙忙地裹着浴巾走出浴缸。
她觉得自己泡在冷水里有些着凉,于是想去卧室里找一条厚一点的毛毯,可她刚把浴室门打开一条缝,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这场景好熟悉啊……谭亦秋一时没反应过来,拉开门赤脚走了出去,走出走廊之后便看到了客厅里的两个人。
郝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受伤的脚架在茶几上,说话的那个陌生女人则是在擦茶几,她跪在地上一面擦茶几,一面和郝仁说话。
谭亦秋眉头一蹙,这个贱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她环起手臂,语气不善,“你是谁?”
客厅里的两个人闻声同时看过来,站在眼前的女人身上只裹了一条墨绿色的浴巾,黑发随意的束成马尾,颈间有几缕被打湿的头发,她浑身都湿漉漉的,手臂上还带着水珠,赤裸的玉足下面带着水渍,身后还留下了一路的湿脚印。
郝仁呆呆地看着她,而被她质问的女人站了起来,有些羞涩地说:“你好,我叫徐柠,是谭先生叫我来的。”
谭亦秋恍然大悟,表情也跟着柔和起来,原来她是二哥请来的帮佣啊,她还以为又是健身房的学生呢。
徐柠和她打过招呼后,便看到了地板上的湿脚印,于是她向谭亦秋询问了一下,接着就去拿抹布准备来擦地板。
谭亦秋看她进了浴室,转而看向郝仁,“满机灵的。”
郝仁晃了晃大脚,“我还以为你出门了。”
谭亦秋走到他旁边坐下,顺手拿起铺在沙发上的毯子裹住自己,揉了揉还有些酸涩的眼睛说:“我刚刚在泡澡,不小心睡着了。”
她用毯子吸了吸脖子上的水,习惯性地顺势歪倒在郝仁的身上,以前每次洗过澡,都是郝仁亲手帮她擦干头发的,现在她等了一会,身旁的郝仁都没有什么反应,她有些失落地叹气。
“以前……”郝仁笔直地坐着,哑声问:“我们都是这样的吗?”
谭亦秋闭着眼,声音因为刚刚泡过澡而显得慵懒,“以前你都会帮我把头发擦干的。”
郝仁点了点头,“然后呢?”他侧头去看她。
谭亦秋静默了一会,察觉到他的目光似的也抬起头,“然后……”然后他们会接吻,接着上床。
谭亦秋当然不会说这个,她本想随便说一件事的,但是被郝仁这样看着,她居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的脸离得很近,鼻尖几乎相抵,谭亦秋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郝仁的气息,她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之前的场景,一般这个时候,郝仁都会扑过来吻住她,像一头饥渴的狗熊似的,让她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她想着想着,呼吸就紊乱了,谭亦秋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滑到郝仁的唇瓣上。
郝仁沉沉地说,声音里充满蛊惑,“然后我们会做什么?”
谭亦秋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郝仁也凑得更近了一些,他们的唇差一点点就要贴上了……
“太太,你家的浴室可真大。”
郝仁和谭亦秋迅速地弹开。
徐柠拿着抹布走出来,全然没发觉自己出现得多么不合时宜。
谭亦秋清了清嗓子,裹着毯子站起来,“我去穿衣服。”说完就逃也似的往卧室去了。
她有点跛的小跑回卧室,关上门后便倚在门上喘气,她心跳得好快,明明是老夫老妻了,床单都不知道滚了多少回,为什么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却会让她芳心乱跳?
谭亦秋做了个深呼吸,她是不是也撞坏脑子了,还是大脑神经出了问题?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换好睡衣后又走了出去。
谭亦秋出去时发现客厅里已经没人了,她到处走了走,在浴室门口看到了徐柠。
她没有出声,等徐柠离开之后才走过去,她发现浴室门是半掩着的,隐约可以看到郝仁正在里面。
他已经脱掉了上衣,露出裹着白色绷带的健壮身材,他用毛巾沾了水,擦了擦没被绷带裹住的肌肉。
简单地清理过后,他拿起一旁的上衣然后走出来,开门之后,郝仁有些错愕地看着谭亦秋。
谭亦秋说:“有人偷窥你,你都没发觉吗?”
郝仁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我们不是夫妻吗?你看我也不行?”
谭亦秋怒道:“我说的不是我。”
郝仁更糊涂了,“那是谁?”
谭亦秋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她一面走一面喘着粗气,又是这样!这个郝狗熊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现在的女孩子一见到他就花痴到走不了路?不过这也可能是她误会了,毕竟刚才她没有看到徐柠的表情,或许她只是路过而已。
谭亦秋不断地进行自我安慰,但之后见到徐柠的时候,迩是给不了什么好脸色。
晚饭是徐柠做的。
徐柠的厨艺很不错,郝仁晚上连吃了两碗白饭。
因为谭亦秋从来不做饭,所以一般在家里都是郝仁下蔚,如果两个人都很忙,那就会请钟点佣人来做。
但之前请钟点佣人过来,郝仁也鲜少有吃这么多的时候,而且吃到一半时,他还很和蔼地招呼徐柠坐过来一起吃。
“我去厨房吃就好。”
“反正我们在吃,一起吧,自己去拿碗筷过来。”
“那……”徐柠看向谭亦秋。
“是啊,一起吃吧。”谭亦秋垂着眼,口不对心地说。
徐柠显得很开心,自己去厨房拿了碗筷出来吃。
席间郝仁偶尔会和徐柠交谈,谭亦秋始终一言不发,闷头吃完饭就去沙发上看电视了。郝仁见她离席,也拄着拐杖一拐一拐地走过来,然后往沙发上一坐,忽然多出来的重量差点把谭亦秋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