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兆雪好笑的回问:“干嘛这样看我?”
“你好像比上次见面又更瘦了。”
“有吗?”记得体重没什么变化呀。”不以为意。“可能是工作太忙,所以看起来比较憔悴。”
掩去了眼内的精光,寇尔笑了笑,未再多问,只是接着她的肩,跟她闲柳近况。
伦敦的天空已经暗下,郊区的缘故,少了大量光害,浓墨似的夜空悬着无数颗耀亮的星辰。
庄园中的复古灯柱已经亮起,无数的名贵轿车鱼贯驶入,来自各方、背景显赫的宾客聚集在黎家的宴会厅,手执水晶杯,谈笑品饮。
宴会上请来了各国一流厨师现场烹径,高档的食材,精巧的摆盘,吹毛求病的华丽摆设,几手无处不细致,务必这场生日晚宴完美呈现。
不想成力众人注目的焦点,穿着一裘自家品牌晚礼服的黎兆雪缩在供应怀石料理的这一桌,百无聊赖地盯着日裔厨师处理一只还活跳跳的大龙虾。
面对这种铺张华丽的晚宴,她早已经乏味麻痹,一点参与感也没有,思绪纠结着,只想知道伊恩现在好不好。
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拍摄宣传照顺不顺利?晚上独自一人睡觉会不会寂寞?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最想知道的还是……他会不会有一点点、一点点的想念她?
就在黎兆雪面露甜甜微笑,从厨师手中接过新鲜现做的龙虾沙拉,准备好好品尝,不远处被无数重量级宾容围统的黎父忽然走向她。
心不在焉的她,莫名其妙也跟着被祝贺的宾客围住,但本着自小养成的良好社交礼貌,她还是扬起浅浅微笑向众人领首示意。
黎父一手高持水晶杯,一手环上宝贝小女儿光裸纤瘦的肩头,提高了音量微笑宣布:“下个月,雪侬准备和寇尔订婚,订婚宴会则会另行通知,届时敬请大家务必出席。”
众人发出此起彼落的惊叹声,随后高举水晶杯,纷纷做出祝贺之举。
黎兆雪娇颜错愕,呆如雕像,还未做出任何反应,意外成了众人焦点之一的寇尔已经朝她走来,并和黎父交换一个微笑,极其自然地顺势轻拥着她。
“爹地!我什么时候要跟寇尔订婚了?”挣开寇尔的手臂,黎兆雪急忙拉住父亲质问。
因力有太多外人在场,黎父依然笑容可掬。“雪侬,你年纪也差不多了,是该安定下来。这次找你回来,就是想顺便讨论你跟寇尔的婚礼。”
讨厌被人擅自决定事情的感觉,黎兆雪忿忿反驳:“你明知道我跟寇尔不是那种感情—”
“我不会同意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黎父压低了声嗓,脸上的微笑依然高挂,眼神却多了一丝凌厉。
爹地的那个眼神,只有在准备对抗商场敌人时才会出现,很凶狠,很冰冷,那是预备将对方整治到死的阴冷眼神。
爹地当然不可能这样对待她,他的凶狠导阴毒,是针对他口中的“那个男人”——爹地已经知道伊恩的存在了!
爹地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李特助?不,不可能!李特助不会出卖她。那会是谁?
心思纷乱,呆了好几秒钟,黎兆雪的身子开始发寒,娇美的双颇宛若枯萎玫瑰,瞬问失了艳色。
她猝然推开身旁低声安抚的寇尔,扔下龙虾沙拉与水晶杯,惨白着小脸快步走出宴会厅。
“雪侬!”寇尔随后追出来,拉住她的纤肘。
“不要碰我!”她全身发抖,却已经分不清楚是怒气还是恐惧所引起。
拉高曳地的轻软裙摆,她两步并一步,小跑步冲进主屋,不理会西西莉亚夸其他女仆的惊呼,奔上二楼,进了自己房问。
正要甩上门的时候,寇尔已经先一步伸出手刀阻止,她别开脸,转身走入房内,雪白的藕臂反拥着自己,指尖遏止不住的频频轻颤。
怎么办?依照爹地的个性,绝对不可能就这样作罢,就算是再疼爱的女儿,只要不合他心意的人或事物,他就会动手“处理”。
他从小灌输她,身分阶级不相等的人,不可能当朋发,更别提当伴侣,不能与黎氏家族相提并论的,就不值得相交。
伊恩他……
“那个男人真的不适合你。”寻思问,始终默默注视她焦躁背影的寇尔忽然出了声。
黎兆雪僵住,苍白的娇颜如冻了霜,连一丝血色也看不见,她难以置信的回头,对上寇尔漂亮的蓝脾,不安的情绪逐渐扩大。
“你……知道什么?”她的嗓子有点干哑,失去了平时的娇甜。
“什么都知道。”寇尔苦笑,大掌爬梳过金发,似手对她的叛逆举止也不太敢相信。“雪侬,我不想骗你,事实上就是瑞克叔叔要我去调查你在台湾的生活。”
全身血液仿佛瞬问冰冻,她瞪大了美眸,指尖陷入柔软的肌肤,留下淡红色的月牙印。反履的猜来想去,居然是跟她青梅竹马的寇尔!“你都查到了什么?”
“所有你跟那个名叫伊恩的男人在一起的全部经过,我都知道了。”
“你找过心怡?”
寇尔也不否认的点了头。“技巧性的套过她的话,她大概说了八成。”
“她都说了什么?”
该说意外吗?不,不意外。其实她早看得出来高心怡的忌妒,她也一样恋慕着伊恩,却只能装作不在乎,想不到必要时候,还是拉了自己后腿一把。
“你被那个男人骗得团团转,默默帮他争取到无数的试镜机会,用金钱交易他的感情,甚至还因为私情,将Ruth新一季的亚洲区形象代言签给他,雪侬,你不能再陷下去。”
“这是我的事情,任何人都没资格过问。”她气得双肩微颤,眼底涌上湿意,难以置信,她自以为秘密的地下恋情,其实早已经被父亲与青梅竹马全程监控,整颗心都寒了。
“那个男人只会伤害你,只要是你的家人朋友,都有阻止你免于受到伤害的资格。”
“我知道你的想法跟爹地一样,认为跟我们不同出身的人一定都是凯觎我的财产车名气才跟我在一起,但伊恩不一样,他不是那种人。”
听见她用坚定的态度维护那个男人,寇尔蓝眸微眯,忍住想骂醒她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要理智。
“好,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很显然地,她已经被迷昏头了,就像犯了毒瘾的人,至少要先知道症状才能对症下药,戒除她的毒。
“伊恩虽然是模特儿,可是他很聪朋,不是空有外表的草包。你知道吗?他从小到大考试都拿第一,他大学念T大,还是系上第一名毕业。”
这些事情当然不是他亲口告知,而是她在无意问发现他装在某个陈旧铁盒中的整叠奖状,才知道在他低调作风的背后,竞然有着如此优秀的过去。
“优秀固然是优秀,可是他有不好的基因。”寇尔眼神露出明显的轻蔑。
“你知道他的毋亲是妓女吗?他的父亲是短暂来台洽会的中义混血商人,他母亲除了当酒家女以外,还兼当伴游女郎,他父亲一知道他母亲怀孕,立刻就飞义大利失去联系。”
黎兆雪揪紧了整颗心,伊恩的家庭背景一直是他最忌讳、最不愿提起的部分,如今从寇尔口中说出来,更显得刺耳伤人。
“那又怎样,我不在乎他的家庭,我只在乎他这个人。他只是穷,手上握有的筹码比别人少很多,只要给他机会,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这是实话,她曾经将一些棘手企画案带回家伤神,他只是无意间淡淡瞥了几眼,就能说出她一直看不见的盲点与症结。
如果不是念书的时候就让模特儿经纪公司签下,他应该也不会走上这一行。但是,他俊美有特色的外型如果不当明星,真的是一大浪费。
“雪侬,你已经被自己的感情蒙蔽了,在你眼中只看得见他的好,他的缺点你根本故意忽略。”
“才不是这样……”
“你每个月固定汇二十万台币入他的帐户,每逢他的生日还额外送他跑车与价值上百万的名表,可是你知道吗?那些东西早已经被他变卖为现金,存入你不知道的另一个帐户。”
黎兆雪目光怔忡,一时竟说不出任何话,森寒的凉意逐渐从脚心钻上来,湿入心底,脑中一片死寂空白。
这本就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虽然她的潜意识总是刻意去忽略,甚至催眠自己相信不可能发生,他一定会爱上她,但是……
伊恩真的,还是欺骗了她?